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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為了安撫,賜給了小桃一座府邸,為寧國夫人府。」

  「舊磚舊瓦,殘陋破敗,陛下也好意思拿得出手。」

  他冷聲嘲諷,方振微頓只當沒有聽見,接著又道,「可能是忌憚郎君,陛下要小桃每日到宮中看顧太子,天亮出,黃昏歸。」

  表面是因為薛貴妃和太子表示親近,實則將一個懵懵懂懂的小姑娘當作了人質。但凡崔世子在前線有任何不敬的舉動,下一刻她便性命不保。

  做皇帝的人永遠自私多疑。

  崔伯翀眼神冷酷,想像到她因為自己每日擔心受怕的畫面,指節狠狠地扣在閣樓的窗楞上。

  他留下了精銳的護衛,拜託了狄公和孫醫聖,又暗中打點了宮裡的內侍,但仍是不

  夠。

  「後來,內務省前都知石憲一向陛下提議往郎君的身邊派監軍督查,」方振呼吸停滯片刻,繼續說下去,「朝中反對聲眾多,石憲一氣急敗壞之後想要構陷郎君,於是大膽派人截掠小桃,幸而羅護衛貼身保護,狄公也隨後派人趕到……小桃安然無恙,但也受了不小的驚嚇。」

  寂靜的黑夜,窗楞發出了一聲咔嚓細響,崔伯翀半闔著眼皮,緩緩睜開,黑眸如墨,冷光森森。

  「石憲一呢?死了還是苟活著?」

  方振毫不懷疑,自己若是回答人還活著,世子會立刻闖入宮中,將人活活剮死。

  他搖頭,「狄公抓了人,憤而直對陛下,群情激奮之下,石憲一被賜死。」

  「賜死?豈不是太輕易了些……你派人去打聽,他的屍體被埋在了何處,找到後挖出來,包括參與在其中的人,一起橫屍暴曬。」

  月光下,男人的神色幽沉,好似沒有感情的妖魔凶鬼。

  「原是如此,她說想要與我分開,是我做的還不夠…不夠…」

  崔伯翀抬手,手心被木刺弄出了汩汩而流的鮮血,他隨意拔、出來,強烈的疼痛令他呼吸一時困難,

  是他的錯,他對不起捧出了一顆真心的她。

  -

  深濃的夜色里,薛含桃躺在不大也不小的雕花床榻上,睡意朦朧。

  大黑狗臥在離床榻不遠處的毛絨墊子上里,黑黝黝的鼻子動了幾下,驀然睜開了獸瞳,警惕地望著來人。

  有不祥的血腥氣!

