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葉凝秋時常覺得蕭無生這個名字應該給李明鏡，無生無聲，正合適李明鏡那個不愛出聲的啞巴。而蕭無生應該改名蕭嘴巴愛講話。
她不想理他：「你要是很閒的話，就去把我的鞭子洗了吧。」
蕭無生斂了不正經的神色，語氣似有認真：「大小姐，你當真喜歡他嗎？」
「喜歡？誰？」葉凝秋反應過來，「你說李明鏡？」
「你們怎麼都愛問這種話，喜歡和不喜歡，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蕭無生看著她，說，「對我很重要，你若喜歡他，便是與他情投意合，我自然得找個傷心地避而遠之了，否則又像昨夜一樣，多讓人心碎。」
「情投意合？」葉凝秋表情嫌棄，「你是不是也背地裡天天看話本了，怎麼瞧出我與他能情投意合的，先不說我喜不喜歡他，李明鏡連恨我都得偷著藏著，他還能喜歡我？。」
蕭無生沉默了。
良久，他表情一言難盡地開口：「……你的意思是，他非但不喜歡你，還恨你？」
蕭無生知道她耳朵不好，沒想到眼睛也如此不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葉凝秋一臉驕傲，「李明鏡雖然總是像個木頭一樣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他的那些小心思還是逃不過本小姐的法眼，根本騙不了我！」
畢竟她可有系統提醒她呢！
蕭無生無語望天，頭一次覺得李明鏡也挺可憐。
「既然你都知道他恨你了，為何又要留他在身邊，將他早點趕走不好嗎。」
「你不懂。」葉凝秋一臉無所謂，「他還不夠恨我，還不能走。」
蕭無生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對「恨」這個字的理解出了差錯，「你留他在身邊，只是為了讓他徹底恨你？」
「是啊，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他撓撓鼻子，又試探問，「你不會對我也是這個想法吧……」
「你？」葉凝秋瞬間一巴掌就打了過來，「你算什麼東西，還敢恨我！？」
「不敢不敢，愛都來不及。」蕭無生放下心，看來葉凝秋確實只執著於歪解李明鏡的感情。
他抓住剛剛打過他巴掌的那隻手，眼底閃過狡黠的精光，「大小姐既然想讓李大俠恨你，我倒是有一個好方法……」
葉凝秋抬眼：「什麼？」
「嫁給我。」
要看她又要打過來，蕭無生趕緊道：「你想想，李大俠嫉惡如仇，對我從來沒有過好臉色，背地裡想殺我不知多少回，你若嫁了我，他定然怒火中燒，恨從中來。」
葉凝秋面露猶疑。
見她神色鬆動，蕭無生又接著道，「你放心，若你不願，你我成婚便只是做給他看的戲，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會踏進你房門半步。實在不行，你封我做個側夫也行，而你依舊是教主，還能讓那些質疑你正道出身的教眾無話可說，畢竟我都是你的人了。」
如果說剛剛只是考慮考慮，聽見後面的話，葉凝秋便是真的心動了。
成個婚，就能穩坐教主之位，蕭無生雖然聒噪話多了一點，但也算聽她的話，到時候不想看見他了便把他打發去哪個深山老林里，對她毫無弊處。
「你確定跟你成婚就能讓李明鏡恨我？」
蕭無生落在她臉上的視線移到了她身後，他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頭上歪掉的髮簪，眼底浮現笑意：「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
他從懷裡摸了塊玉佩出來，聲音清晰響亮：「這是我母親遺物，從小我便帶在身邊，以前沒想過送過誰，後來見了你，便想著有一天送給我未來的妻子，大小姐，你可願意收下它？」
玉是羊脂白玉，上面雕成了枝葉交錯的模樣，她見慣了金銀玉器，自然也能看出來是新刻的，什麼母親遺物都是花言巧語的鬼話，定是從話本里學來的求親套路。
她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接下了那塊玉佩。
「好吧，信你一次。」
蕭無生面上笑意放大，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下一句話，「李大俠，你來得真巧，我與大小姐的喜事你可是第一個知曉的。」
