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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燃燒著火焰的火鳳慢慢在枝葉茂密的丹河木上落下,卻沒有點燃任何一片樹葉,它頗具人形地微微歪著頭,注視著被火光包圍中的兩個人。

  情急之下的少女早就將之前不願與自己師兄挨近的想法拋之腦後了,她單手拽著男人的衣襟,因為憤怒而睜圓的眼眸像是浸著一層水意的漆黑玉石,眸底倒映著如有實質的憤怒火光。

  她慣常揚起的唇角緊緊抿著,臉龐上有血跡殘留,猩紅色的痕跡與如瓷的白皙拉扯出極具鮮明的對比,髮鬢間綠松石金簪的流蘇輕微搖晃。

  葉懷昭看到面前的師兄深深盯著她,眼中晦暗不清,微妙地落在她的側臉上,分辨不出任何情緒。

  她在憤怒中甚至抽出一絲絲心神想,他盯著我的側臉幹什麼?

  這個念頭轉瞬即逝,可葉懷昭看到他抬起手,薄青色的衣袖划過自己因為動作而露出的手腕,一觸即分。

  他裹挾著火焰溫度的炙熱右手,蓋住了少女揪住他衣襟的冰冷手指。

  謝遲雲輕聲說:「師妹,你左臉上的血還沒擦掉。」

  葉懷昭的思緒被他直接打斷了。

  而就在她怔愣的間隙,男人微微笑了一下,纖長黑睫垂下,眸若點漆。

  「以及——我不是蠱蟲的主人。」

  葉懷昭:「……」

  她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向後抽身。

  能制住千鈞凶獸的右手就這樣任由她掙開了自己的桎梏,他的主人安靜地看著驚魂未定的葉懷昭。

  謝遲雲挑眉:「冷靜點了嗎,師妹?」

  冷靜了,冷靜得想要直接去死了。

  葉懷昭抬起手背,蹭掉自己臉頰上的血跡,在觸碰的一剎那覺得自己的臉頰滾燙。

  ——是被旁邊的火光烤的吧。

  她這樣給自己解釋,聽到謝遲雲不疾不徐說:「師妹,雖然我不是醫修,但據我所知,雙生蠱一般不會種下即死。相較於殺人,它更常被用作制衡之術。」

  「所以,你不必擔心我忽然暴斃。」

  葉懷昭心想,這個道理她當然知道。

  而且其實在那隻蠱蟲沒入謝遲雲體內的第一時間,她身上的鑽心痛感便消失了,也就是說這兩隻蠱蟲已經成功在他們兩人的身體中活了下來。

  但知道歸知道,哪個正常人面對方才那種情況,會選擇以身飼蠱呢?

  萬一那就是會讓人暴斃而亡的蠱蟲呢?他就真的一點也不怕死?

  葉懷昭在心中嘀咕著,可在下一刻,她渾身僵硬,飛速運轉的大腦忽地意識到一個新的問題。

  「你等一下,」她謹慎的、一字一頓說,「你怎麼知道,我剛剛在心裡說『難道你是蠱蟲的主人嗎』這句話的?」

  謝遲雲在整理著被她扯亂的衣襟,手掌寬大,手指蒼勁有力。

  他微微揚起一邊的眉,輕輕「啊」了一聲,臉上似是困惑地說:「這是你在心裡說的?」

  葉懷昭和他對視。

  片刻後。

  她慘叫出聲:「不是,這什麼變態蠱蟲啊?為什麼你能聽到我的心聲?!」

  葉懷昭來這裡主要是想在自己的主場坑謝遲雲一把,以報自己被他鴿掉的大仇,順便趁著秘境沒有關閉帶幾棵丹河木回去。

  但這突如其來的蠱蟲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成功讓她把其他所有心思拋之腦後。

  兩個人蹲在烈火燃燒後留下一片漆黑灰燼的山頂,努力研究這個蠱蟲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遲雲不讓她拿靈力探查他的靈脈,她就左手搭右手,自己摸著自己的靈脈研究。

  但正如她師尊不擅劍術一般,葉懷昭雖然自詡「這一屆的問道大會榜首」,對巫蠱之術當真一竅不通,她研究了許久,還是一頭霧水。

  她撐著自己的膝蓋,拿了一根謝遲雲給她掰下來的完美的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首先,這個蠱蟲應該不是丹河秘境中的蠱蟲。」葉懷昭說。

