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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零碎神話在秦時已經有了不少,但周圍的侍衛宦臣哪聽過如此能自圓其說,無懈可擊的神話,一時聽得心蕩神馳,如痴如醉。

  嚴江又講到三皇建居,五帝定世,逐鹿之戰後,天帝定日月星辰,其中北斗耀中宮,七星為帝王所居,七星禳命,便是借帝王星辰之力,光耀萬世人倫,從而萬法不侵,萬邪不入,自然長生不老。

  秦王聽神話故事正聽得入迷,卻突然聽到他講不死術,那感覺就好像吃甜食時突然啃到辣椒,哪怕喜歡也會覺得難受,便又問道:「那逐鹿之戰後,天界又如何了?」

  嚴江終於感覺出哪裡不對了,一時眨了眨眼,終於反應過來,是時機不對啊,如今的秦王剛剛二十二,青春正盛,初掌大權,正準備大幹一場。離死還有三十年呢,他老人家是等到四十多了感覺身體不行才開始各種暴躁的,貨不對版就難怪興致不高了。

  沒事,坑已經挖下了,總有他心急的那天,嚴江立刻改了PPT,微笑道:「正要講出呢,天帝食不死藥,立星辰日月後,便命大禹立鼎定九州山川,自此立夏,我等皆為炎黃子孫,華夏之民,有夏一千二兩百年,桀無道,湯代之……」

  他隨口把封神榜里的幾位星君扯出來輔佐商湯,講了一出天命玄鳥的神話,又聽得一行人入神。

  「……商湯自此為五帝之末,斬天梯,自此神人歸隱,難覓痕跡。」嚴江說得口乾舌燥,喝了一口水,這才補上,「今日天機已泄太過,諸神之事,便要下次天機隱現時才可再提。」

  眾人失望不已,那神情就好像追更的大大說下次填坑要隨緣一樣悲傷。

  秦王政微微點頭,轉頭看向身邊侍者:「趙高,可記清了?」

  「回稟王上,皆已都記下了。」那年輕侍人行禮道。

  趙高?嚴江眸光一縮,看向了那名侍者,這面目清秀小心謹慎的青年謙卑地像只老鼠,一點也看不出他將來的有能亡秦的破壞力,不過話又說回來,亡秦的鍋絕大部分還是要秦王來背,五百年後的隋王朝同樣出敗家子,但人家也是花了十幾年才努力敗光的,哪像秦政,屍骨還未寒呢,陳勝吳廣就跳出來了。

  「命人抄錄,傳於太史。」秦王道。

  這讓嚴江一時有些驚訝,太史是史官,把這些給太史收錄便是要將其當歷史傳播了,但他才剛剛見到秦王,這信任是不是太過了?

  「卿可還有見解?」秦王見他驚訝,心底略愉悅,卻神色威嚴,絲毫不顯。

  他既已是嚴卿君主,便要有君臣之分了。

  嚴江搖頭:「並無。」

  想來是昨日說了秦國沒文化土包子,這位大王急著把秦無禮樂的帽子摘掉,想有點文化傳播吧。

  就在這時,遠方似又傳來女子悲傷哭泣,聲聲喚著政兒。

  嚴江神色不動,偷偷瞟了一眼秦王,便見他眉宇間又儘是陰鷙,便起身行禮,想告退了。

  到底是母子血緣還在,只聽秦王冷冷道:「都退下!宣她進來。」

  嚴江於是隨大流而走,與那憔悴而來的美婦錯身而過。

  但是下一秒,他便覺得不對,那哪是求放過的模樣啊,那眼神分明是……

  他猛然回頭,便見到趙姬溫柔地坐在秦王身前,悲傷垂淚:「政兒,母親一時糊塗,你竟一點都不念及昔日情分了麼……邯鄲艱苦,那年圍趙,他們硬要將你搶去,我為了你、為你……」

  李信猛然拉了一把嚴江,低聲道:「你想死啊,這些東西你都敢聽!快走吧!」

  卻見秦王神色略為鬆動,嚴江總覺得不對,正想提醒,卻見靠近秦王的趙姬猛然拔出金釵,向秦王刺去……

  秦王驚醒,將她用力推開,卻還是被劃傷脖頸,一絲血痕滴落,驚得眾人愣了一秒,才大呼護駕,衝上去將趙姬拉開。

  「你這畜生,我恨不得當年就掐死你!」趙姬神色猙獰,恨極怒極,「你那兩個弟弟連路都走不穩,你竟那麼狠心,生生將他們放在囊中打成血肉!我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秦王推開想要為他敷藥包紮的侍者,竟無一絲怒色,只是居高臨下,漠然凝視,對趙姬的指責視而不見。

  數息之後,他緩緩道:「傳孤制,喻令全國,逐太后出咸陽,遷貢陽宮,斷絕親緣,永不相見。」

  周圍坐人皆嚇得跪倒聽令,嚴江就這麼直接觀察到了秦王驅母這一歷史事件,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全靠李信拉著跪地才沒有被注意到。

  秦王政揮袖負手,大步離去,沒再看任何人。

  -

  嚴江嘆息一聲,回到寢殿。

  花花正在院裡曬太陽,看到主人進來,立刻起身,把主人拖到院裡,一起曬太陽。

  四月的天空非常溫暖,曬得人非常想睡,花花也滿足地把頭嗑在主人懷裡,大爪子側躺著,長尾偶爾一甩,十分地愜意。

  嚴江心情卻有些沉重,回想歷史書里對這些都只是一筆帶過,可是當那幾個字化成一個完整故事時,才會發現,這些能上史記的故事,都不是普通人能吃得消的。

  都是兒子,你那兩個私生子不藏好了,秦王怎麼可能放過他們,那太后私通的明證啊,有兩個孩子在,始皇一輩子都要淪為六國笑柄,還和情夫一起謀反,你怎麼不上天呢?

  可憐那兩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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