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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身後傳來一陣窸窣聲。「主上,他……」

  「噓。」陳舟把食指放到唇邊,制止了來人的話,輕聲道,「出去說。」

  來人跟隨陳舟去到廚房。陳舟磨起咖啡,邊說道:「你現在碰不到人類的東西,就不給你了。」

  「多謝主上,阿浮吃的夠多了。」

  陳舟笑了下,「確實,瞿川餵給你半袋貓糧,平時我哪給你那麼多。今日倒是占便宜了。」

  阿浮不敢說什麼,從懷裡拿出一塊老得發裂的羊皮紙,「主上,阿浮去了婆羅多,找了六千年前的創世天書,上面確實有記載分裂魂魄的方法。」

  陳舟看著樓下繁華的都市,輕抿了口咖啡,才接過那羊皮紙。

  他手腕一抖,羊皮紙唰地展開。看了半晌後,將它慢慢捲起,若有所思地望有遠處,道:「和我想得差不多,他死之前,把自己的魂魄分成神格、內力、記憶,散落在三界之中。」

  「也就是說,除了地府黑水中的內力碎片,還有神格、記憶碎片散落在天地之間?」阿浮問道。

  陳舟卻道:「只剩記憶。神格在本體身上。」

  「主上可需要阿浮去查記憶碎片所在之地?」

  陳舟卻說:「不急,先把他的內力還給他。」

  「可怎麼才能讓他去地府呢?」

  陳舟喝了口咖啡,問:「南蓮回去了嗎?」

  「在被五司合審……主上,瞿川死神要是只去地府是不夠的,他忠於天庭。更何況,您看這裡。」阿浮指著羊皮紙一處。

  上面寫著:非死不得生。

  陳舟皺眉,冷聲道:「什麼意思?」

  阿浮連忙低下頭,說:「阿浮問了婆羅多留存天書的人,說是只有神格死了,碎片才能回到本體。」

  「你是讓我殺了他?」

  「不不不!」阿浮忙道,「這裡的死,是要主動赴死,被殺死後神格怨氣很重,會反噬靈魂碎片。」

  「主動赴死?」陳舟摩擦著羊皮紙,說:「那就用用楊豐和瞿川為人民服務的責任感。」

  「用?」阿浮不懂。

  「我觀察楊豐很久了,他和別的貪官黑官不一樣,他的運氣特別好,有時甚至違背常理。」

  「他背後,有鬼神相助?」

  「嗯,」陳舟說道,「是神仙。」

  阿浮問:「您打算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

  二人陷入一陣沉默。

  半天,阿浮才開口道,「死神瞿川,真的是六千年前那個人嗎?」

  陳舟低頭,發現咖啡有些苦,用勺子攪散,「阿浮,如果不是他,神格不會一樣的……」

  阿浮嘆了口氣,「主上,可死神瞿川我已查過,他是六百多年前死的。生前是一戶農家,因收留了逃亡的皇帝朱允炆,沾染了神之氣,死後才能被天庭留下。若他真是六千年前那個人,怎麼會被神龍之氣影響,而且,天庭會不知道嗎?」

  「或許天庭正是因為知道,才把他留在天上當個小官,好控制他。」陳舟淡淡地說道。

  「那主上可有辦法檢驗?」阿浮又問。

  陳舟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自己手臂。精瘦的小臂根本看不出來斷過的痕跡。

  他喃喃道:「太多相似了,長相、性格……除了沒有記憶和內力。」

  阿浮卻努努嘴,「我怎麼覺得性格不是很像。那人可比瞿川穩重靠譜多了。」

  「你不懂。」

  陳舟把最後一口咖啡喝完,抓緊空杯子,半晌又說:「阿浮,把舉報信拿來。」

  之前沒發現,舉報信很厚。陳舟拆開,裡面有一封手寫的信,有很多楊豐和吳家人的照片,還有地契房產、姚夏姚父的死亡證明……

  陳舟嘆口氣,將東西裝了回去。然後輕輕一挪,桌邊便出現了一封一模一樣的信。

  「主上明日,真要親自去送信?」阿浮問道,「您貴為……」

  陳舟的手指敲了敲桌沿,阿浮立刻閉上嘴。陳舟道:「阿浮,我是D市市民,這是我應該做的。」

  「您是人類,」阿浮聲音小了許多,「那為什麼不能報警,何必要親自冒險,楊豐今夜都敢闖進來,明天不知道多危險。」

  「要是報警有用,」陳舟道,「姚家父子還會死嗎?孟祁山會死嗎?楊豐今天還敢來找我嗎?」

  阿浮撇了下嘴,「可還是太危險了,為了一個陌生人做到這個地步。」

  「正是因為我不怕死,才能為了一個陌生人做到這個地步。遇到孟祁山,接下這封信,或許也是天意吧。」

  阿浮嘆道:「要是主上的法力還在就好了。」

  「這裡是人間,我們要遵守規矩。」陳舟輕輕地說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第16章

  「下一個。」

  陳舟取下手套,整理了一下衣服,將工作電腦調回開藥的界面。

  門很快開了。「好久不見,陳醫生。」

  陳舟移動滑鼠的手一頓,轉頭對楊豐道:「楊主任,您沒有預約。」

  楊豐瞥了瞥嘴,仿佛意思再說,自己還需要預約嗎?

