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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天塹,亦是鴻溝。

  她的心仿若被一把小劍沖刷著,密密匝匝地疼,在意你,接近你,保護你,不想你受任何傷害,這是喜歡啊!

  流光摸著心口,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呢,她與他,非是志同道合之人,甚至在將來的很長時間,她可能都會站在他的對立面,更甚至……她在幾年之後,終將離開。

  一滴淚光閃爍,滴進了心裡,也沉入了心底,這份喜歡,終究無法訴諸於口。

  此愛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流光擦了擦眼淚,定了定心神,一躍而下:「張子房,把天樞還給我吧。」

  她那日進宮,將天樞放在了客棧,再回去取的時候,卻已經不在客棧了,她知道,肯定是張子房取走了它。

  「隨我進來我就把天樞給你。」

  流光想了想,便跟著張子房進了裡面,愣是裡面刀山火海,她也不怕。

  張良走在前面,流光盯著他的後背默默出神,他好像比三日前更加憔悴了一些,這人以前在她面前從來都是一派大家公子風範,即便是受了傷也不改顏色,她知道這是他從小受的禮教如此。

  看來咸陽三日,即便是智慧如張子房,也是大傷心神。

  一路走到後面的屋舍,流光並沒有看到蓮姬的身影,想必這裡並不只張子房一人。

  「好了,把天樞還給我吧,我好歹幫你把蓮姬救出來了。」

  張良氣笑了:「什麼叫幫我把蓮姬救出來了?」

  ……你們不是戰線聯盟嗎?

  「流光,我要跟你說一聲抱歉。」

  啥?

  下一刻,流光就被人直愣愣地擁入了懷中,她身上露水微涼,可張子房身上卻是暖烘烘的一片,溫度的傳遞間,熏得她整張臉都熱了起來。

  這……這是什麼發展!?流光一下子就要推開某人,卻誰知道張子房這次以外的堅決:「流光,我不傻的,你騙不了我的。」

  說的是什麼,已然不言而喻。

  「你在說什麼,我不懂。」

  有清淺的笑聲在耳邊擴散開來,流光耳朵痒痒的,手上的力氣也莫名其妙小了許多。

  「流光,我和蓮姬他們不是一夥的。」偷偷切切的聲音,還帶點小調皮,這一點兒都不像張子房的聲音。

  「還有,我找到那個大力士了,你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這個話題轉變得有些快:「是嗎?在哪裡?」

  「如果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帶你去,如何?」

  「什麼條件?」

  忽而,有微風吹過,流光一抬頭,撞入張子房的眼眸之中,仿若一潭星海,然後她聽到男子低沉動聽的聲音:「流光,我心悅你,留在我身邊,好嗎?」

  第45章 算無遺策(九)

  男子身上的冷香是如此的真實,甚至腰間的溫度更是燙得她有些心旌搖曳,她自小在崑崙山上長大,看到的永遠是藍衣白雪。

  情愛這種東西,在純陽似乎就像是絕緣了一樣,她的師父是孑然一身,師叔是孑然一身,甚至她學成下山行俠仗義,依然是風裡來雨里去的孑然一身。

  大唐的江湖上,江湖少俠,萬花藏劍,她也結交了不少朋友,可那些都是朋友,可以仗義執劍,卻並沒有這種感覺。

  流光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姑娘,懂得選擇對於自己最好的東西,就像村里破亡之後,她一步一個腳印步上了崑崙,拜在了師父門下。

  就像她專一劍道,便可成為純陽青年弟子翹楚。

  就像……她拒絕張子房一樣,很多東西,知道的人比不知道的人,永遠要決絕許多,只一點,便可推翻所有的東西。

  她,不屬於這個時代。

  這一點,足矣。

  「對不起。」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不過三個字。

  張良是聰明人,他從小學習儒家之道,做不來勉強別人的事情,聽到這三個字終於還是放開了擁抱流光的雙手,他的手同樣有些冰冷。

  其實,他也是有預感的。

  甚至他為了掩飾臉上的狼狽,轉身進了裡屋,抱出來一柄劍,這柄劍——自然就是天樞。

  第一次向心愛的女孩子表白慘遭拒絕,就是淡定如張子房也難免失態。但他是個聰明人,流光在他面前幾乎不設防備,他看得出對方對他有情,卻這般堅決地拒絕了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

  他心思迴轉,終於還是定格在了天下大勢。

  張良從不掩飾自己想要殺秦王贏政的心,就像流光從不掩飾看好秦國能夠一統六國一樣,他到現在還記得淮陰城破敗小屋裡,流光就著他寫下的秦字,披下了「秦二世而亡」這樣的卦象。

  如果真的是這一點,張良張了張口,看到了流光眼睛裡似乎還有其他什麼東西,這種東西似乎就要控制著流光要飛走一般,他心下瞭然。

  不是這個原因。

  流光一把接過張良手中的天樞,開口道:「那大力士在何處?」

  「在天門關附近的一處山谷里。」

  張良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多謝。」流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雙手抱劍行了個純陽的執劍禮:「子房,有緣再見了!」

  流光幾乎沒有給張良出口挽留的機會,她說完就直接騰空而起,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遠方,就像那日晚間小鎮大火,張良在樹林裡急速穿行,卻仍然不能看到前方的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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