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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差沒直說你太看得起自己了,秦王滅百越,那是一路碾壓推過去,沒對誰玩過招安這套。

  無諸反而更加失望,謝過嚴子之後,倒失魂落魄地告退了。

  秦王輕笑一聲,這才悠悠道:「吾以為你會直接說服他。」

  「沒有必要,給他足夠時間考慮,當大勢在前時,他才不會後悔反覆。」嚴江將手中茶遞給阿政,「百越泥潭甚深,若只是征伐,必然反覆叛亂,若不早做打算,只會拖垮大軍,空耗國力,為他人做嫁。」

  秦朝花了七年時間,拿下百越的結果就是成全了統領五十萬南征軍的趙陀,人家把道路一燒,美滋滋地當了嶺南王,給後世留下了南越王趙陀墓地財富無數的美好傳說,而直至秦朝滅亡,百越都未完全臣服,一直到漢武帝從東打到南,越人望風而降,才算納入漢土。

  「恩威並施之道,朕知曉,」秦王輕飲一口那直透天靈的茶水,神色不變地放下杯子,「阿江亦應對吾多些信任。」

  愛妻成天擔心他成暴君,各種提前準備各種大招打基礎,宛如一個帶著孩子等他浪子回頭的命苦媳婦。

  他也是很無奈了。

  嚴江才不上套,只是輕哼道:「這些年你越發獨斷,被那些文人日日吹捧,心高氣傲,早就無了昔年的謹慎隱忍。」

  秦王幽然道:「不是還有阿江你在一邊守著,等著朕若殘暴,便一刀捅來麼?」

  嚴江立刻否認道:「我愛阿政如心如肝,又怎捨得出手?」

  秦王也立刻承諾道:「只要阿江不棄,又何需擔憂朕獨斷專行呢?」

  兩人情意綿綿地說起情話,都很滿意,仿佛對方說的都是真的一樣。

  -

  易市舉行到深夜,才在秦吏的驅逐下將各地商人遣散。

  秦王政十七年就這樣過去了,這一整年,秦國都沒有對外征伐,而是在修築馳道、開闢田畝、修築河堤之中忙碌。

  十八年的春天,咸陽至齊地的馳道修築完畢,秦王意氣風發地帶著臣子護衛,還有幾個兒子,踏上了巡查天下的美好路途里。

  這次他的路線是視查咸陽以東的六國郡縣,過韓地,入魏地,再去齊國,上鄒嶧山,這鄒嶧山又名東山,是如今的名山之首,當年孔子在這裡「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秦王期待很久了。

  而泰山封禪是早就說好了的,這次過去一併解決了。

  春風吹拂,

  他的坐駕不但有天子六駕,還有許多制式相同的副車,沒人知道秦王在哪個車裡,寬闊的馳道里,大軍出征,嚴江素來對組團出遊興趣不大,乾脆就在車裡和秦王玩棋。

  他棋玩得不好,秦王也沒好到哪去,這年頭也看不了什麼風景了,四周多是大樹山川,遮擋視線,只有到名山大川與大城時才會下車遊玩。

  本來秦王還準備在沿途修築許多行宮,讓他可以隨時安歇,被嚴江以周圍有車驛可行為由反對掉了,好在秦王並不是個挑剔的,有時室宅簡陋,他歇下便也當成情趣了。

  然而,這一次的出遊,老天沒有給秦王面子。

  十八年,一場大旱席捲了整個中原,從三月起,便雨水稀少。

  四月時,秦王的車駕剛剛到達繁華的大梁,這座大城主管民生的郡丞還是嚴江的熟人,蕭何。

  在他的治下,下大梁人心安慰,好好地發揮著自己優秀的地理位置,不但設立了郡學輸出各種學子,而且物資豐富,城中的劇台平日都是人滿為患,還專門清了場,讓秦王和嚴子等人包場看了少府的一出新劇。

  如今的戲劇雖然粗糙簡陋,服華道幾近於無,卻已經是戰國最優秀的文化項目了,從統一六國時,就風靡天下,除少府之外,很多貴族都私養了草台班子,而野生班子賣藝為生的就更多了。

  劇情是寫的昔日六國之時,各國亂修堤壩,河水為患,一名夫妻在大水中離散,然後各有奇遇,直到秦國一統六國,兩人在修築新堤時相遇,得以重逢,中間夾雜著各種遇到六國為惡的官吏還有徵丁,以及逃入山中危險,最後謳歌了一統天下手的安樂,非常的政治正確了。

  秦王雖神情淡漠,不為所動,私下卻已經讓人調動關中糧倉,免出意外。

  而後來行至齊地時,天下已近兩月未雨,禾苗乾枯,青黃難接,只是齊地的官吏大多是當年降秦的齊地舊吏,在秦王視查時,他們是驅趕災民,做出治下安寧,無災無難的姿態。

  秦王不用換號都能看出不對。

  他沒有提出問題,而是不動聲色地隨他們上了如今的天下第一秀靈秀鄒嶧山,齊魯大地的儒生們仿佛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紛紛聚集到秦王身邊,他們刻石頌秦德,並且上書秦王,議封禪望祭山川之事。

  只是這齊魯儒生們分成了各派,每個人的說的封禪禮儀都各不相同,有人說得在泰山頂上築圓壇以報天之功,在泰山腳下的小丘之上築方壇以報地之功。還有人說堯禹天子封禪上山,要用蒲葉裹車輪,以免損傷山上的草木土石,還有人說要大王一台階一台階掃地上山而祭,再鋪上用菹秸做的席……

  嚴江在一邊強忍笑意,還不住的贊同一些根本不可能的騷操作,得到秦王不悅的皺眉。

  終於,秦王忍不這些儒生的爭吵,一個條件也沒聽,選好了日子,準備直接用秦國的祭祀之法,直接上山封禮,而且還是和阿江一起爬上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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