葉凝秋一愣，轉身看向身後。
從來總是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的人，如今站在她面前，身上還穿著昨日她送的衣服，襟邊繡紋竟和她手中玉佩樣式有幾分相似。
李明鏡雙眼通紅，看著她，還未開口，眼淚卻先淌了下來。
葉凝秋聽不見他聲音里的顫抖，也感知不到他的悲傷痛苦。
她只看見他說：「大小姐，你是真的想嫁給他？」
葉凝秋點頭，語氣平淡得像小時候無數次她對他說「我們逃課吧」那般：
「嗯，我要和他成婚了。」
85
一個月前葉凝秋與蕭無生兩個人的艷俗故事還是什麼「魔教妖女與惡毒少主二三事」，如今風評一轉，竟成了四季山莊大小姐為了武林和平以身飼虎入魔教，換得正道安寧。
有歌功頌德的，有哀嘆惋惜的，更有坊間話本寫著什麼魔教少主被正道大小姐感化，從此洗心革面放下屠刀，成就一對神仙眷侶……
一切只是因為葉凝秋的親娘——宣和長公主葉如琢。
長公主的夫君並不是只有葉莊主一個，嚴格來說，葉莊主是她的外室，長公主的正夫駙馬另有其人。小時候葉凝秋跟著長公主進京，還被駙馬爹抱過，是個很善良的好人。
但善良的好人從來走不進公主的心裡，公主或許也愛他，但更愛葉莊主，不然不會與他生下唯一的孩子葉凝秋。
葉凝秋隨她娘姓，她爹也隨長公主姓，小時候長公主還會常駐四季山莊，葉凝秋及笄後，長公主便搬回了京城公主府，只每旬回來四季山莊住上半月。
上個月葉凝秋當上魔教教主時，她娘還遠在京城。
如今長公主一回來，發現親女成了旁人口中的江湖妖女，正道之人還私下對她喊打喊殺，自然怒不可遏，第二日武林盟便被皇家暗衛圍了個水泄不通，什麼武林盟主武林長老，在皇家權勢面前都只是凡人螻蟻。
抓了幾個人下獄，又砍了幾個人的頭，第二日風向便倒戈了，葉凝秋從蛇蠍心腸的壞女人變成了宅心仁厚的聖人，沒人敢說一句不好。
長公主正想差人去魔教把葉凝秋帶回來，便先收到了一封信，拆開是葉凝秋歪歪扭扭的丑字：「我要和蕭無生成親。」
86
第二日蕭無生的聘禮隊伍便浩浩蕩蕩地到了四季山莊門口，蕭無生差點被暴怒的葉莊主提劍追殺，最後是長公主坐下來與他心平氣和地談話：「我不覺得凝秋會喜歡你。」
蕭無生沒有否認，只說：「我會努力。」
「世間真情不是努力就能強求，凝秋現在願意嫁你或許是因一時興起，又或許另有目的，等到興頭褪去，目的達成，倒時她對你毫無情意了，你就不怕被拋棄？」
"比起失去更害怕的是未擁有。"蕭無生看著長公主，認真道，「無論結果是什麼樣，我都心甘情願。」
長公主看著他，最後嘆氣：「算了，讓凝秋自己選吧。」
87
四季山莊最終還是收了聘禮。
既然定了親，就要開始籌備婚事，葉凝秋被長公主親自揪回了四季山莊，關上門，公主直截了當地問：「好好的突然就要嫁人，你心裡又在憋什麼壞主意？」
葉凝秋趴在桌上，不敢看她：「哪有……就是……就是喜歡了，所以想和他成婚了。」
長公主看她這幅樣子就知道她是心虛，像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摸了摸她的頭：「凝秋，成親是人生大事，不是像你小時候扮家家酒一樣說換就換的，你若嫁了蕭無生，日後他便是你的夫婿，是要陪著你過一輩子的人，我希望你選的是你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而不是想起來會後悔耽誤彼此一生的人。」
葉凝秋歪頭看她：「那娘你後悔和駙馬成親嗎？」
長公主愣了愣，最後搖頭，「我與他……雖無一生一世的緣分，但也並非毫無情份。」
「那就行了。」葉凝秋淡定說，「就算你不喜歡駙馬，還有我爹呀，總能遇見一個喜歡的。到時候我遇見喜歡的人了，也可以又成親一次，喜歡誰就讓誰陪我，就像你和我爹那樣。」
長公主嗔怪：「你以為誰都像你爹一樣願意甘居人下？」
「不願意就算了。」葉凝秋一臉無所謂，「我又不是非要找一個喜歡的人才能陪我，爹娘也能陪我，夏荷冬鯉春月也可以陪我，還有李明鏡，李明鏡也可以陪……」
話到最後，葉凝秋忽然止住了。
不對，李明鏡陪不了她。
等她和蕭無生徹底成婚了，李明鏡就會變得很恨她了，可能就不會願意繼續待在她身邊了。
長公主聽她提起李明鏡，有了察覺：「你與蕭無生成婚，可有告訴過明鏡？」
「有啊。」葉凝秋點點頭。
「那他作何反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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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理他：「你要是很閒的話，就去把我的鞭子洗了吧。」
