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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副金銀頭面和一支畫筆。

  「方大哥的母親?那我得去拜訪…禮物太貴重了。」薛含桃看到了精美的首飾,有些不敢收,方大哥的母親一定還以為自己是世子的夫人吧。

  「不,我與娘說你的畫技出眾,筆下的人物栩栩如生,她有意請你為她作一幅畫。一品的國夫人親自作畫,怎麼也是無上的殊榮了。」方振解釋,畫筆是禮物,頭面僅是請她作畫的報酬。

  聞言,薛含桃不再推辭,猶豫不決地問可不可以遲幾日再去。

  她不想太快又和世子見面。

  「當然可以。」方振笑笑,接著又讓人抬過來一個木箱,指著說裡面全是史書。

  「世子親手在書架上挑揀出來,每一本上面還有他當年留下來的注釋,小桃你拿來學習定然事半功倍。」

  「哦…方大哥替我謝謝世子。」

  薛含桃眨了眨眼睛,努力維持著面上的鎮定,中午送膳食,下午送史書,她只當請何煥幫忙的事互相抵消。

  明日,她一定不會再收他的任何東西。

  然而,話是這般說,到了次日,數名護衛領著修繕房屋園林的工匠,又敲響了府門。

  「夫人,他們都在工部做過事,更有人在少府待過,只需一日便能使府中煥然一新。」

  為首的護衛明顯和羅承武關係不錯,說著話的時候不停地看向他,暗示他為自己在寧國夫人的面前求情。

  羅承武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很是無奈,但又不能不管,再說修繕房屋也是好事,於是他和薛含桃解釋,若是將人趕回去,恐失顏面。

  「而且,工錢應該給過了。」

  聽到這句話,薛含桃含糊嗯了一聲,算是同意了修繕,但她萬萬沒想到總共六名護衛也賴了下來。

  兩人守在府門,兩人圍著巡邏,還有兩人熱火朝天地搬著東西。

  稽韶按照約定抱著長毛小狗過來授課,險些被攔在門外,被盤問了許久才得以入內。

  只是隔了一日未來,他視野之中的人和物都發生了變化。

  稽韶沒有驚訝,早就應該料到的,崔世子何等出色的人傑,即便薛娘子態度堅決,也未必敵得過他周密的安排。

  「稽夫子,你放心,他們聲音很小,不會打擾到你講史。」薛含桃請他進入西廂房,果然沒聽到太多嘈雜聲。

  稽韶含笑點頭,從背後的書箱中掏出兩本史書,卻不料,面前的女子手中有了一本,每一頁還標著清晰的注釋。

  不僅字跡優美,解析更是鞭辟入裡,非常人所作。

  「解意高明易懂,想必是出自崔世子之手。」

  「嗯,夫人猜的沒錯。」

  薛含桃望著熟悉的字體,手指頭微動,輕輕撫摸,暗道她也能原模原樣地寫出來。

  除了救命的水和碧玉粥,這是他曾經送給她的另一份禮物,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所以,那個時候,她要如何才能不愛他呢?

  -

  一個上午的授課結束,稽韶告別,帶著依依不捨的小白狗和一幅畫一隻藤編小球離開。

  走出寧國夫人府沒多遠,他望見迎面而來的身影,停下了腳步。

  崔伯翀冷著臉,眼神略略往他的方向掃過,依舊是輕慢而嘲弄,「看來那隻方相氏的面具發揮了幾分用處。」

  稽韶和一隻小狗都安然無恙,準確說,走了運道。

  「韶能有今日,全仰仗薛娘子和崔世子幫忙。」稽韶拱手作揖,言他到寧國夫人府講史便是為了報恩。

  不過,他不知道當初那張名帖是出自崔伯翀之意。

  「報恩?」崔伯翀輕嗤,漆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強大的壓迫感轟然衝垮稽韶心中的從容,「還是另有所謀?」

  在青石縣的時候就不要臉地覬覦他的桃子。如今趁他不在,想偷走桃子,奪走桃子,把屬於他的桃子據為己有!

  該死!

  怎麼不死!

  他的體內已赫然生出凜冽的殺意。

  「崔世子,我萬分敬仰您在戰場上的英勇,但有一句話同樣不得不說。薛娘子已是自由之身,我與她之間的事情無論如何,輪不到世子置喙。」稽韶沉默一瞬後,又道,「薛娘子她很難過,世子知不知道呢?」

  她的難過全部是因為她有一個太過強大完美的夫君,強大到惹皇帝忌憚,完美到令她自己產生懷疑。

  明明她是一個很上進很善良的好姑娘,為人真誠,積極樂觀,她配得上更好更舒適的生活。

  不需要時刻擔憂,不需要患得患失,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比起這裡,她更應該在青石縣。」

  是誰,將她拉入了複雜又痛苦的漩渦?又是誰,讓她變了一副模樣?

