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頁
一位忿忿不平的弟子不肯認錯,道:「教主息怒,他是介什麼東西?你要為了這麼個賤仆之子,將眾兄弟逐出天啟教!」
冷道涯回頭,當著眾人的面,高喊道:「宣樂!你進來!」
宣樂上前一步,抬手行禮道:「宣樂,挺直你的腰杆來,沒有誰生來就低賤!你聽著,從今往後,你就跟著我,一切只聽從我的號令!」
宣樂激聲道:「是!」
這一日,冷道涯見宣樂在校練場練功,待他演示完一套劍法,便把人叫到跟前,隨後,拿出一把仙劍遞給宣樂,道:「上回見你擦劍,劍身缺了幾個口子,我一直惦記著這事,便命人去鑄了一把劍,昨夜剛鑄好,就送過來了。」
宣樂神情有些微怔,看著那仙劍不敢伸手接,懷疑自己聽錯了般,問道:「冷教主,這是給我的?」
冷道涯頷首點頭,道:「專門給你打的,你收下試試看順不順手。」
聽到「專門給他打的」宣樂才確認,抬手接過那把劍,細細撫摸著劍鞘,而後撥出半截銀亮劍身,他久久注視著沒能離開目光。
冷道涯道:「你身子瘦小,天啟教的刀器重,不適用你。鑄這把劍時,我叫人鑄輕了劍身,你用著應當剛好適用。」
宣樂許久沉浸在細長的劍身之中,劍身寬度約莫兩指,極輕薄靈便,只要出劍速度夠快,旁人只能見其瞬芒。劍柄處鑲著雕花,劍鞘底部包了金,這般好的劍,放到仙盟百族都是少有的。
他抬手施禮,道:「謝謝冷教主。」
冷道涯拍了拍他肩膀,道:「近來我見你練劍,有些束手束腳,我仔細琢磨了一番,直到去了雲間香雪海見到聞麟才想明白,是我天啟教的刀法委實太過剛猛強橫,讓你練起來劍氣有些吃力。」
他從袖子裡拿出幾本劍譜,道:「你的根基修得劍,我便同聞麟拿了些劍譜,你用這把劍配合著劍譜,就是風火門的金槍,也跟不上你出劍的速度。」
宣樂拿著劍譜,看了兩頁,道:「這裡面諸多招式,都是清虛道地絕招,宗主就這樣給我了嗎?」
冷道涯點頭道:「男子漢大丈夫,做任何事情都要懷著一顆無所畏懼的心,底氣兒足拿劍才能穩,明白嗎?你的劍法不夠剛強,回去了還要多練!」
宣樂聽到如此直白激勵的言辭,神色愈發動容感激,他忙行禮道:「多謝冷教主提點。」
冷道涯心知,宣樂已經過了最佳修煉年紀,剛才所演示的劍法,非仙門中修煉的劍法,而是他自創的劍法。沒有人指點過他,他也沒有修過一套正統的劍法,或者說連最基礎的劍訣心法都沒有練過,怎麼能練得紮實。於是,便向季聞麟要了清虛道劍譜,給他及時改正研習。
冷道涯扶住他手,道:「宣樂,你記住,在我這裡,你不必低聲下氣,該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明白嗎?你救了松游,算是我報答你的恩情,是你應得的,不需要你還什麼。往後你想誅邪安民、建功立業,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宣樂又行禮抱拳道:「在下定不負冷教主垂天厚望!」
幾年後,關山闕是伐奉天宗之戰中,宣樂率領天啟教弟子,剛擒下慕元鴻的一處重要失地。
宣樂擒下了慕元鴻,若是再繼續深入敵營,便是直接攻打奉天宗老巢。前幾次,冷道涯交代的任務,宣樂每次都能穩妥完成,因此,此時的宣樂頗受冷道涯欣賞器重。但事關攻打奉天宗老巢,冷道涯不得不親自趕往關山闕與他商議對策。
幾日之後,冷道涯趕到了關山闕。
來的這一日,恰巧遇上了趕赴此地的季聞麟。
聽聞關山闕收復,慕元鴻被生擒,便急忙奔赴此地,打探季陵春的消息。宣樂心知季聞麟要來,親自出城迎接,將人接引入正堂,回來之時,正巧冷道涯也趕了過來,就座於正堂上座。
幾句寒暄過後,季聞麟從冷道涯口中得知季陵春已死消息,神情有些悲傷,卻沒有流淚,臉色一直很平靜,只是陷入了無休止地沉默,一直侍立在冷道涯身後宣樂,見狀,立刻上前扶人坐下,給他點茶送盞,溫言細心安撫許久。
過了片刻,季聞麟舒出一口長氣,很快收起了悲痛的神色,隨後跟冷道涯商議起進攻奉天宗事宜。宣樂依據派出去刺探的弟子傳回來的消息,根據奉天宗地勢,提出了幾個非常有利夜襲的計策。