  她不擅巫蠱之術,但前幾次闖丹河秘境時出現的蠱蟲她還是好好記下來、研究過性情弱點的。目前來看,她和謝遲雲身上的這兩隻蠱蟲不在這之內。

  「其次,這個蠱蟲似乎能讓你在我心情激動時聽到我的心聲。」葉懷昭單手支頤,若有所思地看著謝遲雲,「難道我中的是子蠱,你中的是母蠱?」

  謝遲雲眨了眨眼,正要開口,又聽她自言自語說:「也有可能。不過無論是雙生蠱還是子母蠱都很難單獨剝離。」

  少女換了只手,接著在地上劃拉,像是在畫人體內的靈力通路:「目前來看,這隻蠱蟲應該在蟄伏期,好像不影響使用靈力。」

  她終於捨得將注意力分向旁邊安靜聽她分析的謝遲雲一點:「師兄,你覺得自己使用靈力時有什麼異樣嗎?靈力滯澀或者靈力不受控制都算。」

  謝遲雲其實在之前就已經自己感受過了,但此時依照她的話再次感受了一遍,銀色的流光憑空升起,繞著兩人轉了一圈。

  他搖搖頭:「沒有。」

  葉懷昭點點頭,接著去看自己畫的靈力通路:

  「不是針對靈力、也不是針對魂魄、更不是想立刻要人性命。」

  她盯著地上的灰燼沉思。

  片刻後,少女忽然一扔樹枝,拍拍裙子站起身,伸手將臥在樹枝上無聊得開始玩樹葉的火鳳召回。

  拖著火焰長尾的鳳凰落到她的肩頭,點點火星在漆黑的夜幕中慢慢飄散,卻沒有將她精緻的裙擺燒毀,而是宛如赤色的水滴一般滾落,再沒入地面。

  葉懷昭說:「那就是在針對我。」

  能抵抗得住火鳳的熾焰燃燒,又能毫髮無傷地穿過她的靈力攻擊接近她,再精準地繞過她所有的抵抗手段。

  這個蠱蟲就是專門為她下的。

  如果謝遲雲沒有以身飼蠱接下另外那隻雙生蠱,她必死無疑。

  想到這裡,葉懷昭反而輕鬆了。

  既然是要針對她,那就好說了。反正她的仇人多的是,也不怕這一個,挨個找去報仇便是。

  她想了想,看向謝遲云:「師兄,我記得你剛剛和那個蒙面的人交手了,你覺得那個人實力如何?」

  謝遲雲道:「從實力上不如我,但很擅逃跑。靈力純度不夠,多半根骨不佳,是個很普通的修士。」

  他其實也只與那人交手一招而已,但對他這類對靈力操控爐火純青的人而言,只一招便能看出很多東西。

  葉懷昭又問:「他身上有魔氣嗎?」

  這句話問得謝遲雲微微一頓,看著她的眼神幽深了幾瞬。

  葉懷昭對他眨眨眼睛。

  雖說人魔兩族劃界分治,可近些年來魔界那位尊主可是野心勃勃,很不安分。有些魔族會越過邊界,在人界肆意屠殺。

  不僅是她的師長們,就連葉懷昭自己也親自斬殺過不少作惡多端的魔族,也遭到過很多魔族的報復。

  比如讓她直接臥病一年、心神受損的重傷便是魔族所為。

  他們如果聽說她身體恢復了,說不定真的會再次派人來暗殺她。

  在她的注視下,男人輕輕搖頭:「沒有。」

  他忽地向山下望了一眼,再抬頭時聲音溫和道:「雖然方才讓他跑了,但我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縷靈力。無論他是生是死,我都能找到他。」

  葉懷昭精神一振。

  她本來想自己留靈力追蹤的,但被蠱蟲打斷了,沒想到謝遲雲雖然生了一副菩薩面,心機城府倒是不少,腦子好使。

  她興奮說:「好,那我們現在就去抓他!」

  謝遲雲自然沒有異議。

  但是正當兩個人要出秘境時,站在他身旁的少女忽然又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謝遲雲回頭,看到葉懷昭雙手背後,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他,耳垂脖頸一路泛紅,濃密卷翹的眼睫顫抖。

  她強撐著,故作冷靜穩重說:「對不起師兄,把你也牽扯進來了。」

  就算葉懷昭臉皮再厚,也不能昧著良心說謝遲雲身中蠱毒和她半毛錢關係也沒有。

  如果不是她想給他一個教訓,謝遲雲也不至於跟著她來枯榮山,也不至於為了救她而以身飼蠱。

  雖然他可能還是討厭她,但是至少經此一遭,葉懷昭的愧疚已經完全衝散了她對謝遲雲一半的討厭。

  她背在身後的雙手無意識地絞著,經過莫大的心裡掙扎,終於抬起了頭。

  雖然目光還是有些飄忽不定,非常心虛,但至少敢於和溫和微笑的男人對視了。

  葉懷昭狠狠心,認真說:「師兄,算我欠你一份人情。你可以對我提一個要求,只要我可以做到,任何事情我都會為你完成。」

  此時燈盞黯去,火光飄散。

  漆黑的夜幕下,男人的神色表情晦暗,難以分辨。

  但葉懷昭卻看到他慢慢牽起唇角,輕聲慢語說:「任何?」

  他的尾音被廣袤的黑暗吞沒,只留下一點繾綣柔和的音調,飄到葉懷昭薄紅的耳垂,在冷風中讓她顫了顫身子。<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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