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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厚重的盔甲都被他穿出了幾分飄逸,不似朝中掌兵的將軍,倒似江湖上來去自由的少俠。

  蕭馳之揚起眉目,抱了下拳沖宋知蘊眨了眨眼,輕聲道:「此次臣是來給殿下賠罪的。臣之前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殿下是如此的英明神武。」

  「如今早就被嚇破了膽,殿下想來找臣比試可得手下留情,若不然臣就得被殿下打得鼻青臉腫了。鼻青臉腫事小,可世上少了張俏臉可就事大了。」那愁眉苦臉的搞怪樣令宋知蘊一下就想起了之前在寶庫里與他的種種,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瞧著蕭馳之裝作後怕地摸了摸他那種臉,宋知蘊打量了下,雙眸恰似湖水般清澈,鼻樑高挺,線條剛直中帶著絲柔和,笑時兩個酒窩點綴在其上,恰到好處。不得不承認,確實有幾分俊俏。

  瞧著宋知蘊的目光在蕭馳之身上停了許久,安冕委屈巴巴地竄了出來,低聲喚了她幾聲。

  宋知蘊見狀好笑地揉了揉他的腦袋,沖蕭馳之點了點頭許諾道:「本王得閒時,蕭統領可來討教幾招。」

  「多謝殿下。」蕭馳之眉梢眼間皆是笑意,宛若破曉時穿透雲層的朝陽,明亮而熾熱。

  宋知蘊擺了擺手,轉身離去。安冕沖蕭馳之冷哼一聲,蕭馳之也不甘示弱地挑了挑眉。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霹靂嘩啦激起一陣火光,安冕見宋知蘊走遠了,得意洋洋地追了上去,瞧那屁股後面的尾巴都快搖成螺旋槳上天了,留給蕭馳之一個小狗撒歡的背影。

  他可是殿下身邊的人,哪是這個什麼統領能夠比的。

  第123章 登帝位(五)

  朱牆金瓦之下,百官身著朝服,頭戴烏紗,魚貫而入。衣袂摩挲,靴聲橐橐,卻又在踏入殿門的剎那,戛然而止,唯留下一片死寂。

  一張金燦燦的椅子擺在離龍椅之有一步之遙的下方,宋知蘊高坐其上,明黃色的四爪龍袍在燭火和晨曦的映照下,金光閃爍。

  「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宋知蘊身旁的甘鈺面色肅然地高聲打破寂靜,其聲在大殿上盤旋迴盪。

  早有準備的大臣恭敬出列,挺直身體,雙手捧笏,朗聲參奏著。

  宋知蘊高坐其上有條不紊處理著國事。

  紅日升空,璀璨的金光碎在宋知蘊的眼裡,宋知蘊下意識眯了眯眼。瞧著時辰也差不多了,她輕咳一聲,高聲道:「既然諸位無事參奏,就……」

  一個雄厚的男音赫然打斷宋知蘊的話,他捧著笏板正氣凌然地對上一拜,而後高聲道:「臣有奏。」

  宋知蘊好脾氣地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

  「臣參庶人秦雲瀾之女秦羲和內濫權攝政,外結黨營私。朝堂之上順其者昌,逆其者亡。其軍政大事,亦肆意妄為。臣以為,秦羲和之罪,擢髮難數。若不早加制裁,恐社稷危亡,生靈塗炭。願廢黜其爵位,嚴懲其黨羽,以正國法,以安民心。」

  自他吐出第一個字後,朝堂上面容嚴肅的朝臣赫然一驚,瞪大了眼睛將目光聚集在他身上,瞬間炸開了鍋。

  宋知蘊向後一仰散漫地倚在椅上,右手向下壓了壓示意肅靜。朝堂上重新恢復了往日的寂靜,唯有他義憤填膺的言論徘徊在大殿上。

  見他微喘著氣合上了奏摺,怒氣沖沖瞪著她,宋知蘊用眼神示意了下一旁殺氣騰騰的甘鈺,甘鈺得令後將奏摺遞給了宋知蘊。

  宋知蘊垂眸將奏摺里的內容一覽無餘,滴答滴答,空氣似已凝結成了實質,沉甸甸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間。

  諸臣皆垂手佇立,無人敢發一聲。在如此凝重的氛圍下,參奏的臣子咽了下口水,努力挺直自己的背脊,強穩著不讓自己落入下風。

  宋知蘊似笑非笑地輕瞥他一眼,將翻開的奏摺緩緩合上了。將奏摺向下隨手一拋,奏摺隨即化成一道優美的弧線,哐當一聲在地上轉了幾圈,而後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宛若死的不能再死的屍體般。