  陳舟也沒有再糾結,站起身道:「腰不舒服?躺到那邊床上。」

  楊豐慢悠悠地站起來,「陳醫生,咱們以前,沒什麼過節吧?」

  陳舟收拾著病床,頭也不抬,「沒有。」

  「那我想請陳醫生幫個小忙,可以嗎?」

  「我能力範圍內,可以考慮。」

  楊豐坐到床邊,眼鏡上反著冷酷的光,眼睛卻是笑著的。他抬起手,擺了個4的手勢,「陳醫生把信給我,我給您這個數。」

  陳舟瞟了一眼,好笑道:「4可不是一個好數字。」

  楊豐心想有戲,多抬起一隻手指,「好說。」

  陳舟卻只是掛著一如既往地微笑,說道:「楊主任,躺上來吧。」

  楊豐面朝下躺到床上,道:「陳醫生,何必呢?大家都是聰明人,事情不必做絕。你把信交給上面,又能給你什麼?一個榮譽市民證書?」

  陳舟不緊不慢地按著他老化的腰,道:「能把你抓了,還大家一個公道。」

  楊豐哼了一聲:「公道?陳醫生,您當醫生也不容易,一年到頭忙得腳不沾地,也賺不了多少錢。剛剛站我前面的是個工人,腳崴了,但我給了他幾百塊,讓他去別處看,他也只能拖著病離開。你說,這公道嗎?」

  陳舟動作停住。他快步走到門前,門外已經沒人了。

  楊豐笑道:「你去窗台看看,說不定還可以看到。」

  陳舟走到窗前朝下望去,只見樓下廣場上,果然有個穿褐衣服、帶著工地帽子的人。

  廣場上人很多,還在下雨,他也沒把傘,正一瘸一拐地往人群反方向走去。手裡依稀,還能看到那幾百塊的紅。

  「公道不存在了,」楊豐翻了個身,說道,「你前幾天醫的那個吳明,他老婆姚春,父親弟弟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出來制止。知道為什麼嗎?」

  陳舟手裡無意識地攥起了拳頭,沒有回答。

  楊豐自顧自地答道:「因為錢到位了啊!」

  說完,他哈哈大笑起來:「所以,陳醫生,昨晚那幾個人不會做事,我向他們道歉。我老楊也不是粗人,我出錢,買你手裡的信。」

  陳舟緩緩走回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好半晌,突然笑了下,「楊主任,你怎麼會確定,信還在我手上呢?」

  楊豐表情一變。

  「昨晚那幾個人確實不會做事,」陳舟接著道,「他們沒告訴你,我屋裡不止我一個人嗎?」

  聽到這裡,楊豐將微微震驚的眼神收回,再次運籌帷幄起來,「陳醫生真是藝高人膽大,把信給那麼明顯的人,我……」

  楊豐的手機振動,他接起來。

  「楊哥,您讓盯的那個人不見了!」

  楊豐皺起眉,「什麼叫不見了?」

  「就,」那邊躊躇了一下,好像在組織語言,「就是,突然一下就不見了,看不見去哪了。」

  「信呢?」

  「我們衝進去找了,陳舟家沒有。」

  楊豐看向陳舟。陳舟笑著道:「楊主任,你有你的方法,我也有我的方法。他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楊豐立刻翻身下床,對手機里道:「給我順著去市政府的路上仔細找。」

  然後,對門外擺了擺手,「搜他。」

  一個男人衝進來,把浸滿迷藥的毛巾粗暴地懟到陳舟鼻子上。

  陳舟結結實實地吸了幾口迷藥,卻並沒有倒下,反而盯著楊豐的背影,見人離開,一把推開了男人。

  這完全出乎那人的意料,上面的迷藥夠迷暈一頭牛。

  他一時無措,看看毛巾,又抬起眼打量陳舟。忽然,眼裡閃過一道光芒。

  只見陳舟那雙漂亮的桃花眼,瞳孔竟也如桃花一般,透著一股紅意。

  他一挑唇,對男人道:「我閉上眼,你帶我到你本來要去的地方,別讓別人跟來。對了,到了地方,把所有人喊上,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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