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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於是解釋了這個事情。

  嚴江這才知道,戰國和後世之所以重農抑商,管仲是要負大半責任的!

  就是這個人,當年搞了個騷操作,讓齊國人只能穿魯國的布,於是布價上漲,齊國訂單如雪花飛來,然後魯國一看,哇,有錢賺啊!於是荒廢種植業,大搞紡織業。眼看產業鏈已經建起來了,管仲突然說,對不起,你們的布我不要了!以後齊人只能買齊布,不買不是齊國人!

  魯國傻眼了,布價一跌,國內鬧起了饑荒,辛苦做的布料便宜賣給齊國不說,還簽下大量不平等條約,堪稱歷史上第一例經濟戰,自此之後,各國君主對商人提高警惕,就怕再來這麼一回。

  嚴江聞此事,笑了出來:「此一時彼一時,若有齊國再行此事於秦,王上會如何處之?」

  要是齊國試試來操控的秦國市場……嘖,畫面一定很美。

  秦王也勾起唇角:「如是,自應為大秦開疆拓土。」

  「商人之道,無非辨貴賤、調餘缺、度遠近而已,」嚴江抬指一彈,把奏書準確地丟到秦王案上,「王上試試想,若有能人,能十日織一匹布,供十人所需之衣,這十人便將自家織布之時日,盡數歸於種地,如此,地中產糧亦多,國中布亦多矣。」

  商人最重要的作用就在這裡,可以讓一個人專注少數事情,而非樣樣皆會,讓人能抽出更多的時間在專業領域。

  這想法非常新穎,秦王聽得甚是專注,卻問出另外一個理由:「若庶民因此重商賤農,何解?」

  農是一國之基,必得保萬無一失。

  嚴江道:「以立商法,苛之以稅,使物貴,民不大賺,自然勤於農事。」

  後世商品社會時,哪怕國家再大喊著耕地紅線,也阻止不了耕地的荒廢,但就如今秦國這點市場,想發展商品經濟無疑是想多了,漢朝輕徭薄賦了近百年,也才有一點步入商品社會的意思,但還沒來得及冒苗頭,立刻就讓漢武帝敗光了。

  秦王何等聰慧之人,拿著奏書思考數息,突然道:「當年管仲以鹽鐵富國,取之於無形,使人不怒,阿江昔日所言,便是此理?」

  嚴江微微挑眉,冷笑道:「王上可是還惦記著以鹽鐵苛稅之事?」

  壟斷鹽鐵,無形加稅,讓庶民感覺不到被拔毛了,他們只會覺得:啊,我沒買什麼東西啊,怎麼錢就花光了呢?辛苦了一年,這犁壞了得修,完蛋,今年存的那點錢又搭進去了……

  秦王的微微一笑:「吾近日再讀《管子》,所獲良多,齊王曾問管子:若先以鹽鐵取民用之無形,又重稅苛之,當如何?」

  「管子如何說?」嚴江也來了興趣。

  秦王悠悠道:「管子曰:此桀紂之行,必國滅也。」

  嚴江不由得贊這位先賢的厲害,說的太對了。

  秦王政微微一嘆:「你既不願為政,便多說些見識,吾非霸道獨見之人,必是能聽的。」

  他言語裡帶著一絲蕭索,甚至還有點因為自己不想信他的小委屈,雖然知道他必定是裝的,但嚴江覺得自己根本扛不住,不由得坐到他身邊攬腰安慰:「我所知亦不多,只是你心志甚大,自然要謹言慎行些。」

  「你信我?」秦王轉頭凝視他,不言不語,只是眸光微垂,甚是失落的模樣。

  他生得俊美霸氣,突然間這麼來一下,嚴江不由自主靠近道,指天勢日地保證:「你想知些什麼,我能講的,說予你便是,上邪為證,我怎麼會不相信你呢?」

  被美色所惑之下,他保證肯定不會瞞著阿政什麼事情,一定知不無言言無不盡,甚至在後來的戰鬥中,答應了一些甚是過分的要求以證清白。

  秦王政也保證會克制自己的稱霸欲望,以後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絕對不會搜刮太過,相信我就是了。

  老虎花花在一邊趴著,看到兩腳獸騙人騙己的表演,不屑地轉頭。

  作為一隻成熟的大老虎,它已經明白,那兩人和那鳥一樣,一個聲調都不能相信。

  ……

  次日,嚴江和秦王微服私訪,開始做了阿江說的「調研」。

  其實這事可以用鳥過來的,但秦王覺得和阿江同出同入更能讓他心情愉悅,便當做春日踏青,與阿江上山下鄉,研沒做多少,倒是一起釣魚一起燒烤,縱馬漁獵,體會著自由的氣息。

  如今的關中一畝地可產麥兩石,最關鍵的是五月收麥後,可以補種菽,種菽時間甚短,三月可收,待到十月,又可種冬麥,一地兩用,大大提高了土地的生產率,而豆子榨油做醬,都是對庶民非常有用的補充。

  而以前需要休耕的土地種上苜蓿後,關中飼養三牲六畜便多了起來,當然,這些轉換成一句話就是:最近的日子過得很不錯,很可以,不用挨餓,非常感謝國家。

  一連打聽很多都是這個說法,當然,他們更多是在討論要不要少養幾隻雞,要不要養只彘(母豬),既能下崽又可以吃,彘貴,豭(公豬)賤,但養一隻就夠給兒子取妻,是好收成不是?

  還有人聚在村口閒聊,說起少府最近人手緊張,招短工,農閒時可以去,做一日有五個錢呢。

  然後立刻有人反駁,說去少府不如去私坊,最近有的私坊收人梳棉脫仔,脫多少棉給多少工錢,有人一日賺了十九錢。

  更有人說棉仔亦可出油,說開個收棉坊才是最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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