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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動力很迅速,但不值得表揚。」

  「為什麼?」

  「發病加燒了一夜,應該好好休息。」

  這是心疼他?

  陸澤蔚勾起嘴角。

  「你今天拆洗被子的時候,有注意到被子的縫線嗎?」

  「……沒有,怎麼了?」

  良馨解開棉襖扣子,回頭看他,「明天曬乾了,要縫被子。」

  陸澤蔚頓時一臉菜色。

  他仔細想了家裡所有地方,準備明天縫的時候,將被子拿到樓上的禁閉室去縫,這樣就不會被別人看到他在家裡干婦女乾的活了。

  然而陸衝鋒並沒能得償所願。

  第二天中午一過,良馨就把棉花胎抱到了樓下一樓會客廳,涼蓆鋪在地板上,正對著後院的窗戶。

  陸澤蔚:「……」

  「下午起風了,會冷。」

  「窗戶關上了,沒有風。」良馨將婆婆的針線笸籮拿過來,「你看過媽縫被子嗎?」

  陸澤蔚掙扎,「沒怎麼看過。」

  「那你從軍這麼多年,你們在部隊的被子,拆洗縫都是誰做?」

  「駐地雙擁活躍,我們經常去幫駐地農民乾重活,地方也會組織能工巧幫助我們解決一些實際困難,其中就有裁縫師,大娘一來,戰士們就會把衣服被子送過去,補好了再領回去,後來我升到了團部,團里有些年紀偏大的隨軍家屬,偶爾也會幫忙。」

  良馨點了點頭。

  胡鳳蓮正好從房間出來,「良馨,你要縫被子?一個人不方便,我來幫你。」

  「不是我縫,他縫。」

  「什麼?」

  胡鳳蓮驚訝看著兩人,「衝鋒,縫被子?」

  剛才還在掙扎的陸澤蔚,擋在良馨前面,「表面上看我是在縫被子,其實我是在走新的革命路線。」

  胡鳳蓮看了看兒子手臂上掛著的牡丹花被面,又看了看良馨。

  「良馨讓你做的?」

  良馨趕在陸衝鋒張口之前道:「媽,是我讓他做的。」

  「這……」

  胡鳳蓮剛想說話時,想到第一次見良馨,她說的辣椒,將後面的話咽下去,「那要不要我幫忙?」

  「我會縫。」良馨從笸籮里將要用的縫被針和白線找出來,「我幫他就行。」

  胡鳳蓮沒再說話。

  都到這地步了,陸澤蔚也沒再繼續掙扎,他脫掉拖鞋,穿著乾淨的白色襪子,踩在蓆子上,「第一步怎麼做?」

  「下來。」

  「……」

  剛踩上去的陸澤蔚,又從蓆子上走下來,穿著拖鞋站在一邊。

  「一層被裡,一層棉胎,一層被面,先鋪被裡。」

  良馨將白色被裡放到蓆子打開,抓住兩邊角,「你抓住那頭的兩角,我只給你打下手,提前提醒你,被裡要鋪勻,棉胎要擺正,否則就算縫好了,也得拆了重新縫。」

  陸澤蔚抓住兩個角,舉起被單用力一抖,白色被面迎風起舞,捎帶起良馨額前的髮絲,她合上雙眼,長睫微顫,皮膚在陽光下幾近透明,再抬眼時,眸光呈現琥珀色,一片澄淨平靜。

  白色被裡緩緩落在蓆子上,並不均勻。

  陸澤蔚聽從指揮,在良馨幫忙固定兩個角的情況下,仔細將被裡鋪勻在席面上。

  兩分鐘過去。

  陸澤蔚還沒有完全鋪勻。

  他小看了這面床單,他拽齊了兩個角,中間卻鼓起幾道褶皺包,待把中間的鋪勻了,兩隻角又變得不那麼整齊。

  簡直比他將軍被疊成豆腐塊還要難。

  良馨看了一會他圍繞著蓆子團團轉拽床單,拿起一根木尺點了點他的肩膀,示意讓開。

  陸澤蔚往後退了幾步,看著良馨用長長的木尺從被頭劃拉到被尾,床單很快被撫勻,一絲褶皺都沒有,就像是被熨斗熨燙過一遍。

  「……」

  故意的。

  又是故意的!

  陸澤蔚汗都出來了,但並沒有去責問,而是在將棉胎鋪上去的時候,才出聲:「這個階段什麼訣竅?」

  良馨拿著木尺撐在蓆子上,就像是從前的地主婆拄著拐杖站在地頭,監視著長工,「棉胎擺正,鋪勻,一定要很平,不能有任何鼓鼓囊囊,沒有什麼訣竅,用眼看,用手撕。」

  陸澤蔚蹲在蓆子上,小心翼翼擺弄著棉絮,因為蓆子很滑,稍微一用點力,棉胎就會帶著好不容易鋪好的被裡一起跑,一旦跑了就得將棉胎掀起來,將下面的被裡重新鋪勻,這勢必會比之前的第一步更麻煩。