  「薛娘子前後共問了我兩個問題。其一,如何不讓有功之臣不為君王猜疑;其二,一人有一個絕世無雙的伴侶,而這人卻在不為人知的時候變得又丑又惡,該怎麼辦呢?」

  稽韶一字一句地問,「崔世子,您覺得該怎麼辦呢?」

  崔伯翀垂眸,冰冷的殺意斂去,他站在稽韶的面前,再次重複了一句話,「有我便足夠。」

  他會解決一切,包括她的難過與不安。

  「桃子無論變成什麼模樣,都只是她。」

  他所鍾愛的,也只是她,不會改變。

  -

  後日,又到了稽韶講史的時候,但他沒有來。

  站在薛含桃面前的人赫然是身姿優雅的崔世子。他們整整三日沒見了,酒樓固定不變地送來吃食,房屋庭院換了個模樣,護衛們日夜巡邏,只有他,再無出現。

  「稽夫子呢?」她愣愣地問。

  「下月初六,春闈將至,他需做好下場的準備。」崔伯翀神色淡然,說自己不忍稽韶名落孫山,所以接下來由他為她講史。

  薛含桃一臉發懵,吞吞吐吐道,「其實…我也不是必須要學,停段時日沒關係。」

  聞言,男人面不改色,問她是否要將自己趕出去。

  正在薛含桃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他如同變仙法一般,拿出了一個她異常眼熟的陶罐。

  「孫醫聖托我將紫曇的種子給你。」

  他展開手掌,一顆飽滿的種子安靜地躺在那裡,對薛含桃來說,熟悉卻又陌生。

  她怔怔地張唇,將種子接了過去。

  原來紫曇已經結出了種子。

  「那株桃樹苗還好嗎?」薛含桃問。

  「每日按照你的法子澆水,施肥,又長高了一截。」崔伯翀薄唇展平,語氣微頓,問她想不想再和他赴一場宴會。

  「不需要戴面具,不需要錦衣華服,也不需要你做任何準備。」

  薛含桃猶豫著,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可是最後她還是點了頭。

  因為他的眼睛裡面有著和之前的她一模一樣的期待,也更加溫柔,仿佛她就是一顆被盡心呵護的種子。

  薛含桃

  不知道這三日當中發生了什麼,方大哥一直不停地為她尋找合適的莊子,又找來經驗豐富的莊頭,她被說動,忙著挑選甄別,壓根沒有時間關注別的事。

  「什麼宴會啊?」

  她一臉好奇,千萬不要又是那位聞郎君白日宣淫。

  「是一場婚宴。」

  崔伯翀看出了她暗含的顧慮,讓她放心,告訴她不會引人注目。

  他笑道,「還請寧國夫人莫要嫌棄。」

  第84章 薛娘子和崔郎君……

  「不嫌棄。」

  薛含桃想,世子口中的婚宴或許比不上他們成婚時,但排場定然也不可能寒酸,她怎麼會嫌棄。

  然而等到了赴宴的當日,她才察覺自己的猜測應該出了錯。

  準確的說,錯的離譜。

  隔天上午,薛含桃和阿凶還有果兒姐姐道了別,手裡提著一大一小兩個錦盒走出了府門。

  縱然世子和她說什麼都無需準備,可是參加他人的婚宴若是空手而去,多不好意思啊。

  薛含桃作了一幅中規中矩的山水畫,當作賀禮,放進了大的錦盒裡面。而小的錦盒裡面裝著崔世子留下的那隻紅玉簪,她意欲還給他。

  先和兩名守門的護衛一一打了招呼,她下意識地用眼睛左右尋找。

  結果,神駿的黑馬和寬敞的馬車全都不見蹤影,一頭矮小的騾子拉著板車突如其來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薛含桃盯著手牽騾子的男子,一雙眼睛因為難以置信而瞪圓,明明認出他就是世子,可給她的感覺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他穿著一件青灰色的交領長袍,濃密漆黑的長髮和尋常百姓一般隨便用一根布帶束起,穿戴看起來普通甚至簡陋。

  當然,一旦將目光往上移,優越英挺的五官和輪廓露於人前,風華不減。

  薛含桃眨了眨睫毛,小聲問他為何作此打扮,又為何牽著一頭騾子。

  雖然粗布麻衣並擋不住他的風姿,騾子大大的眼睛也很敦厚,但世子天生貴氣,唯有…唯有華服和駿馬堪能與他相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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