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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豎點頭,「寫,下次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劉群然走到她旁邊,低頭看著她寫。

  她寫的跟旁人不一樣,不像別人寫花啊草啊,附庸風雅,也不寫前朝美人美酒。

  只寫現在的日常風氣。

  劉群然沉默了一下,不應該寫一些抱負嗎?還有志向,感想

  「你寫嗎?」

  劉群然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咧嘴笑了笑,「我之前寫過,寫了幾年了,沒用。」

  她也憋不出幾個字了,以前還能假呵呵地表達自己的志向和理想,現在其他的想法一點也沒有了。

  唯一的想法就是權貴之人都倒台,然後樂呵呵地看笑話。

  什麼報效朝廷,為國為民。

  往上看,能有幾個連皇帝都沒有這種想法。

  哪個不是貪圖享樂,照樣看不起她們,松柏之下,其草不殖,下面的人該餓死還是得餓死,該刮一層皮還得刮一層皮。

  回去後,劉群然就揮手分開,轉眼就沒了身影。

  雲豎回了院子,關上門,覺得自己應該在找一條路。

  否則真要娶夫升職,一輩子望到了頭。

  雲豎突覺有些驚恐,並非是害怕娶夫被他壓著抬不起頭,還要被指揮這指揮那。

  可怎麼能娶不喜歡的人呢?

  可找誰呢?

  她想著,外祖母有哪些學生,把信封翻找出來,一個一個看著,哪些可以去拜訪。

  雲豎坐在那,翻看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很快合上。

  求人不如求已。

  誰都不靠譜。

  她起身打開了窗戶,任由那些風吹進來把屏風吹得搖晃,也沒有去把窗簾束縛住。

  一時紗幔被風吹得飄在空中,遮住了雲豎的視線,還有窗外的天空。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雲豎也基本知道京都的狀況。

  科舉有用,世家身份更有用。

  若二者都沒有,基本是絕路。

  有一半的官員基本是世家出身,另外一半官員鮮少有身居高位之人。

  粗粗一想,一個也沒有。

  世家傲慢自滿,看不起寒門出身的學子。

  寒門出身的學子,更是對其憤懣厭惡。

  雲豎思來想去,似乎沒有出路。

  唯一的機會就是去雲閣,去向長皇子長寧主動薦舉。

  要麼就是投靠世家。

  若投靠世家,定然風險更大。

  雲豎沉默下來,想著走一步看一步。

  ……

  這日,科考第四天,卷子都被收了起來。

  貢院外一時空了,安安靜靜,沒有一個人經過。

  天黑了下來,四周早早就被昏暗包裹起來,只有滿目的漆黑。

  辦事處。

  「又這麼晚了。每次就這麼忙。」

  其中一個人推開窗戶,見外面的風吹進來險些要把蠟燭吹滅,又趕快關起來。

  「該走了,差不多了。我這幾份抄完了,也檢查無誤。」

  說話的人收拾好東西,作勢就要離開。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起來,等所有人離開後,雲豎關上了門。