  良馨站在陸澤蔚身後,他的白色襯衫掖在綠色軍褲里,蹲趴在蓆子上時,寬肩窄腰,後背肌肉微微攏起,似乎快要將白色襯衫撐破了。

  但最讓人移不開視線,或者說,最不讓良馨自在的,還是他的腰臀之間的弧線,看上一眼,就莫名口乾。

  陸澤蔚單手撐地站起身,回頭看見良馨的臉,又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太陽,「這樣算擺正了嗎?」

  良馨用木尺指了幾個線頭,「你拆線的時候是生拉硬拽的?把翹起的地方撕掉,重新鋪平。」

  陸澤蔚二話沒說,像是突然收到命令趴下做伏地挺身,膝蓋彎都沒彎一寸,就將雙手撐到棉花上,還沒撕,臀部就被木尺點了幾下,他背脊下意識一緊,單膝跪在棉花上,回頭看著良馨,「怎麼了?」

  「你這樣壓上去,手壓到的地方,不就比別的地方凹出一塊了?」

  「……」

  陸澤蔚抬起手,果然看到掌心之下凹了一塊,深感縫被子也是一個細緻要求非常高,非常講究的技術活。

  這還只是個開始。

  當把棉胎擺正補平,蓋上紅綢金絲牡丹花的被面,在良馨的指揮下,穿針引線開始圍繞著四周打圍。

  陸澤蔚能將各種型號的槍使得讓全軍羨慕的手,卻像是上了凍似的,蹩得不行,稍一不小心,掌心的繭子就會颳起牡丹花的金絲,毀了被面。

  他感覺到了痛苦無力,甚至有些崩潰的感受。

  這種無力並不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喚不醒醉酒的人的無力。

  而是從出生到長大,從沒在學習技術上體驗過的無力。

  陸澤蔚用力將縫被針從六斤重的三層被子裡捅進去,手指被細細的針頂得一陣發麻,連厚厚的槍繭都抵擋不住針孔,針孔輕而易舉就鑽進老繭里,直接抵著裡頭的肉,鑽進骨

  縫裡。

  縫一次鑽一次,這比中了子彈還要受罪!

  突然,一個圓溜溜的像是戒指一樣的東西遞到面前。

  陸澤蔚眉頭一皺,認出來這是常在母親和當地大娘們中指上帶的頂針,「你又忘了?」

  「抱歉。」良馨嘴上說著,臉上並無一絲歉意,「你自己應該在開始之前,了解清楚,做好充足的準備,否則就會受到疼痛和鮮血的教訓。」

  「……道理總是往你那邊歪。」

  陸澤蔚心裡其實是認同良馨的話,他接過頂針往手上戴,卻卡在中指指甲上,根本戴不進去。

  「活口的,掰一下。」

  良馨指點完,檢查被子,「把你剛才縫的歪歪扭扭的針腳拆掉,打圍都打成這樣,接下來怎麼當輔助線,還有,你捅針和抽針的時候,要注意被針眼戴起來的棉花,每次下針之前要用針把棉花都鋪勻。」

  沒戴頂針,要不是因為手上有繭子,說不定已經被針頂得血刺啦胡,好不容易縫了幾寸的陸衝鋒:「……」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大笑聲。

  良馨抬頭一看,兩名穿著四個口袋軍裝的幹部,站在門口笑得前仰後翻,邊笑邊跺腳指著蓆子上的陸澤蔚。

  「哈哈哈,衝鋒,哈哈哈哈哈!」左邊的幹部笑得捧腹直不起腰,「天天跟個戰鬥公雞似的英雄陸衝鋒,結婚沒兩天就被老婆改革,戴上頂針學女人縫被子了!」

  陸衝鋒臉色頓時黑了,看著兩人。

  「前兩天我還誇你,做男人就該像你這樣,真沒想到,原來你在家裡是這副娘們樣!」右邊的機關幹部也沒放過他,不但沒放過他,還舉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突然朝著陸澤蔚按下快門。

  陸衝鋒手裡拿著縫被針,指向拍照的幹部,「你敢發出去,我把你連人帶相機一起砸了!」

  左邊戰士再次捧腹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衝鋒,以前我怕你,見不到你人,聽到你的名字都怕,現在看到你這副樣子,我可是一點都不怕你嚇唬了!」

  相機幹部嘴上這麼說,雙腳卻一直往門外退,一看到陸衝鋒「蹭」地一下站起身,連忙撒腿跑了出去。

  捧腹大笑的幹部,腳步也一點沒慢,跟著飛跑出去,就是哪怕跑到了門外,還能聽到他誇張的嘲笑聲,像是電線桿上的高音喇叭似的,馬上就能傳遍整個軍區大院。

  「誰啊?」

  午休的胡鳳蓮都被吵醒出來了。

  看著站在被子上,頭髮上飄著一朵小棉花絮,貼近耳朵上還搖搖欲墜一根白色棉線,像是耳墜一樣的陸衝鋒,再配上他陰沉的臉色,反差感令胡鳳蓮愣了一下,立馬笑出聲。<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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