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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享受著這個溫柔的吻,高穹突然不想再詢問了。他隱約覺得自己觸碰到了答案,那是不可用言語表達的內容。

  章曉揉搓著他的頭髮,在親吻的間隙里小聲說:“後面我都不看了,等你回來。你要平平安安地回來。”

  高穹沒吭聲,在他鼻尖輕咬了一口,又輕吻著他的眉毛。

  章曉睡得不安穩,半夢半醒之中,他發現高穹起身了。

  高穹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拿出自己的白噪音耳機,又輕手輕腳地爬了上來,小心翼翼地躺在章曉身邊。

  章曉半閉著眼睛,心裡很難過。

  以往自己睡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是不需要白噪音耳機的。這也許證明高穹比自己所想的更加焦慮,這讓章曉心裡的不安變得更濃了。

  高穹在被窩裡牽著他的手,依偎著他睡下了。章曉心裡轉過了許多個念頭,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這一天,高穹準時來到了危機辦報到。

  原一葦對他的準時表示很震驚:“不遲到啦?”

  高穹:“以後都不遲到了。”

  原一葦很為應長河傷心:“應主任罵你這麼多遍你都一樣遲到,一來危機辦立刻就正經起來了啊?”

  高穹十分認真地跟他分析:“我以前那工資,扣跟沒扣區別不大,現在不一樣了。危機辦這邊不是遲到一小時就算曠工麼,曠工一天,至少沒了一千塊。”

  原一葦:“你不知道啊?我們這些專門跑外勤的人不用打卡的,有任務就來,沒任務就算了,不用坐班,就算你幾天不來也不算曠工的。”

  高穹:“……”

  他頓時萬分心痛,仿佛剛剛失去的是跟章曉共度的一千個小時。

  原一葦要陪著高穹去做封閉式訓練,兩人跟秦雙雙報到之後,原一葦開車和他一起去了危機辦的培訓基地。

  此時距離陳氏儀轉移的時間尚有四天,而高穹第一階段的訓練時長是一周,他應該是趕不上的。

  高穹自己倒是比較樂觀,他知道原一葦也是轉移陳氏儀的保衛人員。到時候實在不行,他就先把原一葦捆在基地里,然後自己拿著他的證件混入保衛人員的隊伍中,只要精神體的力量不釋放,別人是不會知道他到底是哨兵還是嚮導。

  兩人離開秦雙雙辦公室的時候,與蔣樂洋擦身而過。

  蔣樂洋在危機辦虛擔一個顧問的名號,但實際上什麼事情都不用做。秦雙雙根本不給他任何接觸危機辦機密事宜的機會,就連蔣樂洋提出要看一看危機辦的人員名單,她也只給了他一份辦公室人員的通訊錄。他知道原一葦,但不認識高穹,好奇地看了幾眼。

  “秦主任,你給我的這個,不全啊。”蔣樂洋進了辦公室,把通訊錄放在秦雙雙的桌上,“我要的是名單,你給個只有名字和電話號碼的通訊錄給我,做什麼?”

  他頓了頓,指著通訊錄上的第一個名字:“而且你自己留的兩個手機號碼里,有一個還是錯的。”

  秦雙雙眉毛一挑:“你找過我?你怎麼知道是錯的?”

  蔣樂洋笑了:“我猜的。所以你手機號究竟多少?”

  秦雙雙:“……跟你聊天真費勁。”

  蔣樂洋看上去很高興:“這是聊天啊?”

  他拖了個椅子坐在秦雙雙對面:“那再多聊點兒吧。”

  秦雙雙見了他就煩:“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管委會有個絕密文件,我特地帶了口令給你,你上系統接收吧。”蔣樂洋把手裡的一張紙遞給秦雙雙,“另外,想問一問你的手機號。咱們建立一點兒私人聯絡嘛,你不覺得很有必要嗎?”

  秦雙雙接過口令,打開自己的終端機登錄了文件系統,開始下載文件。蔣樂洋在對面呱噠呱噠講了半天,她敷衍地回答:“你不是有了麼?”

  “那是工作號。”蔣樂洋說,“而且我打你工作號的電話,你不接。”

  秦雙雙愣了一下,瞥他一眼:“蔣顧問,你非工作時間打我工作號,那我肯定是不會接的。”

  蔣樂洋仍是一副很和氣的笑:“我以為你把我拉進黑名單了。”

  秦雙雙也笑笑:“沒有的事,怎麼敢呢?”

  她決定一會兒就把蔣樂洋的號碼從黑名單拖出來。

  蔣樂洋靜了片刻,扭扭自己的脖子:“哎呀,頭還是有點兒暈。”

  秦雙雙很關切地說:“落枕了?快回去睡覺吧,反正這兒也沒你什麼事,跟個擺設似的。”

  “不是落枕。”蔣樂洋笑著說,“前天被你打的,還沒好呢。你後來說事態緊急才有這個下策,改天要請我吃飯道歉的,沒忘吧?”

  秦雙雙自然是早忘記了,那只是隨口一說。

  “沒忘呢。”她溫和地笑道,“等你好了再說唄,現在頭暈著,吃飯也不舒服,對吧?”

