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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攥著手把丹藥碾碎:「賀平!」

  他惶然看著這個最忠心的下屬,「你們是不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害朕?你們都是朕的心腹重臣,這丹藥跟你們有沒有關係?!」

  賀平與陸階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找到一抹「果然如此」的眼神後站起來:「皇上!方才這個丹藥,是臣為您摳出來的。」

  皇帝震動。

  眼中的十分疑心退去了三分。

  「臣等也是才知道敵人的陰謀,今日當值皇城戍衛軍已經被控,太醫院院正已死!方才派過來看守皇上的太監也服毒身亡!

  「他們把太子和有孕在身的太子妃傳到皇上身邊,都給了丹藥,這分明是想一網打盡!

  「皇上,此事與我們無關,但的確有人要反!」

  皇帝喉嚨里湧上來一股腥甜,顫抖著望著偏殿:「那你們還不快把他們拿下!」

  是那些道士!

  是他們說會助他長生不老,說修仙能永登極樂!

  這屠龍刀如今卻舉到他跟前來了!

  敢動他的江山,敢害他真龍天子的性命,他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要將他們挫骨揚灰!

  「皇上!」陸階也站了起來,「道士們弒君所圖是何?」

  皇帝面肌顫抖,打了個激靈。

  「如若今日他們陰謀得逞,那最終得益的是誰?」

  皇帝捂住胸口,臉色煞白。

  「真正想要弒君謀反的,另有其人!」陸階走近他,「如若皇上仍然不信,那便請從現在起緊閉宮門,我等靜觀其變!」

  ……

  李泉呼喊太醫的聲音從正殿飛躍宮牆傳到了偏殿。

  低頭喝茶的林池神色驟然一凝。「怎麼回事?」

  二弟子長風站在門檻下:「弟子過去看看。」

  他扭身出了門檻。

  走到兩殿相隔的宮牆之下,看到太醫飛奔著闖入了殿門,旋即看了看後方,他又朝著另一端的甬道走去。

  甬道的盡頭是西華門。

  他掏出牌子遞給衛戍軍,然後就大搖大擺跨出去,登上了早就停在此處的馬車。

  「在下已順利得手,大人轉告閣老便是!」

  馬車中人雙眸邪光暴射:「你可曾親眼看見?」

  「皇上太子的丹藥乃為我親眼所見吞服!賀平出現的突然,雖然沒來得及給太子妃餵服,但在下出來之時,乾清宮已經亂作一團,大門緊閉!賀平帶著錦衣司守住了殿門,李泉和太子妃皆在宮門裡放聲悲哭!

  「我保證,至多一個時辰,宮中就會傳出喪鐘!」

  車中人道了聲「好」。又道:「既如此,那就等喪鐘響起你再出城。」

  長風臉有遲疑之色。

  但很快也篤定地點頭:「在下跟隨師父十餘年,這乾清宮去過沒有千回也有幾百回,今日之事可說穩操勝券。

  「我既說事成,斷不會有差錯!你既然不放心,那我就等到你放心為止亦可!

  「不過公子最好守諾,我亦給自己留了後路,若你們不仁,我自然不義。」

  說完他下車。被指引著登上了旁邊另一架馬車。

  車中人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恰好忽略了正在此時,遠去的馬車剛好在拐進去的小胡同里迎上了一隊人馬。

  「走吧,去見祖父,起事的時刻到了!」

  嚴渠喝乾了手畔一杯酒,命令調轉了馬車。

  隨從問道:「賀平突然出現,不要緊麼?」

  「羊入虎口而已。他身邊至多百十人。四面宮門已經被看守住,他憑著百十人能做甚?

  「何況事既已成,皇位即將易主,他若再與我等作對,就不怕自己背負弒君謀反的罪名嗎?

  「正好將他一把拿下,以泄當日他親自帶人杖殺父親之恨!」

  隨從認為言之有理。又問:「但太子妃並未服毒,她腹中還有胎兒,太醫門私下裡都說這一胎極有可能是皇孫。」

  嚴渠臉上露出嫌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賤婦,就算沒死,把她肚裡的胎兒踹了同樣斬草除根!」