  這次的考題並不難。

  這是雲豎腦子裡唯一的想法。

  回到院子裡,屋內的蠟燭點起,窗戶早早合上。

  晚上的天氣算得上很好,起碼對於入眠而言是個好天氣。

  雲豎睡得並不安穩,模模糊糊的困意拉扯著她做了一個怪異的夢。

  那是什麼夢

  滿目的紅綢從眼裡離開,雲豎看到了一個穿著新服的少年,他蓋著紅蓋頭,被她牽進了府里。

  附近都是聽不清切的聲音。

  雲豎渾渾噩噩地被迫挪動著,跟人拜堂成親,轉而進入了洞房。

  紅蓋頭被掀開,雲豎認識這個人。

  是雲父帶她去白衫寺見的那個人。

  畫面一轉,原是熱鬧興盛的雲府變得落魄,雲豎被官兵按壓出來,接著進入了牢房。

  夢裡她變得落魄起來,甚至在街上乞討。

  最後是在不知道在哪裡聽到夢裡的那位夫郎跟誰在一起,在抓姦的路上被馬車撞死。

  面臨死亡並不好受,即便她沒有感受到痛楚。

  帷幔被風輕輕吹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窗戶半開著。

  柔柔地扒在雲豎的臉上,黏濕在額上的碎發被吹散。

  床上的雲豎突然睜開眼睛,呼吸變得沉重,急促地喘著氣。

  她撐著手,靠在那,背脊微微彎著,頭髮散亂地披在手臂旁邊。

  外面微微亮,還很早,還帶著一些未散開的黑。

  新一輪的考試已經開始了。

  而昨日的試卷都還未謄抄好。

  雲豎久久才反應過來,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茫然,目光盯著一處無法落下。

  這是什麼?夢嗎?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嗎?她為什麼會跟那位成婚還會被馬車撞死

  還是說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還是說只是一場夢

  雲豎起來,隨意取過一件外袍披上,沒有去管有些凌亂的床榻。

  草草休整後,雲豎換上衣袍,關好窗戶,這才出門離開。

  回到工作處,雲豎繼續開始了昨天的謄錄。

  午時休息時。

  「你看著臉色不好,昨天沒有休息好嗎?」

  「還好,只是有些不適應而已。」

  劉群然頷首,「這些的日子還有十幾天,你多適應適應就好。」

  「那些考生考完了,我們都不能離開這,連回去的路上都會有人看著,不能跟路上其他人有一點交流,這才難受。」

  雲豎輕輕嗯了一聲,抬手揉了揉發酸的眉眼,十分沉默。

  她沒有像之前一樣,坐得挺直,反而靠坐在那,模樣有些懶散。

  「雲豎,裴大人叫你過去一趟。」門外進來了一個人,朝雲豎說道。

  「這不是吃飯的點嗎?叫你過去幹嘛?」劉群然嘀咕道,又讓雲豎快去,不要讓裴許久等。

  雲豎起身出去,去了裴許的休息處。

  她看著門口候著兩個侍從,有些驚訝。

  侍從看到雲豎,都朝她俯身行禮,模樣恭謹。

  雲豎越過他們進去,就先見到站在那把飯菜拿出來的裴荔。

  「雲姐姐來了?」

  裴荔放下手上的東西,朝她走了過來,漂亮的臉蛋上帶著驚喜,「剛剛我就在想,雲姐姐怎麼還不來,還想著去叫你呢。」

  自從上次馬車上裴許隨意說了一句後,雲豎就經常能見到裴荔。

  雲豎對於這個稱呼實在是避之不及,可裴荔像是沒有意會到一樣,依舊叫著。

  他停在她的一步之外,直勾勾地盯著雲豎,語氣很柔,連往日鮮麗的打扮都素淨了不少,「雲姐姐累了嗎?」

  「裴大人呢?」她後退了一步,尋著裴許的身影。

  「母親剛剛被人叫出去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他見她如此避諱他,有些不滿。

  她不是遲早要娶他的嗎?

  他都沒有拒絕嫁她,為什麼要這般避諱他

  「母親讓你來,是一同來吃飯的,剛剛她出去特意同我說了,讓你吃完。這是我特意做的,想來母親是吃不到了,雲姐姐試試我的手藝,若好吃,我下次再做與你吃。」

  「既然裴大人不在,我等會兒再來,那裡已經有人為我備了食物。」

  他突然伸手拉著她的袖子,聲音低低地,「雲姐姐是討厭我嗎?」

  「為什麼這麼說?」

  裴荔抬頭看著眼前恍若美玉的女君,雖沒有其他女君好的家世地位,但是讓他嫁給她,他也是願意的。

  反正他有,他只是圖她的人而已。

  以後也只會是她們二人,獨屬於他的女君。

  哪裡可處處都要。

  她現在這般,他也是願意的。

  以他的身份,可以讓她沒有侍夫。成婚後,也可以讓她哄他抱他,甚至陪他去玩。

  母親說了,不管心意在不在他身上,只要有人就好。

  只要他嫁給她就好,以後的事情自然可一步一步來。

  母親說她是一個品性端正的人。

  「雲姐姐對我如此避諱,連同我說話都不耐煩。」他委屈道,「我可是哪裡遭到雲姐姐討厭了?」

  「你我男女,豈可在同室共處。」雲豎說道,扯回被他攥著的袖子,「既然裴大人有事,我自然也該離開。」

  見她真的就轉身離開,裴荔連忙說道,「等等。」

  「既然雲姐姐不願意吃我做的飯,這個你可一定要收下來。」

  裴荔取來盒子,抬眸看向她,眼眶有些紅,聲音也極為委屈,「這是我特意讓人去買的狼毫,雲姐姐工作時也能用到。」

  他抬起手,袖子滑落到手腕處,纖細的手指緊緊握住那盒子,一副非要她收下的模樣。

  雲豎頓了頓,還是接了過來。

  裴荔還沒說什麼,見她接過就轉身離開,活像是避什麼一般。<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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