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我什麼時候給你出過難題了?」

  解答的過程確實耗時良久,戚緲只當蔣鷙貴人事忙忘記了,欠身從枕頭底下摸出那枚戒指,捏在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間,對著窗外漸明的亮光舉起來:「我把它解救出來了。」

  蔣鷙攥著戚緲的手腕舉高了點,故作不知昨晚就瞥見戚緲在纏上來前偷偷把戒指藏到了枕底。

  出題人還要討那唯一答案,問:「怎麼解救的?」

  戚緲不好意思道:「不慎摔了一下。」

  「所以並沒有多難,不是嗎。」

  說話間,遠山頂部忽然迸出了幾道燦光,數秒後,金紅的圓日倏然掙離群山束縛,以自由之姿冉冉升起,軌跡行經戒指圓環中嵌合一瞬,又往更高處而去。

  戚緲眼也不眨,看得忘記動作,直到蔣鷙從他手中摘走戒指,他怔忪回神,以為對方終於要沒收。

  蔣鷙卻把盈滿日光的戒指推向他的無名指根,在他榮獲自由的第一日,獻給他正式的告白。

  「戚緲,做我的太陽,從此只在我眼中升起和降落,好嗎?」

  第57章

  下午有課,戚緲拒絕蔣鷙睡回籠覺的邀請,懶懶地伸著手讓蔣鷙給他穿上新衣,上一次來過夜時見識過蔣鷙提前為他準備的一室當季服飾,今天看對方隨手從衣櫃取出的一套已經不太震驚。

  八位數資金都能虧損得無動於衷,在每個房間都為他備上衣服的行為似乎更沒什麼好較真。

  只是暗暗下定決心,以後管帳的同時要潛移默化地扳正這個人的金錢觀,否則今日不知明日事,哪天又虧損個八九十位數,宣告破產都不知該從哪裡開始算起。

  被安排好穿著和早飯,戚緲坐進副駕時又被塞了滿懷的零嘴,感覺自己有幸體驗了把當小少爺的日子。

  戚少爺挑了包薯片,其餘零食一股腦置入儲物箱,邊撕包裝邊左右看了看:「我的褲子呢?」

  問完自覺太詭異,又添了句:「昨晚脫下來的濕褲子。」

  「……和鞋子。」

  蔣鷙搭著車門耐心聽他斷斷續續地問完,才道:「扔了。」

  答完合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沒等戚緲控訴就率先反問:「所以昨晚怎麼回事?從紀家離開後跑哪去了,為什麼把自己弄得渾身濕?」

  戚緲一塊薯片剛塞進嘴裡,蔣鷙的盤問毫無徵兆砸過來,他動作凝滯,「喀嚓」一聲咬碎薯片,感覺自己像在吃斷頭飯。

  蔣鷙發動車子,掃他一眼,想起剛認識那會戚緲在學校辦公樓下等他,開口前先嘎嘣咬碎一顆椰子糖:「一緊張就這德行。」

  「沒有緊張,」戚緲說,「就是忘記帶傘了。」

  「你再刮鼻子試試。」

  戚緲沒轍,放下手,張開看看無名指上的無色鑽,心裡自我安慰,他管帳、蔣鷙管人,也還算公平。

  於是刪繁就簡把昨晚的事概括了一遍,特地省略了紀望秋和秦那誰的睡覺細節,但不知是他表述不當還是怎麼,他收了話尾,蔣鷙就攢眉不語,像是已從他的一筆帶過里洞悉全局。

  「你……他……」戚緲支吾其詞,又開始緊張地喀嚓薯片。

  蔣鷙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截了當道:「我沒這樣的弟弟。」

  這般鐵石心腸,但相比對付紀明越的心狠手辣,蔣鷙對待紀望秋的態度似乎稱得上寬宏大量。

  戚緲問蔣鷙不把紀望秋逼得走投無路是否看在他的面子上,結果蔣鷙想也沒想:「不全是。」

  他這樣說,戚緲就有點不高興,小聲說理:「雖然你們差一點點就成功聯姻,你可能是看在這情分上,但你們終究是有血緣關係,就算成功了也會違背倫理……」

  「在那嘀咕些什麼。」蔣鷙好笑地打斷他的自言自語,「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莊意泓的面子上,要是把紀望秋摁死了,莊意泓怕不是要在整個經濟學術圈裡讓我名聲掃地。」

  戚緲好半天才琢磨出弦外之音,登時跑光了僅剩的困意:「莊教授他喜歡……啊?」

  蔣鷙專心開車沒再搭腔,任由戚緲在邊上回味。

  到戚緲樓下熄火,蔣鷙沒立即解鎖,握住戚緲搭在腿上的手翻過來,在小臂內側淺色的疤痕上輕描:「這幾天行槳內部可能會有一場腥風血雨,我不確定紀明越發起瘋來會不會殃及到你,你出門小心點。」

  戚緲點點頭,以前尚且有幾分忌憚,但現在原形畢露的紀明越反倒激不起他的恐懼心理。

  「你媽媽呢?」戚緲擔心道,「昨天她跟紀明越那樣衝撞,會不會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