冷道涯的正使總領溫靳,還沒有習慣和宣樂共事,宣樂破格提攜為副將一事,本就讓正統領很不服氣,加之席間幾次提議都被宣樂否決,面上有些掛不住,把著刀柄沒再吭聲。他這會兒既窘迫又尷尬,看著季聞麟對他連連讚許、賞識頗佳,並且發現冷道涯越來越器重這個宣樂,心裡極其不痛快。
宣樂上前給幾位客人奉茶,溫靳接過茶杯,並不飲下,而是很嫌棄似的放到一旁,一直到會議結束,也未碰那杯茶水。宣樂注意到這些細節,但視若未見,臉上仍掛著笑容,繼續給客人點茶。
正說話間,畫面便轉到了一處沐墟宮山腳下的林間。
山腳林間是進一步攻破沐墟宮的要地,四周仿佛一道銅牆鐵壁,把整座沐墟宮包裹得嚴實,原本計劃是由宣樂一側東侵,正使總領一側引誘。
豈知,宣樂率領的部隊在侵略途中,卻遭生了變故,苦苦強攻快扛不住了,宣樂反應及時派下屬查探得知,原因是進攻的路線遭人泄露,這才導致元氣大傷,宣樂即刻發出求救,冷道涯應援而至。
山林間,冷道涯見自家子弟死傷無數,還有大批弟子往後撤,問詢一路也沒見宣樂,覺察其中定有端倪,便匆匆忙忙地往信號處趕。
路過一座小樹林時,冷道涯聽得一陣廝殺聲,循著廝殺聲走去,發現這片戰場,都是天啟教弟子的屍體。
忽然,林中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冷道涯握著刀柄,匿了氣息,輕聲靠近,只見宣樂半跪在地,一手握著腰腹間的刀身,溫靳將一柄長刀,從宣樂的腹部里抽了出來,熱血頓時噴灑而出。
那溫靳神情激憤,眼神惡狠狠地盯著人,宣樂口吐鮮血,那一刀雖然沒刺中要害,但他此刻已滿身是傷,而溫靳卻並未露出分毫快感。
這些屍體,不是慘死在奉天宗弟子的劍下,而死在長刀之下,是天啟教的刀法,風路行剛吐出一口血,還未抬頭,只見溫靳的刀鋒正朝宣樂的項頸,揮砍而去,誰知,還未待落下,刀身就被飛來的長刀給擊飛。
見著這道奪目的刀光,溫靳一眼就認了出來,身軀被刀氣擊得後退了兩步,見著幾步之外的冷道涯,整個人身軀止不住地顫抖,驚愕道:「冷教主?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冷道涯揚手一揮,出鞘的長刀握回手中,刀身閃爍著雷霆之怒的殺氣。此刻,冷道涯心頭上躥起一團的驚天怒火,神情滿是不可思議。
宣樂看著冷道涯,猶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捂著腰腹傷口躲在他身後,道:「冷教主、冷教主!救我,溫總領他、他泄露了情報,害得兄弟們慘遭奉天宗弟子屠殺。」
溫靳搖了搖頭,當即跪下,道:「宗主,我沒有,你別聽他胡說!」
冷道涯喝道:「胡說!剛才你為什麼要動手殺害宣樂?!」
溫靳神情激動,急聲道:「就在剛剛,我看到他殘害同門弟子,我立刻出手阻止,誰知、誰知他竟然想殺我,還故意用言語不停地激怒我,我這才出手要殺他。」
冷道涯猛地上前拽住他衣領,道:「你撒謊!宣樂用的是劍,這些傷口是刀傷,還是劍傷,我難道分不清?先前我就聽聞你的屬下與宣樂有紛爭,怎麼了,今日為了出這口惡氣,殺了我的左膀右臂也在所不惜!你跟著我,已經混到須得泄露情報,殘害同門才能獲得虛榮?!」
宣樂躲在冷道涯的身後,口中咽著血沫,道:「冷教主,我找總領大人理論,他根本不聽,旁人上前阻攔激怒了總領大人,這才失手了。我相信,總領大人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我向他道歉便是,你就不要責怪他了。」
溫靳怒斥道:「宣樂!分明是你乾的,你少在這假惺惺!」
宣樂舉手發誓道:「冷教主,屬下說的絕無半句虛言!」
冷道涯看著宣樂口齒含血,眼裡驚恐萬狀,身上到處都是傷,加之他剛親眼見著自己的總領手刃副將,若是再晚一點,只怕宣樂此刻早已命喪刀下,因此心中的憤怒,愈發狂暴,毫不猶疑地看著總領,道:「如果宣樂沒有及時發求救信號,若我今日未及時趕到,你可會把他當那些弟子一樣,直接殺了?」
