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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醫院已經是下午了,他倆來的不早,季藍覺得能少聞一點消毒水味就少聞一點,即使他的怪癖連油漆味都能接受,但這不代表也能接受消毒水味。

  對於從小到大都害怕打針吃藥的人來說,醫院比監獄還要可怕。

  辦理好所有手續後,季藍被安排在高級病房裡,整間病房只有他自己一個人。

  安靜的地方也能睡個好覺,現在沒有什麼事情比季藍更加重要。

  晚上,季藍躺在病床上吃著水果,整個人都興奮不已,他拍了拍床邊,示意譚秉桉坐下,這才說:「時間過的也忒快了吧?我總覺得記憶還停留在剛懷孕那會兒,結果一眨眼就要給你生孩子了。」

  譚秉桉把剝好皮的葡萄放進他嘴裡,抿了抿唇,許多話堵在嘴邊,卻不知道該說那一句,許久過後,季藍才聽到他突然說了句:「謝謝你,藍心。」

  季藍一頓,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起來,總覺得這句謝謝怎麼那麼彆扭呢,梗著脖子道:「我告訴你啊,你必須對我好一輩子,這是我應得的!」

  譚秉桉趕緊點點頭,他這輩子唯一愛過的就是季藍一個人,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對季藍好一輩子。

  .........

  這天,病房裡來了很多人,徐漣漪和謝飛自然是在這點,謝晨還在學校上學,也請了假,慌張趕來,丁丞原本不知情,但長了眼睛,都是鄰居,好幾天不見人影肯定是季藍住院了,這才趁著譚秉桉回家取東西問了一番,打著關心季藍的名號也來了醫院。

  其次還有未到場的陳鳴,是季藍親自通知的,主要是心裡亂的厲害,想找人說說話,陳鳴一聽邊著急忙慌地數落一頓,指責季藍怎麼這才說,還以為他要順產還有一段時間呢。

  隨後便趕忙訂了飛機票往回趕,但現在怕是來不及了,估計得次日才能到。

  在醫院住了三四天後,季藍被帶去了做一系列檢查,直到在即將進入手術室的前一個小時,他才後知後覺要發生什麼,終於害怕起來。

  人還躺在病床上,季藍被嚇得呼吸都快了不少,譚秉桉容易擔心地看著他,自從住院後,倆人一個比一個緊張。

  譚秉桉坐在床頭,季藍靠在他懷裡,對方明顯察覺到他身體一直在哆嗦,安慰道:「藍心不怕,我就在外邊等著。」

  季藍縮進他懷裡,一直往裡邊藏,恐慌道:「譚秉桉,你說我要是下不來手術台了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各種各樣的情況突發,即使一些概率不足百分之一點情況,他也是有幻想過的。

  所以心裡很害怕,那種對生命的渴望和恐慌。

  一旁給他量血壓的護士不太喜歡他說這種話,太過於消極,安慰道:「您放寬心,這種概率很小的,睡一覺醒來就一切都過去了,別太害怕。」

  說不害怕肯定是假的,畢竟是要開刀從肚子裡取一個活生生的東西出來,怎麼可能不害怕呢。

  平時小病小痛都要哭好久,這次季藍沒哭,但心裡的那股強烈的情緒要不以往嚴重許多,以至於有眼淚都流不出來。

  等護士量完血壓出去,譚秉桉才像是突然癱軟地靠在了床邊,像一潭死水般。

  丁丞坐在病床的另一邊,可能是氣氛到了,他比季藍還要害怕,捏著一角緊張兮兮地說:「季藍,你別擔心了,會沒事的,前幾天我就去寺廟幫你祈福了呢,那大師還算了一卦,上上籤。所以肯定沒事,真的。」

  季藍悻悻地看著他:「謝謝你丁丞,我也只是發發牢騷,我就是太怕死了........」

  後面的話他沒在說,臉上布滿了欲言又止,最後咬了咬唇,鼓起勇氣扭頭對一旁的譚秉桉說:「要是醫生問你保大保小.......你怎麼選?」

  「哎呀!!」譚秉桉還沒回答,丁丞便搶了先,「別說這種喪氣話了,你快看譚哥臉色都變成啥了,臉都煞白了!可別再出了什麼事!現在醫生才不會問這些,無論有事沒事都是大人為重,你才是最重要的啊!」