  「沒事,她本身不愛出門,這幾天就待我家裡。」蔣鷙側目道,「風平後她會回英國,到時候我們一起去送機。」

  除紀家的保姆外,戚緲許久沒接觸過這個輩分的女士,他又想摸鼻子,不過手被蔣鷙和薯片占著,最後還是克制下來,說好。

  轉而又憂慮別的:「你當初下注那麼狠,這起風波肯定又讓行槳股價大幅跳水,會不會對執銳很不利?」

  「你是有多擔心我血本無歸?」蔣鷙氣定神閒道,「坐等好戲吧。」

  戚緲就安靜下來,看著蔣鷙解了車鎖,又按開了他的安全帶,仍是紋絲不動。

  「是不是腿還軟得走不動路?」蔣鷙輕嘆一聲,正欲解掉自己的安全帶,「我背你上去?」

  「不是,」戚緲按住他,「還有個問題。」

  「憂國憂民呢,」蔣鷙評價,「你說。」

  「昨天紀明越說紀向桐在臨死前被人用工具弄得……下面血肉模糊,是你做的嗎?」

  「對。」蔣鷙直言,「放蛇咬的。」

  「一報還一報而已。」

  戚緲下意識緊了緊小腹,不可思議地望向他。

  最後一塊薯片也難以下咽,戚緲把包裝袋往蔣鷙懷中一塞,說:「我走了。」

  昨夜鞋印交錯的樓道台階已被小區保潔清洗乾淨,戚緲在自己坐過的位置停了停,掏手機拍了個照片,又繼續往前。

  一宿沒碰手機,裡面躺了幾條紀望秋的未接來電,時間都在今天早上,大概是被餓醒,少爺病犯了讓他買早餐。

  從未試過漏接紀望秋那麼多電話,戚緲停在家門前撥拉了一下界面,才發現自己的生活似乎從這一天開始不再以紀望秋為軸。

  也不知道脫離主僕關係後,正常情況下朋友之間是該如何相處,戚緲回了個消息,說就在門外,隨後熄了屏掏鑰匙開門,對著鎖孔旋開兩圈時還沒立馬反應過來。

  等進了屋,杵在玄關對著闃無一人的房子,戚緲有些失神。

  半晌才覺出掌心裡手機的振動,他垂下眼,用僅剩不到10%的電量接通了紀望秋的來電。

  「戚緲。」

  紀望秋又不喊小管家了,咬字很清晰,不像剛睡醒的懶困狀態。

  戚緲走到紀望秋的房間,床被整齊,空蕩蕩的桌面躺著紀望秋最寶貝的吉他,再拉開衣櫃門,只有幾個挨在一起的空衣架。

  「你自己出門買早餐了嗎?」戚緲平靜地合上櫃門,問。

  「我在去機場的路上,快到了。」紀望秋說,「莊意泓這學期的課都結了,說要帶我去外面轉轉,不知道怎麼突然轉了性子揣起良心來了,可能純粹是換個地方壓迫我吧。」

  電話那頭好像傳來莊意泓的嗓音,說了句什麼,紀望秋笑了起來,沒搭理他,又喊:「戚緲,你在聽嗎。」

  「嗯。」戚緲找回自己的聲音,他不清楚紀望秋這位當局者對莊意泓的感情了解多少,只知道他在莊意泓身邊是絕對安全的,可說不清為何,嗓子眼像堵了片棉絮般,癢得難受,「去幾天?」

  「還沒定,可能把腦子裡的雜事都扔乾淨就回來了。」紀望秋說,「吉他我沒帶走,你……方便的話幫我拎去回收站吧,好嗎?或者放二手平台賣掉,換的錢買點糧給小區裡的流浪貓吃,我今天走的時候發現的,挺可愛。」

  「不要了嗎?」

  「嗯,不要了。實在沒什麼音樂天賦,學不會,哈哈。」

  戚緲只能答應。

  房間的採光很好,他站在窗前舉目望向遠空的艷陽,耳邊是電話那端的風聲,紀望秋應該是降下了車窗,車子應該是開得很快,戚緲能感覺有什麼情緒從胸腔急速地流瀉而出,在毫無準備下就被呼嘯的風聲席捲而去。

  他沒掛線,紀望秋也就沒掛,說:「戚緲,我們還能繼續當好朋友嗎?」

  可能是直視陽光太久了,戚緲的眼睛有些酸澀,他別過臉:「可以啊,不過你得給我寄明信片。」

  電話結束後,戚緲又在桌旁站了好幾分鐘,然後走回床邊,將紀望秋疊好的被子揚開,弄亂,恢復成他所熟悉的模樣。

  有些事情還是得慢慢習慣。

  戚緲沒動那把吉他,未雨綢繆地給紀望秋留了個冷靜期,但下午回學校的路上順路買了袋貓糧,不知道小貓願不願意跟他回家。

  放學的時候戚緲還在斟酌要如何開口哄貓回家,到校西門時腳步微頓,剛在腦中列好的方案霎時被擾亂。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