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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天降神罰,可是恆古未有,王上太子到底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才會招至這種災禍?

  一時間,燕國王室的威望大跌——在現代人看來天罰當然是無稽之談,可在民心淳樸的古代, 上天就是王室為他們自己統治定立的法理來源, 當這種根源被動搖時, 引起恐慌, 也就不足為奇了。

  更有流言認為,燕國就昭王中興, 後來君王都昏庸無能, 想來這其實是天罰前兆?

  嚴江聽得很是愉快, 覺得放在柴堆里的那包土柞藥性價比就很高了, 於是收拾了東西和陛下,帶著馬兒出城去尋花花。

  如他所料, 在這種大事發生後, 城衛也好, 駐軍也好,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玩忽職守,似乎整個燕國都已經被捲入這場大討論中,而且越傳越離譜,當他走到易水河時,這裡的流言已經變成「天神現世,降下火雨,焚燒了整個燕都,死傷無數……」

  嚴江一邊感慨著古代流言的演變能力,一邊渡過易水河,找到了秦軍的駐地。

  這裡是王賁的軍隊,他本只打算補充一下補給,就被王賁擋住了。

  這位二十七八的年青將領濃眉大眼,國字臉、正顴骨,一看就是很精神的模樣,長得有些神似西安的兵馬俑,看他面目充滿謙和,一定要留他敘舊一晚都肯放他走。

  嚴江正好也想問問趙地如今的情況,便同意了。

  「敘舊怕不是真,王兄想要燕國地圖才是主要吧?」嚴江微笑反問。

  「上卿果然聰慧,」王賁聲調低沉厚重,平穩如山,「先前您在王上面前提議推恩而封,諸臣都甚是心動,皆在王上面前力諫些法,若無意外,應能事成。」

  除非戰死沙場,否則秦國的爵位是不能繼承的,如李信家爺爺是南鄭公,父親是狄道侯,但若李信不在戰場上拼命,等老人逝去,他們族中便又是無爵之族,所發放的田地食邑皆要歸還。

  先前嚴江建議將六國之地分封有功之臣,等於讓他們的爵位可以傳承一兩代,但是萬萬不可小看這一兩代,秦國貴族最怕的事情便是青黃不接,誰能保證自己家就代代是牛人?武安君白起何等功高,但子嗣卻守不住基業,雖有財富,但等過了兩代,便泯然於眾也。

  所以嚴江的提議等於給了貴族一個緩衝時間,下一代下兩代可能都是廢物,但誰家能倒霉到一連三四代都是廢物啊?真那樣也就是蒼天不佑,還不如早點涼了,免得生氣呢。

  因此,嚴江得到幾乎所有秦國貴族公卿的好感,甚至於有些人已經可以遇見,這最後一波刷爵位的時間就在這滅六國之戰中,一但六國盡滅,想刷業績怕就是千難萬難了。

  這也是王賁想向嚴江求圖的原因——他駐軍易水,將來必是滅燕前線,滅國何等大功,必有一侯爵之位,可為自己的子孫福祉多續一代,想到自己出征時,那小胖手抱著他大腿要與他一起上陣的兒子王離,他心中就充滿了鬥志。

  「趙地如今怎樣了?」嚴江微笑問。

  「代地趙嘉成日與燕王信來函去,頗有死守代地之志,李牧被送往咸陽,大王喜歡聽他講匈奴之事,邯鄲貴族被王上坑殺一批後,倒甚是乖巧,並無異動。」王賁向嚴江舉杯,「這次趙國公室之財盡歸秦國,大軍上下皆受重賞。」

  「聽說楚地所異動?」嚴江輕聲問。

  「不錯,這數月我軍接收趙國城邑,自秦地調遣官吏,無暇分身,楚王悍以大將項燕起兵,欲與魏國合縱發難,欲打向北打通代地,助趙嘉復國。」王賁微微一笑,「但大王何等英明,只用一招,就排解了這一次麻煩。」

  「可是何人連橫?」嚴江好奇問。

  「非也,上卿可知昌平君?」王賁問。

  「自然知曉,昌平君可是當今秦國丞相,又是王長子扶蘇母族,何等尊貴,何人不知。」嚴江回道。昌平君是楚考烈王為質時在秦與秦國公主所生,既是秦王的表兄,又與現今楚王是同父異母的親生兄弟,他的姨母華陽太后一手扶持了異人繼位,又在後來站在秦王政這邊。

  更為秦王剷除成橋、嫪毐、呂不韋時出了大力氣,完全當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大王派出昌平君去楚國陳城,那那裡自稱楚王,並且重金開道,收買了諸多楚國權貴。」王賁對秦王的這個操作驚為天人,將起來都有些眉飛色舞,「你應知楚國城邑是何種狀況,此計一行,立即阻了項燕之軍,讓楚國不敢妄動。」

  陳城楚國地廣人希,城池零落,那些蠻荒之地開出的城邑大多是人家祖上傳下來的,因此權貴說話可是太響了,他們是真正的封君,楚國的直屬土地其它也就都城那一塊,當他們的權益受到侵犯時,幹得出在葬禮上集體拿箭射楚王屍體這種事。

  而昌平君又是有秦國支持的楚國公子,一但楚王安撫不好國中貴族公卿,他的大軍一個不好,都是有可能殺回自己的都城的——至於說在國外的公子不能繼位這種事是絕不可能的,沒看秦王政當年在趙十年,連秦語都不會說,不照樣成了秦王麼?

  嚴江聽著王賁簡述其中細節,看了一眼旁邊的驕傲貓頭鷹,它平淡地抬起頭,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小事,又仿佛在說,誇我,快誇我。

  「這樣一來,昌平君,豈不是已經是楚王了,他不會當真吧?」嚴江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個可能的,皺眉道,「那如今的丞相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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