  “沒有沒有,我這個人比較好養,吃什麼都舒服的。”蔣樂洋見她笑了,似乎更加高興,“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秦雙雙想了想,點點頭:“好,你到時候電話聯繫我吧。”

  她再次做出決定,繼續把蔣樂洋的號碼放在黑名單里。

  蔣樂洋樂顛顛地窩在椅子裡,看著秦雙雙笑。他在秦雙雙面前不端架子,也知道對方並不歡迎自己,這些架勢全都沒有用。他思忖了片刻,終於又找到一個似乎可以繼續聊的話題:“秦主任,你和你弟弟長得很像。”

  秦雙雙盯著終端機屏幕,沒有理他。

  “秦夜時是個人才啊。我舅舅是非常欣賞他的。上次他點名要秦夜時去對他執行24小時保護,但最後你也沒安排小秦過去,我舅比較失望。他早就聽過秦夜時……”

  蔣樂洋以秦夜時為話題,試圖撩起秦雙雙的興趣,但秦雙雙的目光從終端機屏幕上轉到他臉上時,並沒有表現出對這個話題的絲毫興趣,反而滿是困惑:“轉移陳氏儀的時候,為什麼要讓秦夜時帶槍?”

  管委會的這份絕密文件和轉移陳氏儀的諸項保護事宜有關。

  根據安排,危機辦要分撥出十個人、即五個小組加入隊伍之中,和管委會原有的保衛人員以及參與保護工作的軍隊一起行動。

  為了達到引蛇出洞的目的,整個車隊雖然做了偽裝,但並不特意隱藏自己的行蹤。章曉和陳氏儀會呆在同一個車艙里,車輛是防彈級別的,安全性能很高。根據文件的要求,秦夜時會被抽調回危機辦參與這次的行動。他將和章曉一起呆在車艙之中,貼身保護章曉。

  這份文件蔣樂洋也是看過的:“帶槍……有什麼問題嗎?”

  “為什麼要帶槍?”秦雙雙問,“從來沒要求他帶槍執行任務,這次為什麼……”

  “他不會用槍?”蔣樂洋問。

  秦雙雙:“他用得很溜。”

  蔣樂洋奇道:“那你擔心什麼?”

  秦雙雙看著蔣樂洋,意識到一件事:蔣樂洋是一個普通人,即便他熟悉特殊人群的管理工作,但他不清楚哨兵和嚮導的心理活動。

  哨兵和嚮導的精神體是基於他們的精神世界而產生的,他們與精神體之間的依賴關係非常緊密。只要受過正規的對戰訓練,哨兵和嚮導都會使用冷兵器,這不奇怪——但在大多數情況下,他們是不會主動去使用的。

  在戰場上,兩方的哨兵和嚮導可能根本見不到對方的身影,他們彼此展示的是精神體,對戰的也是精神體。在這種情況下,冷兵器完全沒有用武之地。

  那為什麼管委會還特地補充要求,要讓秦夜時帶槍?

  沒有任何別人,只對秦夜時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秦雙雙再次從頭到尾,把文件細細地過了一遍。

  危機辦的出勤要求里確實有帶槍這個規定,但這不是強制性的。在整個轉移陳氏儀的安排之中,管委會本身的保衛人員和參與的軍隊力量都已經攜帶了先進的槍彈武器,危機辦的五個小組全是哨兵和嚮導,他們的作用是為了彌補其餘保衛力量不足的部分,應對警鈴協會的精神體攻擊。按道理來說,他們中的任何人都是沒有配槍必要的。

  秦夜時會被安排在車艙里,車艙里只有兩個人,另一個是章曉。

  也就是說,秦夜時可能是最後一道防線。管委會把危機辦最強的哨兵安排在章曉和陳氏儀身邊執行保護。

  想到這裡,秦雙雙突然被自己嚇了一跳。一個念頭像猝然而至的閃電,劈開了她頭腦里的困惑和迷茫。

  管委會決定轉移陳氏儀是為了更好、更隱秘地保護陳氏儀。一直以來,在陳氏儀這件事情上他們的工作思路都很直接:在不清楚陳氏儀的弊端之前,儘量不要使用,即便使用,也只能用來做一些關係不大的事情。

  也就是說,管委會的人認為,陳氏儀只要不被使用,那麼它就是安全的。

  退一萬步說,如果引蛇出洞、一網打盡的計劃失敗了,陳氏儀被警鈴協會奪走了,那麼只要陳氏儀無法啟動,它就仍然是安全的。

  ——所以,秦夜時要帶槍,不是為了對付警鈴協會的人,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殺死章曉。

  用一個最直接的、嚮導甚至無法使用自己的精神體來保護自己的方法來殺掉章曉。

  時間最短,起作用最快,而且使用槍枝的人根本沒有思考的時間。他只要扣下扳機,一切就結束了。

  在陳氏儀可能要被奪走的時候,只要殺了管理員,警鈴協會就等於拿走了一個沒有用處的機器。而在新的管理員找到之前,管委會仍然有機會把陳氏儀搶奪回來。

  秦雙雙終於明白,為什麼管委會會要求章曉必須隨著陳氏儀一起轉移。

  他們要確保章曉就呆在陳氏儀身邊,呆在他們的眼皮底下。如果轉移行動成功,章曉就繼續管理陳氏儀;如果轉移行動失敗,那他們就第一時間殺了章曉,讓陳氏儀失去作用。

  秦雙雙冷汗直流。她希望這是自己的無端猜想,但她認為,管委會是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的。技能大賽關係著所有管委會高層的命運,而陳氏儀和管理員如果被一同奪走,那可能會發生比技能大賽失敗更可怕的、危及全部人性命的災難。

  在這樣的對比面前,管委會的決定顯而易見:一個章曉完全是可以犧牲的。

  秦雙雙突然心慌起來,連忙站起。蔣樂洋見她神情怪異,心頭有些惴惴:“秦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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