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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頭看著那位虛弱少年, 對方眼眸里仿佛閃耀著星光,甚至龍陽君能感覺到, 若不是先前這李左車隨從盡沒於敵人之手,此計他定是會自己執行,而非告訴他人來做。

  「此計不失為奇計。」他讚揚了一句,「大梁城東門已破,大水一至,再無阻擋, 會直灌城中, 催樓倒宇, 秦軍重損大傷, 到時周圍郡縣起兵而至,便是秦王有幸逃出, 亦難免當年齊湣之禍。」

  當年樂毅滅齊時, 逃亡的齊湣王被楚將剝皮抽筋, 死得相當悽慘了。

  龍陽君想著, 笑了笑,又垂眸看他。

  四目相對間數息, 李左車看著他, 眸里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 突然間又咳出一口血來。

  「你受魏王恩……」李左車低聲道。

  「不錯,本君深受王恩,」龍陽君微微一笑,那眉眼風流間,灼若桃花,卻毫無女氣,「可大梁城中之中,亦有本君親朋故舊。你這一計,卻是損了我與魏王君臣之誼啊。」

  他聲音溫柔,但眼眸中的殺意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下。

  這計劃定不能讓魏王知道,若知,他定是願意的——只要能復其國,庶民生死,又何曾在權貴心上。

  「這強秦之下,若有他法,若有他法……」李左車勉強捂著隱隱抽痛的舊傷處,心中有滿腔鬱憤無法發泄,幾乎讓他再吐出血來。

  代地搖搖欲墜,匈奴幾番侵擾,外有秦軍壓境,他們努力維繫著復國之火,可這火焰卻在六國淪陷中越來越弱,如果這一次的機會失去,代地也好,六國也好,在強秦之前,誰又能有一抗之力?

  「那便是天意,要讓秦王一統六國。」他一把將這青年提起,抬起他的頭顱,強行讓他注視著遠方坍塌的城牆,「你看看,這都不算天命,什麼才算?」

  他本是想一心抗秦,但在這天地偉力之前,卻不得不心中起疑,是否,秦真有天命得身,才有如此多的能臣相助,才能六代明君加身,才可在三年之中,連滅四國?

  李左車凝視著遠方一眼,終於閉上眼眸,任淚水划過面頰。

  「人力不可為,便要天地之力相動,」龍陽君凝視著他虛弱的模樣,將他放下,嗤笑一聲,「倒要謝你,讓我痛下決心了!」

  他環視左右,平靜道:「將他拿下。」

  「君上且慢!」李左車的親隨突然起身擋住主人,「縱然主人身有私心,但這世上誰無私心,您不也因私心不願行此毒計麼,看在主人也是為國盡忠的份上,求您開恩饒恕主人一命。」

  「那他怕是又隻身遊說大梁周圍其它封君了,」龍陽君微笑道,「你既忠心,我便放了你,回去告知趙嘉此事,至於他,就借我一用了。」

  那隨從還想再言,李左車扯他一把:「就依他吧。」

  「主上!」那隨從焦急道,「您……」

  「無事,左右不過一死,我命你速去回稟趙王,」見他不動,李左車怒道,「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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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軍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山火撲滅,此時已是晚間,嚴江自己的小院子裡安撫受驚的花花——它灰頭土臉地鑽來主人懷裡表示委屈,嚴江找了大水桶燒了水正準備和它玩時,被秦王撞見。

  「您何苦一定要來我這理政。」嚴江看著一邊仿佛已經歷經風霜的蒙毅,「我這裡院小人多,地段煩雜,您這一來,得給人家蒙將軍添多少麻煩啊!」

  秦王還未說話,蒙毅瞬間求生欲大作,飛快解釋道:「次卿嚴重了,有您在旁,天下宵小盡懼之!屬下絕無煩擾。」

  秦王政看了一眼正享受梳毛的花花,執手將阿江拉到一邊,平靜道:「寡人山火所受驚,自然要擇天命護佑之地方能安心。」

  蒙毅看嚴江的目光就充滿了崇敬:「正是如此。」

  說完,不用秦王招呼,就非常有眼力勁地去了屋外守候,這充分證明蒙家兄弟在揣摸主人心思上已經是登峰造極。

  一邊失去主人愛撫的花花茫然地站起來,然後上前向秦王呲牙,伸爪子勾主人的衣服,顯出白白的肚皮,引誘主人回來繼續遊戲。

  嚴江沒想到居然還能給自己挖出這種坑,一時間有一種左右為難之感。

  秦王累了一天,見此情景,大馬金刀地走入後院,舒展手臂,示意阿江過來。

  嚴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上前給大王寬衣解帶:「絲衣清涼,王上怎麼還出這多汗。」

  「暑氣難消,若非為了愛卿,寡人何必在這盛夏千里而至大梁,」秦王幽幽看他,伸出胳膊肘處的紅胗,「看,多苦。」

  兩人隔得極近,那胸膛寬闊,肌肉豐美,肩膀強健,帶著汗氣,又靠得極近,嚴江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推他胸口:「你自去洗。」

  秦王卻不入桶,只是靠近阿江,在他耳邊輕聲道:「吾與虎,孰美?」

  那溫熱氣息撩得心底發癢,嚴江耳尖微紅,不聲道:「花花何能及君也。」

  於是秦王滿意地坐進桶內,這位君王不但就這麼三兩句趕走了花花,還要阿江來給他按捏——阿江的手藝,他是體會過的,被他的手指按捏肩頸之後,身上四萬八千毛孔簡直無一不暢快。

  花花的福利慘被徵用,氣得搭爪子在桶邊,恨不得進去咬他。

  嚴江按捏完後,才桶外舀水給花花洗皮子,秦王則將手臂掛在桶上,說已經派出大批人馬尋找點火之人,抓到必然以火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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