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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師追辛無情揭露:「大旱不是你帶來的嗎?女妭。」

  女人臉上歡喜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她眉眼低垂,面無表情的與師追辛對視。

  師追辛毫不避讓,對視間,他冷冷提醒:「明明有更合適的方式。」

  人類從很早很早開始與天災抗衡,洪水、大旱……

  女妭是黃帝之女,所到之處旱災緊隨而來,人們為了驅逐她,經常會燒毀青衣稻草人,或者將代表她的小人捆在太陽下爆曬,以此來恐嚇她離開。

  但縣誌記載,大旱三年,人飢相食。

  這裡的人從龍王信仰被迫轉向旱神,以人祭祀,封入龍形陶塑,以祈求旱神的離去。

  即便如此,她也沒有離開。

  她做了一場很久很久的美夢。

  一場史無前例的大逃荒開始了。

  被拋棄的祭祀品又被羅松撿到,因為狎魚是龍子又是祭祀品,徹底蠱惑了羅松的心神,他一心只想拿走金子,卻沒想到想要拿回屍骨的鬼魂也纏上了他。

  「現在你還要怪我打擾你的美夢嗎?」師追辛逼問。

  女妭的唇角徹底下撇,她死死盯著師追辛,近乎咬牙切齒:「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畢竟我們都在那場戰爭中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我失去了神力無法回天,淪為人人喊打的災神。你又有什麼好下場?他還不是……」

  「女妭。」師追辛打斷他接下來的話。

  他自嘲笑了一下:「我確實不是什麼好人,該祭祀的時候,我手上沾的血還少嗎?」

  「不要再逃避下去了,恭喜你,在一個最好的時代醒來,我最優秀的學生。」

  女妭徹底語塞。

  她看著師追辛起身離開,女妭攀著棺木,急聲反駁:「我不信……老師,人間王朝循環往復,沒有什麼時候是最好的,你打攪了我的好夢。」

  「老師——」

  師追辛頭也不回,走向即將升起的朝陽,太陽照在他的身上,模糊了他的輪廓,將過去一併模糊。

  他向前走,沒有一瞬後悔。

  「那就去親眼看看這人人安樂的盛世吧。」

  ·

  「喵——」

  鄰居家的貓又一次炸毛從牆上摔下,得意的紙片貓貓翹起尾巴。

  師追辛搬著東西,差點被貓貓絆倒,他不得不開始指責無所事事的紙片貓貓:「希和!」

  紙片貓貓撇撇嘴巴,一下子跳到他的肩上,古怪的盯著店裡新招的收銀小妹。

  「她怎麼在這?」

  祂與師追辛咬耳朵,女妭耳朵尖,頭也不回的反駁:「當然是做事。」

  「她能做什麼事?」

  兩人一言一語的快吵起來了,師追辛將箱子裡的香燭擺放整齊,頭也不回的警告。

  「她當然有她要做的事,難道你想留下來看店嗎?」

  師追辛眼神斜睨,一個眼神就將紙片貓貓看炸毛了。

  「想得美!」祂一把竄上師追辛肩膀,咬著他的耳朵廝磨,惡狠狠的哼唧:「我和你一起去!」

  那不就得了,師追辛揚眉。

  「叮鈴鈴」店裡座機響起,女妭接起電話,女聲散漫:「餵?這裡是死了麼事務所,請問您是剛死,就要死,還是馬上要死呢?」

  第14章

  「喵——」

  炸毛的哈氣聲驚破了早晨的寧靜,師追辛慵懶的倚在桌邊,手裡掰著半塊吐司,有一下沒一下的撕扯開投入口中。

  手邊一隻氣鼓鼓的兔糰子支棱著兩隻兔耳朵,被人刻意的打成蝴蝶結的樣式,在空中一晃一晃。

  師追辛提醒:「兔子是不會喵喵叫的。」

  「兔子也不會打蝴蝶結。」「惡鬼」氣炸般惡聲惡氣的哈氣。

  祂在桌子上走來走去,圓滾滾的尾巴毛茸茸的,掃過師追辛的手背,沒有一點氣勢。

  廚房裡的女人搖曳著裙擺,漫不經心的將一枚雞蛋餅夾到空盤子裡,為一貫不太愛照顧自己的師追辛端上一杯熱豆漿。

  「惡鬼」警惕心更甚,炸毛般豎起兩隻長耳朵,翻飛著偏向女妭。

  「所以她到底為什麼要住在這裡!」

  「老師,他這樣多久了?」女妭盯著祂看了半天,冷不丁笑了起來,笑得樂不可支,像是在看什麼稀奇。

  天殺的師追辛!