溫靳跪在地上,額間冒著冷汗,惶惶地解釋道:「我,冷教主,人不是我殺的,我只是......」
冷道涯喝道:「你還在撒謊!」
他心頭躥起的怒火燒得正旺,手猛地壓住刀柄,轟然擊在一塊岩石上,地上的石頭轟然碎裂。溫靳嚇得身子一縮,大氣也不敢喘。
過了片刻,冷道涯長嘆一口氣,強壓下怒火,道:「你隨侍在我身邊多年,我不殺你,你走吧。」<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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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道涯頷首點頭,道:「專門給你打的,你收下試試看順不順手。」
聽到「專門給他打的」宣樂才確認,抬手接過那把劍,細細撫摸著劍鞘,而後撥出半截銀亮劍身,他久久注視著沒能離開目光。
冷道涯道:「你身子瘦小,天啟教的刀器重,不適用你。鑄這把劍時,我叫人鑄輕了劍身,你用著應當剛好適用。」
宣樂許久沉浸在細長的劍身之中,劍身寬度約莫兩指,極輕薄靈便,只要出劍速度夠快,旁人只能見其瞬芒。劍柄處鑲著雕花,劍鞘底部包了金,這般好的劍,放到仙盟百族都是少有的。
他抬手施禮,道:「謝謝冷教主。」
冷道涯拍了拍他肩膀,道:「近來我見你練劍,有些束手束腳,我仔細琢磨了一番,直到去了雲間香雪海見到聞麟才想明白,是我天啟教的刀法委實太過剛猛強橫,讓你練起來劍氣有些吃力。」
他從袖子裡拿出幾本劍譜,道:「你的根基修得劍,我便同聞麟拿了些劍譜,你用這把劍配合著劍譜,就是風火門的金槍,也跟不上你出劍的速度。」
宣樂拿著劍譜,看了兩頁,道:「這裡面諸多招式,都是清虛道地絕招,宗主就這樣給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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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道涯扶住他手,道:「宣樂,你記住,在我這裡,你不必低聲下氣,該是怎麼樣就是怎麼樣,明白嗎?你救了松游,算是我報答你的恩情,是你應得的,不需要你還什麼。往後你想誅邪安民、建功立業,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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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冷道涯趕到了關山闕。
來的這一日,恰巧遇上了趕赴此地的季聞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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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樂上前給幾位客人奉茶,溫靳接過茶杯,並不飲下,而是很嫌棄似的放到一旁,一直到會議結束,也未碰那杯茶水。宣樂注意到這些細節,但視若未見,臉上仍掛著笑容,繼續給客人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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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腳林間是進一步攻破沐墟宮的要地,四周仿佛一道銅牆鐵壁,把整座沐墟宮包裹得嚴實,原本計劃是由宣樂一側東侵,正使總領一側引誘。
