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頁
一起離開麻辣燙店後，她看著我，又問，「要不要去我家喝茶？我不收你的錢。」
她如果收我的錢我不會怕，不收錢反而讓我有些慌張了。
她非常自如地挽起我的手，「走吧，就當陪我聊聊天。」
我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想了什麼，渾渾噩噩被她拉回了家，她家住在老舊破爛並且常年不見天日的城中村。
我承認我的心情非常慌張，但一股不明不白的欲望驅。/使著我，幸好家裡沒有捉姦的』老公『或是憤怒的』爸爸『。
她的家很小，卻布置得溫馨整潔。
「快換鞋吧。」她拿出一雙窄小的拖鞋。
有些擠腳。
「你為什麼要請我回來？」我有些迷惑。
「我不會和你發生關係的。」
聽她這麼說我反而有些失落了，我又不缺錢。
她背對著我換鞋子，轉頭粲然一笑，「你是第一個請我吃飯的人，我想有個人陪我。」
「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
「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小雲就好了。」她的笑容像是清晨的玉蘭花般純潔，「你是附近的大學生嗎？」
「嗯。」
她的視線流露出羨慕，喃喃道，「真好啊……」
那天晚上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自然而然地做了一些不可避免的事情，她沒有收我的錢，我也沒給她錢。
我認為給她錢是一種侮辱。』
第345章
祁天錦看完冷笑一聲，恥辱？開什麼玩笑？
想白嫖就直說，藉口那麼多，真噁心。
水無痕則更加在意王豪的謊言，秘密之中還夾雜著別的秘密。
她相信賣街女會在小巷向男人搭訕，但她不信賣街女會因為一頓飯請陌生男人回家，並且和他發生關係。
首先獨居女性邀請陌生男性回家已經是件非常危險且不可思議的事情了，更別說小雲的職業不允許她有任何閃失。
就像普通人被拖欠工資可以報警，可以勞動仲裁，可以打官司，妓/。/女呢？
這個『秘密』帶著一種天然的性別凝視，即男性的自戀以及對『救風塵』的熱愛，不出意外，王豪的下一篇文章會是他幫助這個女生離開這一行，或者考上大學之類的。
水無痕和祁天錦分析完，祁天錦又是冷笑，『瓢蟲就瓢蟲，還要寫個故事出來，噁心死了。』
樓顏玉對這個故事不是特別感興趣，就像水無痕說的，只是一個無聊的男人『救風塵』的故事。
還沒有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好看。
她要寫的是關於家裡重男輕女的事情。
樓顏玉發現，把自己經歷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寫下來可以獲得一種新的視角。
那些擠壓在心底的事情像牛反芻似的重複一遍又一遍都沒有寫下來以第三視角看一次來的震撼。
原來她小時候受到的那些折磨就是因為她的父母並沒有那麼愛她啊。
承認不被父母偏愛比高考考滿分還難，樓顏玉趴在地板上發呆，心想：不被愛就不被愛唄，我很愛我自己。
想到這她的眉眼都垂落了下來，她看向旁邊的祁天錦，有些哀傷的問，「阿錦，你愛我嗎？」
祁天錦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心，「寶貝兒～愛你兒～親一個兒～」
她在模仿陸行浮誇的北京口音。
樓顏玉寫完趴在地上不動了。
祁天錦開始寫她『一不小心』害死姑父的事情。
羅艷娜還是一字未動，秦辛在奮筆疾書。
林西西的秘密：『我來自一個貧窮的家庭，我有六個姐姐和一個弟弟，這樣的家庭成分我想不需要做過多解釋了吧。
從小我就知道，我的出生是為了弟弟做』鋪墊『，如果弟弟出生了，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我。
如果弟弟再早一點出生，不止是我，六姐姐也不會出生。
我不明白父母為什麼那麼熱衷於生兒子，以至於家裡連飯都吃不上了，要十五歲的大姐姐輟學出門打工養活我們全家。
接著是二姐姐，三姐姐……
直到四姐姐輟學出門打工，她們四個每個月寄回家的錢恰好能勉強養活我們。