蕭無生斂了不正經的神色，語氣似有認真：「大小姐，你當真喜歡他嗎？」
「喜歡？誰？」葉凝秋反應過來，「你說李明鏡？」
「你們怎麼都愛問這種話，喜歡和不喜歡，有那麼重要嗎。」
「當然重要。」蕭無生看著她，說，「對我很重要，你若喜歡他，便是與他情投意合，我自然得找個傷心地避而遠之了，否則又像昨夜一樣，多讓人心碎。」
「情投意合？」葉凝秋表情嫌棄，「你是不是也背地裡天天看話本了，怎麼瞧出我與他能情投意合的，先不說我喜不喜歡他，李明鏡連恨我都得偷著藏著，他還能喜歡我？。」
蕭無生沉默了。
良久，他表情一言難盡地開口：「……你的意思是，他非但不喜歡你，還恨你？」
蕭無生知道她耳朵不好，沒想到眼睛也如此不好，「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葉凝秋一臉驕傲，「李明鏡雖然總是像個木頭一樣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他的那些小心思還是逃不過本小姐的法眼，根本騙不了我！」
畢竟她可有系統提醒她呢！
蕭無生無語望天，頭一次覺得李明鏡也挺可憐。
「既然你都知道他恨你了，為何又要留他在身邊，將他早點趕走不好嗎。」
「你不懂。」葉凝秋一臉無所謂，「他還不夠恨我，還不能走。」
蕭無生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對「恨」這個字的理解出了差錯，「你留他在身邊，只是為了讓他徹底恨你？」
「是啊，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他撓撓鼻子，又試探問，「你不會對我也是這個想法吧……」
「你？」葉凝秋瞬間一巴掌就打了過來，「你算什麼東西，還敢恨我！？」
「不敢不敢，愛都來不及。」蕭無生放下心，看來葉凝秋確實只執著於歪解李明鏡的感情。
他抓住剛剛打過他巴掌的那隻手，眼底閃過狡黠的精光，「大小姐既然想讓李大俠恨你，我倒是有一個好方法……」
葉凝秋抬眼：「什麼？」
「嫁給我。」
要看她又要打過來，蕭無生趕緊道：「你想想，李大俠嫉惡如仇，對我從來沒有過好臉色，背地裡想殺我不知多少回，你若嫁了我，他定然怒火中燒，恨從中來。」
葉凝秋面露猶疑。
見她神色鬆動，蕭無生又接著道，「你放心，若你不願，你我成婚便只是做給他看的戲，沒有你的允許，我絕不會踏進你房門半步。實在不行，你封我做個側夫也行，而你依舊是教主，還能讓那些質疑你正道出身的教眾無話可說，畢竟我都是你的人了。」
如果說剛剛只是考慮考慮，聽見後面的話，葉凝秋便是真的心動了。
成個婚，就能穩坐教主之位，蕭無生雖然聒噪話多了一點，但也算聽她的話，到時候不想看見他了便把他打發去哪個深山老林里，對她毫無弊處。
「你確定跟你成婚就能讓李明鏡恨我？」
蕭無生落在她臉上的視線移到了她身後，他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頭上歪掉的髮簪，眼底浮現笑意：「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
他從懷裡摸了塊玉佩出來，聲音清晰響亮：「這是我母親遺物，從小我便帶在身邊，以前沒想過送過誰，後來見了你，便想著有一天送給我未來的妻子，大小姐，你可願意收下它？」
玉是羊脂白玉，上面雕成了枝葉交錯的模樣，她見慣了金銀玉器，自然也能看出來是新刻的，什麼母親遺物都是花言巧語的鬼話，定是從話本里學來的求親套路。
她伸出手，毫不客氣地接下了那塊玉佩。
「好吧，信你一次。」
蕭無生面上笑意放大，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下一句話，「李大俠，你來得真巧，我與大小姐的喜事你可是第一個知曉的。」
葉凝秋一愣，轉身看向身後。
從來總是面無表情看不出悲喜的人，如今站在她面前，身上還穿著昨日她送的衣服，襟邊繡紋竟和她手中玉佩樣式有幾分相似。
李明鏡雙眼通紅，看著她，還未開口，眼淚卻先淌了下來。
葉凝秋聽不見他聲音里的顫抖，也感知不到他的悲傷痛苦。