  剛剛就覺得譚秉桉不對勁,季藍伸手摸上他的手,這才發現冰涼冰涼的。

  即使之前都做過許多功課,問過許多專家,但譚秉桉還是心裡不放心,前不久陪季藍去孕檢的時候聽到的那些話現在在心中無限放大。

  加上季藍所說的這些,譚秉桉呼吸一滯,眼前恨不得一黑直接暈過去,若不是想著還好照顧季藍,可能就真要被嚇暈。

  「要,要不我陪著你進去?」譚秉桉想到這點。

  他想看著季藍,只要人一直在他眼前帶著,心裡就能放寬鬆些。

  他真的沒辦法想像那種沒有季藍的生活,為了一個孩子而失去心愛之人這種事情,一定不能發生。

  「陪,陪我進去?這能行嗎?」季藍不確定地問。

  譚秉桉說:「我問過醫生了,可以陪護的,我陪著你進去,就在旁邊,保證你一睜開眼就能看到我。」

  季藍把下唇咬到充血,他想讓譚秉桉陪著,但怕那樣自己會情緒失控,怕一上手術台就哭個不停。

  「算了,你就在外邊等著我,別打擾到醫生給我做手術了。」季藍吐了口氣,「我必須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必須!!」

  「是是是,必須是我,我哪都不去,就貼著手術門,你一出來我就看見。」

  一個小時很快過去,季藍被推著往手術室走,臨進去前,季藍猛地抓住了譚秉桉地手,安慰他:「我肯定沒事,你別出了事就行。」

  安慰的話輪流著說,但譚秉桉已經聽出了他聲音不對,一個沒忍住,眼淚就飆了出來,可能連他自己都沒能察覺。

  於是在看到醫生的最後一刻,他做了一件極其幼稚卻又有點感動的尷尬事。

  一群熟人看到他騰地衝到醫生面前,放低姿態祈求道:「一定要保大人,我們要大人!」

  一邊看著的徐漣漪趕緊上去把他拉開:「小譚,別耽誤醫生時間,藍心只是去生孩子了,咱們別想壞的,多想點好的。」

  話雖如此,但譚秉桉像座大山般被拉扯了許久都紋絲不動,只是一味地重複著:「一定要保大人!」

  醫生見多識廣,像譚秉桉這種已經見怪不怪了,都是太過於擔心,稍作安慰後便進了手術室。

  第73章 出生

  手術全程不到一個小時, 但這些時間裡,譚秉桉如同感覺過去了半個世紀那麼漫長。

  手術室外的凳子上像是布滿了荊棘,一秒鐘也坐不住人, 譚秉桉站在手術室門外來回徘徊,一言不發。

  徐漣漪站在一邊,想勸他別那麼緊張, 結果一開口, 發現自己的聲音也顫抖的不行。

  是啊,自己的孩子進了手術室哪有不擔心的,饒是再有想要安慰的話語也全部都堵在了喉嚨里。

  期間,謝晨輕聲叫了他兩句,譚秉桉也視若無睹, 只覺得耳鳴一直在持續。

  一個小時,說長不長, 說短也不短, 冰冷的刀片劃在季藍的□□上, 就像是一把利刃剜開了譚秉桉的心臟。

  某個瞬間, 思緒被拉扯深淵, 譚秉桉好像一抬頭便看到了前方出現了那個讓他記憶尤深的小木屋,場景如同季藍把他帶回家的那天一樣。

  風冷的刺骨,瘦弱的季藍把他拖回家, 點上了爐子,甚至可以聞到淡淡的碳味, 有時候他也在遐想,季藍為什麼會不偏不倚的選擇了他,而他又為什麼會恰巧倒在季藍家門前。

  或許是天意吧。

  起初的日子,他觀察到季藍的生活其苦無比, 家裡沒有一隻像樣的喝水的杯子,只有一隻藍色的,容量很小且掉漆的保溫杯,季藍就拿那個杯子餵他喝水。

  好不容易季藍脫離苦海,跟他在一起,卻生了很奇怪的病,提前譚秉桉不太能理解,季藍為什麼每天都在恐慌,為什麼會在當初被自己的家人騷擾時那麼擔驚受怕。

  直到今天,他經歷過季藍躺在手術室里,帶給他的那種情緒,仿佛明白了許多。

  在無法感同身受時,是無法理解其他人的行為以及內心所想,所以他當初不理解季藍為什麼老是說家裡有一個奇怪的人。

  現在想來,那更像是一種對未知的幻想,是季藍自認為他不會與自己長久所誕生的第三者。

  或許記憶會永遠封存,或許無需刻意回憶,以往無法給予的東西在此刻終於擁有。

  他們亦是。

  ........

  手術室的燈滅了,在門開的那一瞬間,外面的所有人都聽到了洪亮的哭聲。

  隨著手術室的門緩緩拉開,醫生抱著一團會發出聲音的小生物走了出來,剛想問家屬在哪,便看到譚秉桉蹭地沖了過來。

  「醫生,怎麼樣了?!」

  醫生笑著說:「是個男孩,七斤三兩........」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譚秉桉頓時慌亂起來,聲音都拔高了許多:「我沒說要孩子!!大人呢!!」

  見他仿佛下一秒就能爆炸,醫生抽了抽嘴角趕忙道:「大人麻藥勁還沒過呢,正在昏睡,都沒事!產婦在後面,家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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