和我關係最好的是二姐姐，她很喜歡說的一句話是』你大膽花，別擔心我，姐一定把你供上大學『。
我不想讀大學，我只想早點出門賺錢，然後把我花的那些錢還給姐姐們。
然而我的成績很好，每當我想輟學時，老師就會要求我留校，想盡辦法給我找助學金獎學金，減免我的學費。
因此除了基礎的生活費，我並沒有花費姐姐們太多的錢。
我的二姐在北京工作，因此我想考進清華或者是北大，或者北外，或者……任何在北京的學校都可以，我想和二姐呆在一起。
但是二姐想讓我去復旦或是浙大，她認為南方有更多的機會，我不理解她為什麼要將我推開，南方機會再多，我也可以畢業後去南方工作。
既然可以進入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為什麼還要去第三名？
我從高一開始就努力學習，決心去北京讀書，說不定我可以去校外和二姐一起住，我可以打工為她分擔房租——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高中的課程繁重，我每周都會抽時間和二姐打電話，她說她最近在準備成人自考大專，有許多題目需要我教她。
這是十幾年來二姐第一次需要我，因為我很開心地教她題目，還把我的所有筆記謄抄了一份寄給她。
她說她的考試在六月份，她一定要通過，拿下大專學歷。』
王豪的秘密：『我曾經好奇地問過小云為什麼要選中我？
她說因為我不一樣，而且她那時候太孤獨了。
我說我不能給她未來，我的家庭，我的父母絕對不會允許我找一個夜場工作的女人，她說她不需要。
我只是她排遣孤獨的朋友。
我說：「你就不期待我給你回應嗎？」
「你會要求你珍藏的手辦給你回應嗎？手辦的意義在於收藏和展示，只要擁有就很幸福了。」
我有想過她或許是為了欺騙我的金錢，但是她沒有找我要過錢，只要我請她吃麻辣燙之類的便宜貨。
或許我對她來說真的只是珍藏的手辦吧。
相處的時間越多，我便越了解她。
她說她有很多個姐妹，全家都指望她的錢過活，一開始她在工廠幹活，但是家裡等著吃飯的嘴巴太多，一個月八千塊的工資根本不夠。
哪怕工廠包吃包住，她把錢全部寄回家還是不夠。
所以她做了更賺錢的生意。
我無心批判她的生活方式，只是哀嘆太多涉世未深的女生輕易被所謂的血緣親情綁架。
如果她能捨棄她拖後腿的家庭，就能得到更多的快樂。
最起碼不用出賣自己的身體。
我無意和她再跨越那一步，但我想做一件更有意義的事情：幫助她離開家庭的泥沼。
「你比我還小，現在也才十八歲，正是讀大學的年紀啊。」
她無奈地一笑，「我只有初中學歷。」
「沒關係，我會幫你報自考本科，不過你可能得先從中專讀起……我去研究一下，這些政策網上都找得到的！」
「哈哈……是嗎？哈哈……」她笑了，只是嘲笑的意味更多。
我知道她沒當一回事，立馬冷下臉，「你別不當一回事，知道我是哪個學校的嗎？教你還不簡單？」
「可是……我讀書的話，誰去養我的家庭呢？」她雙手撐起下巴，狐狸似的漂亮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只需要幾年，苦幾年後，你和你的全家人都可以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那學費呢？」
「越好的學校學費越低，根本不需要花多少錢，一年就四五千吧。」
「四五千……哈哈哈……」她笑了。
笑著笑著又哭了，「我不能。」
「你別這麼短視，幾年的艱難換取一生的自由是非常划算的。」
她搖了搖頭，「我不能，一生的自由沒有給家裡寄錢划算。」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在我看來她有父有母，兄弟姐妹雖然多，但上頭還有一個姐姐在養著全家，底下的弟弟妹妹們只要保證到學費，其他地方省一點完全可以撐過去。
比起犧牲一人供養全家，不如全家勒緊褲腰帶度過難關。
大三那年夏天，學校要求大四實習，不需要回學校，因此我和小雲見了最後一面。
她緊緊抱住我，第二次哭了。
「你怎麼了？別難過啊，我大四下學期還回來的，還要拿畢業證呢，你一定要來我畢業典禮啊。」
