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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舊是溫雪聲先開口,他望著她,唇角揚起一個淺淡的笑,聲音溫和如常:「陪我走走,好嗎?」

  聞言,楚梨的目光下意識落在溫雪聲身後的門扉,那裡仍舊寂靜無聲,似乎無人在內。

  此時此刻,她沒有拒絕的理由,也不想拒絕。

  她收回視線,輕輕點頭:「好。」

  ……

  山巔的雪簌簌落下,在兩人衣袂間織就一片素白。

  二人並肩許久,微涼的風卷過,楚梨不自覺地想要解下衣衫為溫雪聲披上,指尖剛觸及外袍系帶,溫雪聲的手卻已輕輕覆上。

  他轉身時帶起細雪紛揚,修長手指拂過她肩頭,那片雪花便化作晶瑩水珠,滾落在她紅衣的暗紋里。

  「他說,想要留在這裡。」

  放得極輕的一句話,卻讓楚梨的呼吸微微一滯。

  溫雪聲的眉目在雪色映照下顯得格外清透,他靜靜凝視著她,眼底是洞悉一切的溫柔:「你會陪著他,對嗎?」

  楚梨張了張口,話至嘴邊,對上他平靜從容的眸光時,那些字語卻變得重若萬鈞,壓得心口澀疼。

  將她罕見失語的神色盡數印入心底,溫雪聲眼中泛起一絲無奈,卻又生出些不可言說的慰藉。

  他緩緩錯開視線,望著遠處蒼茫雲海,雪白的衣袍與漫天飛雪幾乎融為一體,唇角卻漸漸浮出一抹淡而真切的笑意。

  「阿梨,你不必在意。」

  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收緊,語調卻溫柔如初,恍若當年朝她伸出手時的模樣:「我已經……很歡喜了。」

  ——你待我如此好,為我付出了這樣多,已經足夠了。

  即便她終究選擇的不是他,即便有那麼多的不甘和遺憾,即便……

  他其實很想問她,可不可以留在他身邊,哪怕是因為同情,或者愧疚,都沒有關係。

  心底無數次地浮出這句話,又無數次地被艱難而決絕地壓下。

  不能啊……他不能這樣自私,他是溫雪聲,永遠不會讓她為難的溫雪聲。

  這次也一樣。

  所以……

  溫雪聲閉了閉眼,仿佛全然無謂般,低笑著開口:「阿梨,只做你想做的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楚梨怔怔側首,目光長久地落在他的面上。

  也是此時,她看見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尾,化作一點晶亮的水痕,也冰得她心頭微微一顫。

  峰頂萬籟俱寂,卻又仿佛有什麼聲音,長久不息地響徹在耳邊。

  楚梨突然上前一步,握住了他微涼的掌心。

  溫雪聲唇邊的笑意驀地凝固。

  四目相對,楚梨望著這個與她相伴百年、永遠站在她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的男子,眼中情緒翻湧,最終……緩緩將他的掌心貼在了自己臉側。

  指尖輕輕顫了顫,溫雪聲卻並沒有躲開,他終於低頭望向她,目光近乎掙扎地描摹過她的眉眼,帶著幾分無處遁形的貪戀。

  「雪聲,」楚梨微微仰首,一字一頓地喚出了他的名諱,眼底映出他失神的面容,「我亦很歡喜。」

  這一生,得以遇上他,是她的幸事。

  柔軟卻鄭重的話語響在耳側,溫雪聲倏然閉眼,喉結滾動間,一滴雪水順著下頜墜落,砸在她手背上,燙得驚人。

  許久,他再度睜開眼,將那些痛色盡數掩去,緩緩收回手,指尖拂過楚梨鬢邊被風吹亂的髮絲。

  「日後,說不定我會常常來這裡叨擾你,」他唇角微揚,語氣輕鬆,卻藏著說不盡的眷戀,「只要你不嫌煩就好。」

  「怎麼會。」

  楚梨語調微啞,卻也跟著笑起來:「你也要保重好身子,哪日我去宗中,若是見你瘦了,定然要和傅言之討帳,還有那幾個倚老賣老的師叔師伯,誰都別想好過。」

  極不講理的一句話,卻讓溫雪聲不自覺地低低笑開,許久,他抬眸望向她,眼底盛著的溫柔一如往昔:「那我們說好了。」

  在楚梨微訝的目光中,他忽然伸出小指,像個討要承諾的孩童般望著她,本該稚氣的舉動,被他做來,卻仍舊清雅好看極了。

  一怔之後,楚梨毫不猶豫地勾住他的手指,力道重得幾近透過指骨:「說好了,誰也不許食言。」

  溫雪聲深深望著她,像是要將她此刻的面容烙進魂魄。

  不知過了多久,他指尖在她掌心輕輕一握,如羽毛拂過,又緩緩收離,頷首笑答:「好。」

  山風捲起兩人的衣袍,一紅一白,在雪中交織,又慢慢拉遠。

  直到那襲雪色身影漸漸隱入雪幕,楚梨仍長久地立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方才相觸時的溫度,掌心裡落了幾片雪花,很快融化成細小的水滴。

