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年齡尚小的溫雁思考良久,便打發他到客棧去了。

  這掌柜一做便是五年。

  而今,這把刀倒是要亮一下他的刃了。

  從他手裡接過已經泛黃的文書,溫雁一一看過後,突然問他:「你可知我若是將這些交給王爺,你會面臨什麼?」

  「我知。」趙兮河坦然,「苟活這麼久,我也活夠了。」

  作為刀,他自是害了不少人。

  溫雁沒說什麼勸他想清楚的話,一點頭,起了身。

  「那便做好準備罷。」他沖趙兮河笑笑,「今日我便會將這些證據交給王爺,若是順利,用不了多久便又有場大戲能看了。」

  趙兮河恍惚了下。

  他和溫雁見得次數不多。

  但他知道溫雁絕不是面相上的溫和人。

  他長得漂亮乖軟,可初見對著渾身是血的他卻不怕的那刻起,他便清楚溫雁不是什麼任人宰割好欺辱的兔子。

  可溫雁很矛盾。

  後來被扶進普世堂,吳老給他治病時,他聽到了溫雁半夜外出的原因。

  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半夜翻牆外出,竟只是因為想念母親,家裡又沒有牌位,便一個人帶著個小廝,三更半夜去郊邊的醫館。

  是很柔軟的舉措。

  和溫雁給人的感覺一樣。

  可也正是如此,才這般矛盾。

  他定了定神,鄭重道了聲:「多謝。」

  「不必。」

  溫雁出門,只道:「各取所需罷了。」

  離開趙兮河的屋子,溫雁緊接著上樓,去了他的私房。

  落禾已經帶來了人,全部綁起來丟在地上掙扎著,下巴瞧著被弄脫臼了,所以只能模糊不清的發出求饒地呻吟聲。

  他進門後,那幾個人掙扎地更劇烈了,眼睛在看到他的面容後有了希望般,一個個眼淚花花的。

  地上六個人,除了五個暗戳戳挑事的,說書的也被落禾帶來了。

  溫雁目光落在說書的身上,落禾上前,「咔嚓」一聲把他骨頭復位。

  張老頭慘叫一聲,不等疼痛散去,便掙扎著求饒:「公子!小人不知是犯了何事,要您這樣對待啊公子!您放了小人吧,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全指望著小人過活啊公子!」

  溫雁等他嚎完了,才出了聲。

  他溫和笑著,眉眼彎彎很是無害:「先生莫怕,我問你些事情。你若好生回答,我便放你離開。」

  張老頭身子一僵,隱約猜到幾分他要問的了。

  他咽了口唾液,鬢角的汗流下,瞪大眼看著溫雁,便聽著這長相乖巧得讓人提不起警惕心的少年道:「你可識得王宗王大人?」

  張老頭舔舔唇,立馬搖頭:「不認得!小人只是個說書的,哪認得官老爺啊!」

  「不認得?」溫雁歪頭,「你既不識得,那為何要收他銀兩,為他辦事,詆毀王爺聲名?」

  「小人不知公子所言之事,這等掉腦袋的事小人萬萬不敢幹啊公子!」

  「昨夜夜宴之事風聲尚未走漏,你便提前知曉,還寫下這等引人誤會之事,明里暗裡詆毀著王爺聲譽。」溫雁冷下眸,慢聲道,「張漁,你好大的膽子。」

  聽到名字,張老頭一顫,他跪在地上,對著溫雁磕頭道:「小人不知,小人真的不知啊!小人那故事想了許久,萬沒想到會這麼巧,小人無心之失,小人不知情的啊公子!」

  「好一個無心之失。」

  溫雁笑了:「流言蜚語皆因你而起,你卻說你僅是無心之失?」

  「既如此,這般不小心,管不住這條舌,那便割了罷。」

  他彎唇,笑吟吟道:「免得日後再無心之失下,將命給丟了吶。」

  張老頭猛地抬頭,眼睛瞪大,驚愕不已。

  那張漂亮的臉在他眼裡一點也不無害了。

  他劇烈顫抖,倉促站起身要跑,嘴上不停道:「不不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你無憑無據,憑什麼要割我的舌頭!」

  溫雁沒有攔他,平靜地注視著他倉皇往外跑的身影。

  張老頭手抖地打開門,他不攔反而心更慌,滿心只想離開,卻撞在了門口站著的人身上。

  「公子,拿來了。」

  十六一手摁住張老頭的肩,一手拿著銀票在他眼前晃晃。

  「五十兩銀子,王大人出手倒是大方。」

  房門再度閉合,溫雁掃過十六手上的銀票,又落到張老頭身上。

  「有證有據了。」

  他笑:「張先生,這下可是能割得了?」

  第28章

  這可真真是抵賴不得了。

  張漁拿錢辦事, 可不想把命丟在這兒。他就靠著這張嘴為生,此番若真被割了舌,那他便徹底完了。

  當下再顧不得旁的, 跪在地上跌跌撞撞地爬到溫雁跟前, 淚流滿面地將事情從頭道來:「公子!公子恕罪!小人也是被逼的啊!那人拿小人全家老小的命逼小人服從,若是小人不從, 便要殺小人的家裡人,不然只這五十兩,小人萬萬不敢胡亂編排攝政王的啊!」