  「惡鬼」一口啃在師追辛的手上,並不存在的紙片嘴蠕動著,發出極為低沉的嘶吼聲。

  師追辛面露不悅:「女妭。」

  他每每連名帶姓叫人的時候,總會帶上難以消減的氣勢,語氣里的不悅如巨石般壓下,所有人都只能在他的重申下變得乖巧安靜。

  大概這就是當老師的威嚴吧。

  女妭頓時老老實實,將一張疊好的報紙放到老師手邊,討好的將自己這份煎雞蛋贈予炸毛兔團。

  炸毛兔團啃了口雞蛋,如刺般豎起的邊緣一根一根磨平,仿佛已經升上了天堂。

  你說這雞蛋(嚼嚼嚼)是怎麼(嚼嚼嚼)煎出來的呢?(嚼嚼嚼)

  資訊時代,報紙已經算是非常少見的閱讀物了。

  師追辛辦了張借閱卡,讓女妭用來借閱圖書館的書籍,了解現在的時代。

  報紙也是圖書館每天訂購,由當天的晨報和往期報紙組成,在門口免費供路人拿取。

  女妭將這張包過油條的報紙帶回,鋪平放在師追辛手邊,朝上的那一面明晃晃的登報了一則新聞。

  師追辛拿起,下意識的推了推臉上的眼睛,他眼睛一眯,面色細微變化。

  打著蝴蝶結的紙片兔團蹭過來,一字一句的念出:「城西遊樂場發生劇烈塌方?」

  一張灰白的照片占據了很大的版面,有人用筆在圖片上勾勒出一個圓圈。

  「無論是……還是……都需要不少功德吧。」

  女妭含糊其辭,意有所指道:「去看看吧老師,說不定會有好東西呢。」

  「好。」師追辛放下報紙,與女妭對視一瞬,他偏開視線,手指撥弄著「惡鬼」耳朵上的大蝴蝶結,語帶警告:「下次不要動我的剪紙。」

  兔子耳朵打蝴蝶結,真是惡趣味。

  師追辛借用報紙臨時剪出一隻尖耳朵的漂亮小貓,剪刀剪動時,他手指微動,在一隻耳朵上剪出一個「>」樣的小缺口。

  「惡鬼」一溜煙鑽進新的身體,操控著紙片貓貓抖了抖尖耳朵,躬身坤了坤腰,懶懶的打了一個哈欠。

  「早這樣不就好了。」紙片貓貓盤在師追辛的鎖骨,尾巴垂落,慢慢悠悠的掃過他的手臂,尾部張揚翹起搔搔他的下巴。

  祂眨了眨墨點般的眼睛,逗弄般將一縷碎髮捲到他的耳後,順勢從耳邊擦過。

  「惡鬼」嗓音低沉,耳語般與人耳鬢廝磨:「小鳳凰,你也很惡趣味呢。」

  居然還剪耳朵。

  祂舔了舔嘴,惡劣的低笑出聲。

  別以為他不知道,只有絕育的貓才需要剪耳。

  沒關係,真男人不在意這點手上便宜。

  祂早晚要折騰死他!

  男人的虛影從背後漫出,粗壯的手臂一攬,幾乎將人完全攬進懷中。

  祂甩給女妭一個眼神,在她牙疼的目光中,鬥志昂揚的攬著人離開。

  師追辛沒管祂的眉眼官司,手上將報紙疊好,順手拿走了。

  城西的遊樂場是這裡最早的遊樂場,開了十幾年,一邊修繕一邊停業,只有幾個遊戲項目還在運作。

  新聞報紙上報導的正是遊樂場旋轉木馬塌方事件。

  師追辛再度拿出報紙看了又看,被圈起的照片裡,一雙尖角從角落探出一角。

  「又是妖。」他幾乎篤定。

  男人沒骨頭似的靠在他的肩膀,從這個姿勢就著他的手一起看,祂輕輕蹭了蹭師追辛,語調散漫:「打殺這種妖怪有功德嗎?」

  「沒功德我可不去。」

  惡鬼不做賠本買賣。

  祂用手指輕輕搔弄師追辛的眉頭,順著眉尾在臉上打著圈圈,逗弄般含笑說:「你也不許去。」

  「這破爛身子,再折騰一下就散架了。」

  男人親昵的點了點他的額心,側頭從下往上看他,近乎臉貼著臉,徹底將報紙遮擋,以至於師追辛從低頭的動作被迫仰頭仰視著祂。

  他無意識咽了下喉嚨,有一隻手順著他的脖頸調情似的上下滑動。

  ……距離太近了。

  師追辛不動聲色,只是眼睛稍稍轉動,稍微偏開了目光。

  他遮掩般抖了抖手中的報紙,語氣淡淡:「是不是看了才知道。」

  報紙遮住了他薄薄的麵皮,一併將過熱的緋色遮掩,只露出一雙潤濕的眼睛。

  他與「惡鬼」對視,問:「去嗎?」

  「惡鬼」輕笑一聲,張揚的揚起眉:」當然要去。」

  「那走吧。」師追辛順手將幾張符紙收進袖子。

  他長袖拂過桌面,無聲將另一張剪影拿起,直直貼在黑影頭上。

  「你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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