  它正欲喚醒熟睡的主人,一隻修長的手放下來,動作優雅地撫摸它頭頂的毛髮。

  阿凶更近地嗅到氣味,頓時瞭然,原來是另一個離家的新主人,他今日歸來了,晚上會和主人一起入睡。

  大黑狗低低嗚了一聲,重新臥回墊子上,只一雙深棕色的眼睛安靜地望著他。

  即便他是新主人,但凡傷害床榻間的主人,它也會張口用尖利的牙齒咬他。

  不過,阿凶觀察了一會兒,覺得新主人並無傷害主人的心思。他應該是餓了,一言不發地喝著冷掉的茶水,慢慢嚼著桌上只是擺著好看的點心。

  大黑狗莫名想到白日和主人分食的一碗湯餅,滋味鮮美,它舔了舔舌頭,好心叼來了私藏的肉乾,大方請新主人吃。

  然而,新主人涼涼地瞥了它一眼,將肉乾塞進了它的嘴巴裡面。

  大黑狗也不生氣,默默將肉乾吐出來,又叼回了原來的位置。

  它吃的很飽,肚子一點都不餓,不像新主人,太可憐了。

  崔伯翀無視一隻狗眼中的同情,解開外袍,側身躺在陌生的床榻上。

  定定地看著一張粉撲撲的小臉,許久,他說,「換我來追求桃子。」

  第82章 裝作沒看到他。(二更)……

  崔伯翀返京的消息並非是秘密,但早朝之時,看到殿中漠然而立的男子,眾人還是頗覺不可思議。

  他怎麼如此迅速就回來了?讓人反應不及。

  長袍玉面,巍巍高華,看起來不像是驅逐了金人的兇悍武將,反而像是在外巡視了一番歸來的文臣。

  不過,有些人悄悄打量一眼,渾身汗毛直立,立刻就發現了不同。

  現在的崔世子和從前模樣相同,可這一身冷戾鋒銳的氣勢只有絞肉的戰場才能磨練出來,毫不誇張地說,只是略靠近他就忍不住兩股戰戰。

  更可怕的是,他如斯年輕就屢立奇功,註定名留青史。誅殺蔡黨等人也乾淨利落,將來朝中還有誰敢和他唱反調。

  幸而他命不久矣,否則夜裡豈能安眠。

  如今殿中大多數人都已經知曉崔世子陳傷難愈的舊事,微微鬆一口氣。除了有個老頑固的御史上書斥責他無詔而歸,其他人都附和樞密使狄大人的請求,對他重加封賞。

  德昌帝沒有拒絕,欣然在他太子少師之上又加一個太尉虛職,而在當朝,太尉一職名義上屬武將之首,多為追封。

  其餘錢財田地亦是不少。

  本以為聖旨頒下後,崔伯翀會跪下謝恩,接著德昌帝便能順勢將他手中的兵權收回,然而結果令人失望。

  崔伯翀以戰事未完,金人未滅,大軍未歸為藉口,對所有封賞推辭不受,而他稱此次返京只是為了修養身體。

  兵權不了了之,德昌帝額頭青筋直冒,但又無法嚴令他交出,如今殿中的年輕臣子在天下的威望正是最盛之時,德昌帝也怕逼急了會有變故發生。

  早朝散去,他被內侍攙扶至鑾駕上,眼前陣陣發黑,不禁開始後悔下令誅殺了蔡存等人,不然,他的手中就還有利刃可使。

  石憲一也死了,內務省剩下的人只一個何煥還算得用。

  德昌帝命人將何煥找來,問道尋找偏方的進度如何,順便準備再找來三司在定國公府附近設下耳目。

  何煥立刻將成果稟報給德昌帝,各式各樣的土方,以及道觀裡面延年益壽的丹方,全都有。

  「陛下,孫醫聖在定國公府,何不請他為您診脈?」他又提到醫術最高明的孫醫聖。

  德昌帝厭煩地擺擺手,早些年他甚至請孫醫聖為他看過子嗣,可那人實在聒噪又不討喜,若不是因為有老太妃求情,他早將人一殺了事。

  「道門的丹方,讓人試試。」

  他吩咐何煥,何煥恭敬應聲,過後又又像是想到什麼,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德昌帝皺起眉頭,他現在的精神越發不濟。

  「陛下,聽說寧國夫人在和崔世子鬧和離。」何煥低聲將探聽來的事情說出口,「有一名新科舉子時常出入寧國夫人府上,關係匪淺。奴才想,崔世子無詔而歸恐怕就有這個緣故。」

  聞言,德昌帝難得愣了一下,貴妃妹妹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老實巴交的性子,主動提出和離?

  「怎麼回事?這可是朕賜的婚。」他問。

  何煥微微猶豫,解釋說,「奴才派人查探,有說寧國夫人不願為崔世子守寡,也有說,崔世子欲求子嗣,而寧國夫人因為逃難偏偏壞了身體。」

  聞言,德昌帝略一思索,命鑾駕前往薛貴妃的柔儀殿。

  恰巧,這時,薛含桃也在。

  她一邊用手中的布老虎逗弄牙牙學語的小皇子,一邊眼睛空洞地看著半空在失神。

  「小桃,世子平安歸來,阿姐以為你會高興。」薛貴妃抿了一口茶,開口說道。

  「高興,也不高興。」薛含桃苦著一張臉,低下頭,「他總歸活不了多久,我也懷不了孩子,若不先同他和離,到時留在崔家一定會被狠狠磋磨。」

  德昌帝行至殿門,聽到這句話,打了個手勢,命欲要開口通報的宮人噤聲。

  「阿姐你想想,守寡又沒孩子的女子留在婆家多可憐啊,新衣沒得穿,肉也沒得吃。定國公和曹夫人,對,還有崔皇后都不喜歡我。」

  薛含桃的語氣低落,薛貴妃嘆了一口氣便安慰她,「不還有本宮和皇兒嗎?」

  薛含桃沒有回答,只是幽幽、道,「世子看起來很累,我也好累。」

  活不了多久了,守寡,很累。

  這些字眼傳到德昌帝的耳中,愈加證實崔伯翀口中的修養身體為真,他放下戒心,表情也不如之前那般緊繃。

  一個將死之人,就算有再多功績,也沒了提防的必要。更何況,他連子嗣都無。

  德昌帝撂開手,徹底將注意力放在可以延年益壽的丹方上。崔伯翀就算不交出兵權也倒可以忍受,畢竟他時日無多。

  薛含桃在宮裡只待了半個時辰便離開,臨出宮門前,她見到一個小太監,從荷包裡面拿出一顆圓溜溜的珍珠給他。

  「告訴你義父,謝謝他。」

  小太監笑眯眯地收下珍珠,請她慢走。

  薛含桃默默一笑,抬頭望了望天空,一步一步地往宮門走。

  沒有讓羅大哥來接她,她出了宮門無意看了一眼,趕緊貼在牆邊垂下了腦袋,像是害怕被人發現。

  然而已經遲了,一輛寬敞大氣的馬車慢悠悠地跟在她的身後,兩匹神駿的黑馬抬蹄,車廂中的主人隨之露出了真容。

  崔伯翀步出馬車,她的腦袋垂地更低了些,明明知道他發現了自己,就是選擇不回應,裝作沒看到。<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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