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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先生教我!」嫪毐揮退左右,長長一拜,面色帶著不正常的潮紅,顯示著他激動的心情。

  這位方士竟有預料天機之能,這樣大才無論如何也不能放走。

  「不敢,」嚴江這才露出了和善的笑顏,不再如先前那般對長信侯愛理不理,而是微笑道,「若非可以相助,我何必出現於您眼前呢?」

  嫪毐一時明悟,是啊,若非先生算到我會成功,又怎麼會前來指點呢?一時間,他忍不住放聲大笑:「還請您細說。」

  嚴江正色道:「雖嫪侯有竊國之運,但氣運不足,雖然能成事,卻也難長久。」

  「這,這是為何?為何國運不足……這可是大秦,是我的身體不行麼?」嫪毐被繞了進去,卻突然想到嚴江昨日說的有三十多位亡者咒——一時恍然,「對,此地乃雍都,秦國三十多位先王祭祀之地!」

  他猛然起身渡步,喃喃道:「我若在此行事,先秦宗廟何能庇佑,必為難於我,先生,若我將之焚毀……可否去了這巫咒?」

  當然不行,我還要在秦國混幾年呢,你燒了宗廟我還能玩?

  「自然不可,」嚴江正色道,「此地為龍興之所,若想增運,還得是由民而得。」

  「這從何說起?」

  「如今屯留之民因罪遷隴,若你能助他等度過生死之危,其民心自向,雖然薄弱,但有左右勝負之能,必然能助您氣運綿長,到時再由在下為你調理,自有長久之日。」嚴江微笑道。

  「可我若給糧於民,怕是會引起秦王警覺。」嫪毐皺眉道,他要在雍都伏殺秦王,當然不能有失。

  他一方諸侯,施恩罪民,是人都會覺得他是想造反,雖然他確是如此想的。

  「這有何難,嫪侯您交糧於隴西郡守,自然便能堵悠悠之口。」

  「這……」他有些遲疑,但再一想,只是一些糧草罷了,若事成,便當送了,若事敗,留著也無用,送出去還可以結交隴西李氏,一舉數得。

  想到這,嫪毐很快下定主意:「便依你。」

  「嫪侯果決,在下佩服。」嚴江露出真心的微笑。

  難怪你只能當秦王的前期小BOSS。

  真的是,一點難度都沒有呢。

  第17章 滿載

  幾乎同時,諸國皆見妖星,天下大嘩。

  咸陽城內亦是人心惶惶,人盡皆知,妖星見則兵災起,大難出,慧尾越長,意味著災難越大,兩年前的彗星不過寸許,就已經讓秦軍大敗,名將蒙驁戰死,夏太后過世,還有整整持續了兩載的蝗災。

  而今天的慧星其長競天,已經持續了整整一日,又將會是何等大難?

  他們想都不敢想。

  只希望大王能早日前去祭祀太廟,懺罪上天,望萬萬不要遷怒秦國。

  「大王,您已經站了一個時辰了,外邊風大……」趙侍官低聲道。

  秦王並未理會,耳邊卻依然迴響著那聲低語。

  九年,彗星現,或競天。

  九年,秦王政九年。

  年青的君王神情越發凌厲,他並未有什麼神仙手段……呵,何其愚蠢,若他都不算神仙手段,還有什麼算得上神仙手段。

  不過是自己被狂妄蒙蔽罷了。

  觀星測川,諸獸聽命,知天下事,看未來生,視眾生為平等,這都不算,什麼才算?

  他垂眸凝視掌心,告知自己需要忍耐。

  就算跟在他身邊數年,卻依然不知他還有多少手段,若是強行施為想留下他,不過是給他戰勝諸王的筆記本上,再多添個事例而已。

  嚴江其人,無事也要生非,以絕技引誘旁人而不自知,卻偏愛自詡人不犯我不犯人。

  他是天生的戰士,強敵恐嚇不到,生死亦畏懼不能,若能一次降服還好,如若不能,他便能化身毒蛇猛獸,在最關鍵時咬上敵人要害,讓每個敵人夜不能寐,夢不能穩,是天生的妖星。

  然……既你只有我一人相伴,便休想甩開。

  這天下,只有我大秦,才能為你歸處,這世間,亦只有吾,才配為你君王。

  年輕的君王凝視妖星,默然轉身,只有雪花輕輕綴上衣角。

  -

  渭水滔滔,河面上漂泊著少量浮冰,天冷得讓人發顫,每次呼吸都像用刀刮著喉嚨。

  荇菜走得稍微慢了些,便被吏兵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十歲的兒子大哭著抱住了她,在嗚咽和慘叫里,兩人攙扶著走在坎坷的河道邊,荇菜畏懼地看到又有凍死的罪民被丟進渭河,恍惚之間想著——他會順著河水漂過屯留,再看一眼家鄉麼?

  她們是最後一批屯留的遷民了,城裡的人已經先走了,然後才是她們這些傭耕,帶著的糧食早已吃光,看押的吏兵會給一點吃食,但每人就能分那麼一把麥粒,飢餓的他們很難在冬天找到吃食,堅硬的土讓人連挖開都沒有力氣,又哪能吃到甜美的草根呢?

  荇菜想著為什麼不是春天呢,再過上一兩月,河裡的冰消時,細細的荇菜就會在河邊生長,河邊有特別多的野菜,她就是母親吃著荇菜時出生的,那時的屯留還是韓國的土地,父親會唱詩經,會唱「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可是秦人打了過來,長平死了好多好多人,清澈的河水被染得血紅,從此有了丹水的名字,父親和弟弟被征去打趙國,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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