  「哦?」

  溫雁挑眉:「原是受奸人所迫。」

  他掃過其他幾個下巴脫臼還沒復位的人,問:「你們莫非也是被逼迫的?」

  其實不是,拿錢辦事罷了。但五個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一頓點頭:「四四四!」

  口齒不清地連番應著。

  「好啊。」

  溫雁輕笑。

  「王大人目無王法,還買通雜人在街坊間詆毀攝政王聲名。既已有物證, 你們再做個人證,定了王大人的罪, 便算戴罪立功, 從輕處置。」

  他笑問:「各位意下如何?」

  張漁一咬牙:「公子眼明心亮, 菩薩心腸,小人自當盡一點綿薄之力!」

  其他五個持續四四。

  「那好。」溫雁站起身。

  他看著張漁, 道:「你作為帶頭詆毀王爺聲譽之人,便是有苦衷, 仍舊活罪難逃。但念在你誠信悔過,我便不拿你如何。」

  「只是這流言蜚語因何而起, 該如何解決,我想先生知道。」

  張漁試探道:「您是要小人再寫一出故事來?」

  溫雁溫聲:「先生書寫的好。此事王大人為難在先,先前又是旁人先招惹的王爺,王爺只是物歸原主, 卻沒想害得人丟了烏紗帽,此番他亦是未能料到。」

  「他清清白白,所做之事全是為了陛下,為了大衡。」

  「先生可記住了?」

  張漁猛點頭:「記住了!小人今日便動筆,明日便給您一個結果!」

  溫雁再看向其他幾個,溫和一笑:「你們便繼續做這老本行便是。」

  六人這下皆知他想做什麼了,一頓點頭應下。

  十六順手和落禾一起,把五個人的下頜掰回來。

  ……

  容燁出宮回府的路上,便將溫雁一番動作給聽了個全。

  溫雁身子骨差,林鳩對他恨之入骨,當日未能暗殺掉溫雁,難保不會繼續下手,容燁賭不得,因此每逢溫雁出門明里暗裡必有暗衛跟著。

  這次暗地裡守著人的十九在溫雁回府後便來同他匯報溫雁出門所做之事,因著溫雁未曾掩藏什麼,所以他里里外外道得詳盡。

  容燁閉目聽著,在他說完溫雁要給他正聲名的事後,不知為何嘆息了聲。

  十九住嘴,遲疑了下:「怎麼了主子?」

  「無事。」容燁掀簾,看了眼外面。

  他第一次覺得這回程路這麼慢。

  他的阿雁,當真是讓他驚喜。

  心心念念著人,他升起迫切見人的心,看路程還有些時候,乾脆叫停:「停下。」

  御馬的十八忙勒緊韁繩:「吁!」

  十九晃了下身子,餘光里緋紅衣袍閃過,他再抬頭去看,容燁已經下了馬車。

  十九:?

  他跟著出去,便見到容燁單手拽住馬籠頭穩住馬,在十八迷茫不解的目光下快速解開軛下的皮繩扣。

  隨著「咔噠」一聲,木鞘脫落。十八終於回了神,慌著要下馬:「主子您是要騎馬回去嗎?」

  容燁的馬車有兩匹馬,倒不怕他騎走帶不回車,但他直接騎馬走是十八沒想到的。

  十九目瞪口呆,想著容燁剛才的反應,心頭冒出一個猜測。

  王爺這不會是被溫公子感動到,所以迫不及待要回去見人了吧?

  ——因著溫雁男子身份,叫王妃太怪,容燁便吩咐過他們不用改變稱呼。

  懷著這個猜測,十九看容燁的動作怎麼看怎麼怪異。

  他們皆是跟著容燁上過戰場的,自然知道他的脾性,如今竟急不可耐到這種地步……

  他腹誹間容燁已經熟練迅速地解下了馬與車最後的一點連接。將轡繩繞在掌心,他翻身上馬,緋紅衣擺在半空劃出一道弧,金絲蟒紋在光下晃得人眼花。

  十八十九一個閉眼的功夫,再睜眼容燁便已躥了出去。

  他們注視著容燁的身影消失在視網膜後,才彼此對視一眼,撓撓頭,慨嘆道:「第一次見主子這麼著急。」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