她只看見他說：「大小姐，你是真的想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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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只是因為葉凝秋的親娘——宣和長公主葉如琢。
長公主的夫君並不是只有葉莊主一個，嚴格來說，葉莊主是她的外室，長公主的正夫駙馬另有其人。小時候葉凝秋跟著長公主進京，還被駙馬爹抱過，是個很善良的好人。
但善良的好人從來走不進公主的心裡，公主或許也愛他，但更愛葉莊主，不然不會與他生下唯一的孩子葉凝秋。
葉凝秋隨她娘姓，她爹也隨長公主姓，小時候長公主還會常駐四季山莊，葉凝秋及笄後，長公主便搬回了京城公主府，只每旬回來四季山莊住上半月。
上個月葉凝秋當上魔教教主時，她娘還遠在京城。
如今長公主一回來，發現親女成了旁人口中的江湖妖女，正道之人還私下對她喊打喊殺，自然怒不可遏，第二日武林盟便被皇家暗衛圍了個水泄不通，什麼武林盟主武林長老，在皇家權勢面前都只是凡人螻蟻。
抓了幾個人下獄，又砍了幾個人的頭，第二日風向便倒戈了，葉凝秋從蛇蠍心腸的壞女人變成了宅心仁厚的聖人，沒人敢說一句不好。
長公主正想差人去魔教把葉凝秋帶回來，便先收到了一封信，拆開是葉凝秋歪歪扭扭的丑字：「我要和蕭無生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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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蕭無生的聘禮隊伍便浩浩蕩蕩地到了四季山莊門口，蕭無生差點被暴怒的葉莊主提劍追殺，最後是長公主坐下來與他心平氣和地談話：「我不覺得凝秋會喜歡你。」
蕭無生沒有否認，只說：「我會努力。」
「世間真情不是努力就能強求，凝秋現在願意嫁你或許是因一時興起，又或許另有目的，等到興頭褪去，目的達成，倒時她對你毫無情意了，你就不怕被拋棄？」
"比起失去更害怕的是未擁有。"蕭無生看著長公主，認真道，「無論結果是什麼樣，我都心甘情願。」
長公主看著他，最後嘆氣：「算了，讓凝秋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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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山莊最終還是收了聘禮。
既然定了親，就要開始籌備婚事，葉凝秋被長公主親自揪回了四季山莊，關上門，公主直截了當地問：「好好的突然就要嫁人，你心裡又在憋什麼壞主意？」
葉凝秋趴在桌上，不敢看她：「哪有……就是……就是喜歡了，所以想和他成婚了。」
長公主看她這幅樣子就知道她是心虛，像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摸了摸她的頭：「凝秋，成親是人生大事，不是像你小時候扮家家酒一樣說換就換的，你若嫁了蕭無生，日後他便是你的夫婿，是要陪著你過一輩子的人，我希望你選的是你自己真心喜歡的人，而不是想起來會後悔耽誤彼此一生的人。」
葉凝秋歪頭看她：「那娘你後悔和駙馬成親嗎？」
長公主愣了愣，最後搖頭，「我與他……雖無一生一世的緣分，但也並非毫無情份。」
「那就行了。」葉凝秋淡定說，「就算你不喜歡駙馬，還有我爹呀，總能遇見一個喜歡的。到時候我遇見喜歡的人了，也可以又成親一次，喜歡誰就讓誰陪我，就像你和我爹那樣。」
長公主嗔怪：「你以為誰都像你爹一樣願意甘居人下？」
「不願意就算了。」葉凝秋一臉無所謂，「我又不是非要找一個喜歡的人才能陪我，爹娘也能陪我，夏荷冬鯉春月也可以陪我，還有李明鏡，李明鏡也可以陪……」
話到最後，葉凝秋忽然止住了。
不對，李明鏡陪不了她。
等她和蕭無生徹底成婚了，李明鏡就會變得很恨她了，可能就不會願意繼續待在她身邊了。
長公主聽她提起李明鏡，有了察覺：「你與蕭無生成婚，可有告訴過明鏡？」
「有啊。」葉凝秋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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