  她轉過身,隔著紛紛揚揚的落雪,朝來路望去——

  一抹灼眼的紅,正靜靜佇立在檐下。

  第147章 歸來這一次,你願意做我的道侶嗎?……

  雪霽初晴,金色的陽光穿透雲層,將山門前的石階映得發亮。

  心脈間流淌的靈力平穩而充盈,那糾纏百年的的舊傷,如今終於徹底痊癒。

  重塑神魂後,溫雪聲的境界亦突破了過往最盛之時,不過半個時辰,便已踏回出雲宗地界。

  玉淵殿的金頂在遠處閃著光,他遙遙看了眼那處,心底知曉此刻有太多的事該去同傅言之回稟,卻只是略一停頓,便繞開了主徑,徑直回到了那座僻靜的住處。

  推開殿門的剎那,一陣細微的塵埃在光柱中浮動,微涼的風裹挾著淡淡的松木香拂面而來。

  案几上,兩副青瓷碗筷仍靜靜相對而放,碗壁上卻早已落了一層薄灰。

  ——這是那日他備好,等候楚梨回來一同用膳的。

  溫雪聲在案前坐下,低眸望著身前的碗筷,唇角揚起抹極淺的弧度,尚未成形便又緩緩平下。

  指尖撫過碗沿冰涼的釉面,冰涼的瓷面觸感清晰,恍惚間,他仿佛又看見女子支著下巴坐在對面,眉眼彎彎地等他布菜。

  可此刻殿內空寂,唯有窗外雪壓竹枝的輕響。

  不……還有。

  記憶倏然閃回,眼前依稀浮出那人甦醒後,不偏不倚朝他望來的一眼。

  那雙眸中帶著不容錯辨的威壓,仿佛隔著百年光陰,穿透生死而來。

  ……

  「心脈傷成這樣,這些年……不好受吧?」

  男子開口時,嗓音透著久睡的沙啞低緩,語調卻依舊如霜雪般清冷。

  日光透過簾隙落在他的側臉,勾勒出一道朦朧的光暈。

  依舊是林涯的輪廓,眉宇間卻再尋不到半分少年風意,那份沉澱多年的從容沉穩,已然是當年那個立於雲巔之上的長清上尊。

  心底早已成形的預感終於成真,溫雪聲閉了閉眼,艱難地扯出一抹笑:「還未多謝師叔,當年……為我聚魂。」

  聞言,楚見棠低低笑了聲,笑音里卻又透著幾分難以掩飾的虛弱。

  「我不是為你。」

  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知道的。」

  話音未落,楚見棠突然抬起了手。

  修長如玉的手指在晨光中近乎透明,隨後,數道瑩白的靈光自指尖流淌而出,如絲如縷,不容抗拒地纏上溫雪聲周身。

  溫雪聲本能地想要掙脫,卻忽覺神魂一震,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禁錮,連指尖都動彈不得。

  靈波如潮水般湧來,沿著他的經脈遊走,將他神魂深處的暗傷一一修補。

  「師叔!」

  眼睜睜看著楚見棠本就蒼白的臉色又褪去幾分血色,溫雪聲喉間發緊,低急喚道。

  指尖動作未停,楚見棠抬眸,定定看著他,眼底似有暗潮翻湧,卻又在轉瞬間歸於沉寂。

  「這一次……」

  他頓了頓,唇角揚起一個近乎虛淡的弧度:「也同樣不是為你。」

  靈光如薄霧般緩緩散去,溫雪聲下意識按住心脈處,那裡再無半分隱痛,經脈間流淌的靈力比從前更加純淨凝練,仿佛如春溪奔涌而來。

  而楚見棠緩緩收回手,向後靠在了榻邊。

  他神色倦怠,指節抵在眉心輕輕按了按,明明透支到連眼帘都半垂著,神色

  間仍不減與生俱來的疏冷。

  窗外忽有風聲掠過,楚見棠忽然側眸,目光越過半開的窗欞,眼底浮起抹極淺的柔和。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捕捉到屋外停留的氣息後,溫雪聲驀地瞭然了什麼。

  他轉回視線,看著眼前這個為了療愈他幾乎耗盡本就所剩無幾靈力的人,語調微澀:「師叔,你——」

  「日後,我不再是長清,也不會再回出雲。」

  楚見棠打斷他,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所以,你無需再這般喚我。」

  「不行!」

  全然未曾預料過的話,讓溫雪聲眉心驀地皺起,幾乎是下意識駁斥出聲:「你傷勢未愈,方才又強行為我塑魂,便是要離開出雲,也不該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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