小雲擦掉眼淚，朝我揮揮手，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知道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祁天錦『嘖嘖』兩聲，給樓顏玉看，「我說了吧，救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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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果收我的錢我不會怕，不收錢反而讓我有些慌張了。
她非常自如地挽起我的手，「走吧，就當陪我聊聊天。」
我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想了什麼，渾渾噩噩被她拉回了家，她家住在老舊破爛並且常年不見天日的城中村。
我承認我的心情非常慌張，但一股不明不白的欲望驅。/使著我，幸好家裡沒有捉姦的』老公『或是憤怒的』爸爸『。
她的家很小，卻布置得溫馨整潔。
「快換鞋吧。」她拿出一雙窄小的拖鞋。
有些擠腳。
「你為什麼要請我回來？」我有些迷惑。
「我不會和你發生關係的。」
聽她這麼說我反而有些失落了，我又不缺錢。
她背對著我換鞋子，轉頭粲然一笑，「你是第一個請我吃飯的人，我想有個人陪我。」
「就因為這個？」
「就因為這個。」
「你叫什麼名字？」
「叫我小雲就好了。」她的笑容像是清晨的玉蘭花般純潔，「你是附近的大學生嗎？」
「嗯。」
她的視線流露出羨慕，喃喃道，「真好啊……」
那天晚上我們睡在同一張床上，自然而然地做了一些不可避免的事情，她沒有收我的錢，我也沒給她錢。
我認為給她錢是一種侮辱。』
第345章
祁天錦看完冷笑一聲，恥辱？開什麼玩笑？
想白嫖就直說，藉口那麼多，真噁心。
水無痕則更加在意王豪的謊言，秘密之中還夾雜著別的秘密。
她相信賣街女會在小巷向男人搭訕，但她不信賣街女會因為一頓飯請陌生男人回家，並且和他發生關係。
首先獨居女性邀請陌生男性回家已經是件非常危險且不可思議的事情了，更別說小雲的職業不允許她有任何閃失。
就像普通人被拖欠工資可以報警，可以勞動仲裁，可以打官司，妓/。/女呢？
這個『秘密』帶著一種天然的性別凝視，即男性的自戀以及對『救風塵』的熱愛，不出意外，王豪的下一篇文章會是他幫助這個女生離開這一行，或者考上大學之類的。
水無痕和祁天錦分析完，祁天錦又是冷笑，『瓢蟲就瓢蟲，還要寫個故事出來，噁心死了。』
樓顏玉對這個故事不是特別感興趣，就像水無痕說的，只是一個無聊的男人『救風塵』的故事。
還沒有杜十娘怒沉百寶箱好看。
她要寫的是關於家裡重男輕女的事情。
樓顏玉發現，把自己經歷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寫下來可以獲得一種新的視角。
那些擠壓在心底的事情像牛反芻似的重複一遍又一遍都沒有寫下來以第三視角看一次來的震撼。
原來她小時候受到的那些折磨就是因為她的父母並沒有那麼愛她啊。
承認不被父母偏愛比高考考滿分還難，樓顏玉趴在地板上發呆，心想：不被愛就不被愛唄，我很愛我自己。
想到這她的眉眼都垂落了下來，她看向旁邊的祁天錦，有些哀傷的問，「阿錦，你愛我嗎？」
祁天錦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心，「寶貝兒～愛你兒～親一個兒～」
她在模仿陸行浮誇的北京口音。
樓顏玉寫完趴在地上不動了。
祁天錦開始寫她『一不小心』害死姑父的事情。
羅艷娜還是一字未動，秦辛在奮筆疾書。
林西西的秘密：『我來自一個貧窮的家庭，我有六個姐姐和一個弟弟，這樣的家庭成分我想不需要做過多解釋了吧。
從小我就知道，我的出生是為了弟弟做』鋪墊『，如果弟弟出生了，那麼這個世界就不會有我。
如果弟弟再早一點出生，不止是我，六姐姐也不會出生。
我不明白父母為什麼那麼熱衷於生兒子，以至於家裡連飯都吃不上了，要十五歲的大姐姐輟學出門打工養活我們全家。
接著是二姐姐，三姐姐……
直到四姐姐輟學出門打工，她們四個每個月寄回家的錢恰好能勉強養活我們。
和我關係最好的是二姐姐，她很喜歡說的一句話是』你大膽花，別擔心我，姐一定把你供上大學『。
我不想讀大學，我只想早點出門賺錢，然後把我花的那些錢還給姐姐們。
然而我的成績很好，每當我想輟學時，老師就會要求我留校，想盡辦法給我找助學金獎學金，減免我的學費。