豈知,宣樂率領的部隊在侵略途中,卻遭生了變故,苦苦強攻快扛不住了,宣樂反應及時派下屬查探得知,原因是進攻的路線遭人泄露,這才導致元氣大傷,宣樂即刻發出求救,冷道涯應援而至。
山林間,冷道涯見自家子弟死傷無數,還有大批弟子往後撤,問詢一路也沒見宣樂,覺察其中定有端倪,便匆匆忙忙地往信號處趕。
路過一座小樹林時,冷道涯聽得一陣廝殺聲,循著廝殺聲走去,發現這片戰場,都是天啟教弟子的屍體。
忽然,林中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冷道涯握著刀柄,匿了氣息,輕聲靠近,只見宣樂半跪在地,一手握著腰腹間的刀身,溫靳將一柄長刀,從宣樂的腹部里抽了出來,熱血頓時噴灑而出。
那溫靳神情激憤,眼神惡狠狠地盯著人,宣樂口吐鮮血,那一刀雖然沒刺中要害,但他此刻已滿身是傷,而溫靳卻並未露出分毫快感。
這些屍體,不是慘死在奉天宗弟子的劍下,而死在長刀之下,是天啟教的刀法,風路行剛吐出一口血,還未抬頭,只見溫靳的刀鋒正朝宣樂的項頸,揮砍而去,誰知,還未待落下,刀身就被飛來的長刀給擊飛。
見著這道奪目的刀光,溫靳一眼就認了出來,身軀被刀氣擊得後退了兩步,見著幾步之外的冷道涯,整個人身軀止不住地顫抖,驚愕道:「冷教主?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冷道涯揚手一揮,出鞘的長刀握回手中,刀身閃爍著雷霆之怒的殺氣。此刻,冷道涯心頭上躥起一團的驚天怒火,神情滿是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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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靳搖了搖頭,當即跪下,道:「宗主,我沒有,你別聽他胡說!」
冷道涯喝道:「胡說!剛才你為什麼要動手殺害宣樂?!」
溫靳神情激動,急聲道:「就在剛剛,我看到他殘害同門弟子,我立刻出手阻止,誰知、誰知他竟然想殺我,還故意用言語不停地激怒我,我這才出手要殺他。」
冷道涯猛地上前拽住他衣領,道:「你撒謊!宣樂用的是劍,這些傷口是刀傷,還是劍傷,我難道分不清?先前我就聽聞你的屬下與宣樂有紛爭,怎麼了,今日為了出這口惡氣,殺了我的左膀右臂也在所不惜!你跟著我,已經混到須得泄露情報,殘害同門才能獲得虛榮?!」
宣樂躲在冷道涯的身後,口中咽著血沫,道:「冷教主,我找總領大人理論,他根本不聽,旁人上前阻攔激怒了總領大人,這才失手了。我相信,總領大人只是一時氣昏了頭,我向他道歉便是,你就不要責怪他了。」
溫靳怒斥道:「宣樂!分明是你乾的,你少在這假惺惺!」
宣樂舉手發誓道:「冷教主,屬下說的絕無半句虛言!」
冷道涯看著宣樂口齒含血,眼裡驚恐萬狀,身上到處都是傷,加之他剛親眼見著自己的總領手刃副將,若是再晚一點,只怕宣樂此刻早已命喪刀下,因此心中的憤怒,愈發狂暴,毫不猶疑地看著總領,道:「如果宣樂沒有及時發求救信號,若我今日未及時趕到,你可會把他當那些弟子一樣,直接殺了?」
溫靳跪在地上,額間冒著冷汗,惶惶地解釋道:「我,冷教主,人不是我殺的,我只是......」
冷道涯喝道:「你還在撒謊!」
他心頭躥起的怒火燒得正旺,手猛地壓住刀柄,轟然擊在一塊岩石上,地上的石頭轟然碎裂。溫靳嚇得身子一縮,大氣也不敢喘。
過了片刻,冷道涯長嘆一口氣,強壓下怒火,道:「你隨侍在我身邊多年,我不殺你,你走吧。」<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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