  三公子平等地仇恨世間一切年輕女子,隨從知道,閉上了嘴。

  ……

  太尉府護衛的配劍架在了長風的脖頸。

  駕車的家丁倒在地下。

  沈輕舟道:「殺了!」

  長風見狀唇齒一動,在下一步動作前下頜骨已經被捏脫臼。

  「我是說他。」

  沈輕舟看了一眼說話間喉骨已經碎成渣的家丁。

  沈輕舟單手拎起長風,朝著西邊小宮門走去。

  第421章 寡人

  屏風隔出來的後室,太子安置在後方的軟榻之上,太醫在診治,太子妃隨從。

  皇帝已經坐回主位,但他緊繃而扭曲的面容,透露出了他此刻內心的不安寧。

  「嚴家?」他看著陸階,「嚴頌?」

  「嚴家罪狀累累,作惡甚多,下方遞上來的彈劾摺子何止成百上千,皇上英明,自然知道嚴家繼續把持朝堂,終究是危害。

  「他們也知自己朝不保夕,怎會甘心攥在手上幾十年的富貴榮?兩相權衡之下,鋌而走險並不奇怪。」

  陸階隨手把御史們手上帶來的彈劾摺子擺在面前:「這僅僅只是臣在入宮之前所拿到的一部分,僅這一部分也都是事實。

  「嚴家如此猖狂,走上謀反弒君之路,不像是偶然,反應該是必然!」

  御史們隨後將攜來的部分證據也遞上。

  皇帝看著鋪滿了的桌子,瞪紅了雙眼:「嚴頌在朕身邊多年,或許貪贓枉法,但朕交予他的事情,沒有辦不好的,根本就辦不成的!

  「他對朕是忠誠的!

  「哪怕斂財猖狂,他們也絕不敢謀反!」

  陸階聽著他激烈的陳詞,又看著他緊緊扣住扶手的雙手,用眼神阻止了將要說話的程文惠等,再把目光投向了皇帝那發白的指節。

  無數的事實擺在眼前,與其說皇帝被嚴家所蒙蔽,倒不如一向自負的他不願面對被嚴家背叛,被極其有信心牢牢拿捏住的人反水。

  他承受不住自己的失敗!

  嚴家早就足夠死上十次,可皇帝依然認為自己玩弄權術遊刃有餘,他想做給嚴家看,讓他們知道自己既可以一句話讓嚴家升天,也可以一句話讓他們墜入地獄。

  他也想做給朝臣看,就連一手遮天把持朝堂、有著無數黨羽擁躉的嚴頌,依然只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他進可以殺他的兒子,退也可以繼續拿捏他為自己辦事。

  無論哪一條舉措,最終目的都不是為了彰顯仁慈,而是想展現他帝王的手段和睿智!

  他殺了嚴述,就該立刻懲辦嚴家,卻還要留著嚴家為自己賣力;他顧忌著胡玉成會力挺嚴家,卻又不去想辦法震慎胡玉成,而是不斷的在嚴家身上釜底抽薪。

  如今嚴家掀桌造反,固然是亂臣賊子,可若不是他自信滿滿一手造就,嚴家如何會有機會成事?

  於是寧願堅稱被他縱容的嚴家有著絕對忠誠!

  他不敢承認嚴家反!

  承認了就等於承認自己的過錯!

  承認自己失敗!

  這個時候就沒必要再勸說一個字!

  陸階,賀平,李泉都是深諳皇帝心思之人,只有程文惠他們這些耿直認死理的言官們不知道。

  「你們為什麼不說話!」

  皇帝掀了炕幾,眼底已經血紅。強大的怒意洶湧而來,推動著舊疾復發。

  可還是沒有人說話。

  從前那個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恨不能生出三頭六臂把他護在身後的李泉,此時哀然但沉默的望著他。

  那個在許多年前,冒死從火海里把他救出生天,幾十年來無數次替他赴湯蹈火的賀平,也正緊抿著雙唇,沒有絲毫回應的意味。

  而這個最初憑藉一首絕妙的青詞入了他帝王之眼,後來又在無數危難時刻給他出謀劃策的陸階,此時眼中流露出來的漠然,竟然與那日目睹嚴述被拖出去杖必時一模一樣!

  皇帝從來沒有感覺到「孤家寡人」四個字在眼前呈現的如此清晰。

  他佝僂身子捂住胸口,再次把湧上喉頭的腥甜壓下去:「我知道了。在你們眼裡,我就是個昏君。」

  「皇上,」陸階行了一個端正恭謹的禮,「太子殿下是皇上親骨肉,時年二十六歲,入住東宮已有八年,臣至今不知,太子在任期間有哪些建樹?」

  皇帝那口血驀地又要往上涌。

  這個才思敏捷的陸階,不直接回復有沒有認定他是昏君,也不直接說皇帝交給了他多少差事,卻問他有什麼建樹?

  太子是儲君,是繼位的新皇。

  太子的能力也決定著下一朝江山社稷的穩定,黎明百姓的安定,成為儲君之後,嚴格給予栽培是皇帝的職責。

  他有什麼建樹,有沒有過建樹,取決於皇帝有沒有給予他機會。

  八年來住在眼皮底下,卻被手下寵臣肆無忌憚地剋扣年例,過著捉襟見肘的日子,很顯然更不可能會放權給他去辦差。<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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