因此除了基礎的生活費，我並沒有花費姐姐們太多的錢。
我的二姐在北京工作，因此我想考進清華或者是北大，或者北外，或者……任何在北京的學校都可以，我想和二姐呆在一起。
但是二姐想讓我去復旦或是浙大，她認為南方有更多的機會，我不理解她為什麼要將我推開，南方機會再多，我也可以畢業後去南方工作。
既然可以進入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為什麼還要去第三名？
我從高一開始就努力學習，決心去北京讀書，說不定我可以去校外和二姐一起住，我可以打工為她分擔房租——當時我是這麼想的。
高中的課程繁重，我每周都會抽時間和二姐打電話，她說她最近在準備成人自考大專，有許多題目需要我教她。
這是十幾年來二姐第一次需要我，因為我很開心地教她題目，還把我的所有筆記謄抄了一份寄給她。
她說她的考試在六月份，她一定要通過，拿下大專學歷。』
王豪的秘密：『我曾經好奇地問過小云為什麼要選中我？
她說因為我不一樣，而且她那時候太孤獨了。
我說我不能給她未來，我的家庭，我的父母絕對不會允許我找一個夜場工作的女人，她說她不需要。
我只是她排遣孤獨的朋友。
我說：「你就不期待我給你回應嗎？」
「你會要求你珍藏的手辦給你回應嗎？手辦的意義在於收藏和展示，只要擁有就很幸福了。」
我有想過她或許是為了欺騙我的金錢，但是她沒有找我要過錢，只要我請她吃麻辣燙之類的便宜貨。
或許我對她來說真的只是珍藏的手辦吧。
相處的時間越多，我便越了解她。
她說她有很多個姐妹，全家都指望她的錢過活，一開始她在工廠幹活，但是家裡等著吃飯的嘴巴太多，一個月八千塊的工資根本不夠。
哪怕工廠包吃包住，她把錢全部寄回家還是不夠。
所以她做了更賺錢的生意。
我無心批判她的生活方式，只是哀嘆太多涉世未深的女生輕易被所謂的血緣親情綁架。
如果她能捨棄她拖後腿的家庭，就能得到更多的快樂。
最起碼不用出賣自己的身體。
我無意和她再跨越那一步，但我想做一件更有意義的事情：幫助她離開家庭的泥沼。
「你比我還小，現在也才十八歲，正是讀大學的年紀啊。」
她無奈地一笑，「我只有初中學歷。」
「沒關係，我會幫你報自考本科，不過你可能得先從中專讀起……我去研究一下，這些政策網上都找得到的！」
「哈哈……是嗎？哈哈……」她笑了，只是嘲笑的意味更多。
我知道她沒當一回事，立馬冷下臉，「你別不當一回事，知道我是哪個學校的嗎？教你還不簡單？」
「可是……我讀書的話，誰去養我的家庭呢？」她雙手撐起下巴，狐狸似的漂亮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只需要幾年，苦幾年後，你和你的全家人都可以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那學費呢？」
「越好的學校學費越低，根本不需要花多少錢，一年就四五千吧。」
「四五千……哈哈哈……」她笑了。
笑著笑著又哭了，「我不能。」
「你別這麼短視，幾年的艱難換取一生的自由是非常划算的。」
她搖了搖頭，「我不能，一生的自由沒有給家裡寄錢划算。」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在我看來她有父有母，兄弟姐妹雖然多，但上頭還有一個姐姐在養著全家，底下的弟弟妹妹們只要保證到學費，其他地方省一點完全可以撐過去。
比起犧牲一人供養全家，不如全家勒緊褲腰帶度過難關。
大三那年夏天，學校要求大四實習，不需要回學校，因此我和小雲見了最後一面。
她緊緊抱住我，第二次哭了。
「你怎麼了？別難過啊，我大四下學期還回來的，還要拿畢業證呢，你一定要來我畢業典禮啊。」
小雲擦掉眼淚，朝我揮揮手，轉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我知道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祁天錦『嘖嘖』兩聲，給樓顏玉看，「我說了吧，救風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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