  參奏的臣子低垂著頭,冷汗直冒,一聽這動靜如同受驚的兔子般赫然跳了起來,又努力繃直自己臉上顫抖的老肉。

  少女嗤笑一聲,無奈地搖了搖頭,溫和的眸子緩緩掃過底下的每一個朝臣。被她注視的臣子仿佛被凌遲了般,頭皮發麻,腦袋都快垂到胸口了。

  「除了他以外,還有人對本王攝政有意見嗎?本王素來賢明,不喜藏著掖著,有意見大可以提出來,若言之有理,本王自會採納。」

  宋知蘊的語速依舊不徐不疾,似山間清澈的溪流,鏟鏟流淌過耳畔,與平日裡並無什麼差別,但所有朝臣皆抖了抖。

  雖說眼前這位殿下素來以溫和示人,臉上和煦的笑容幾乎從未下來過,但若是因此看輕怠慢了她,祖墳怕是都不夠她挖。她手上的手段可從來不比歷任帝王少。如今也就缺個正式的名頭而已。

  一時間朝野上下寂靜無聲,連呼吸都被她們放緩了,更別說有人挺身而出了。

  參奏的臣子頓時傻了眼,瘋狂用眼神示意與他一同密謀的同僚,那些被他視線掃過的臣子紛紛把頭低得不能再低,更別說回應了。

  「好吧,看來你的建議是錯的。」少女記下他掃過的朝臣,而後可惜地搖了搖頭,用眼神示意著自上朝以來就挺拔如松面無表情矗立其上的御林軍。

  御林軍得到指令後,整齊劃一地拔劍出鞘,一個健步上前將他按在地上,數道利刃抵在他脖頸處。

  「此人怕是失心瘋了。本王仁善,不喜見血,先褪去朝服,拖下去,等候發落。」

  瞧著御林軍如同拖死狗般將他壓了下去,四周的臣子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他頓時慌了,雙手死死扣著潔淨光滑的地,留下一道淺白的痕跡。

  「秦羲和,你謀害忠良,為禍朝綱,你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幾道寒光飛速朝他身上斬去。

  「臣錯了,這不是臣的本意,這不是臣的本意。是……陛下,是陛下叫臣這麼做的,是陛下,臣都是被逼的,臣不想死,我不想死……」悽厲的哀嚎在眾臣耳旁盤旋了許久,不一會兒,就什麼也不剩,唯留下一攤蜿蜒盤旋到殿外的血跡。

  宋知蘊褪去濺上血跡的朝服,換了身輕便乾淨的衣裳,這才步入錦華府。

  秦雲瀾悠閒地坐在池塘邊,擺弄著水裡歡快遊動的魚兒。聽見一放輕的腳步聲,她頭都沒回就調侃道:

  「今日朝上居然有朝臣參你為禍朝綱,這還是頭一回。」

  宋知蘊接過秦雲瀾手裡的吃食,掰了點丟進池塘,池塘里的魚瞬間一擁而上,瘋狂地搶著吃食。

  她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似乎想起什麼危險地眯了眯眼睛,冷嘲道:「秦雲崢那廢物總算反應過來了。」

  「本來看他還算識趣還想多留他一些日子,如今看來倒是我心軟了,應該立即送他上西天才是。」

  見宋知蘊褪去溫和的面具,柔和的眉目矗立繃起,兇狠地露出獠牙,張牙舞爪訴說著她的委屈。

  秦雲瀾噗嗤一笑,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羲和決定好了就去做吧。阿娘這在等著你凱旋而歸。」

  宋知蘊眉梢目間的冷冽殺意如遇春風般消融了下來,她低頭虛抱住了秦雲瀾,腦袋擱在她肩上如小貓般蹭了幾下。

  「阿娘等著孩兒凱旋而歸。」

  自秦雲瀾處理完嶺南的事後,就帶著親信秘密回京,住在這錦華府里安享晚年。

  說是回京享福的,她就真的什麼也沒做,每日待在府里招貓逗狗,陪著她的羲和,好不自在。其餘一干政務她概不參與。

  一山容不得二虎,她若是發布施令,葉箏、許岱等一干她之前的親信到底是應該效忠於她的還是應該效忠於羲和。沒有上位者能容忍此干作風的。

  況且她早就累了,日復一日地被仇恨困在原地,不得往生。如今停下節奏,整個人倒是鬆軟了下來,好上許多,連病都不怎麼發作了。如此看著她的子嗣安度晚年是她如今最大的心愿。

  宋知蘊有條不紊地下達著這已經在她腦子運行了無數遍的機會。

  她穿上盔甲,整理衣裝,只覺得體內的血液如洶湧的潮水,澎湃沸騰起來,每一次都伴隨著意味不明的情緒。

  整個人都因為極致是興奮微微顫抖,她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了情緒。

  身著盔甲的甘鈺俯身在她耳旁耳語了幾句。宋知蘊點了點頭。太傅那邊傳來消息說那男帝畢竟曾經是她的學生,也教養了幾十年,她狠不下心也下不了手,此事她便不參與了。

  沒什麼區別,反正她那個廢物皇叔今夜怎麼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註定要死在她手上的。至於如此謀逆會不會被史書謾罵。

  宋知蘊疑惑地歪了歪頭,什麼謀逆,那是夜裡有賊人劫持聖上,她帶兵馳援,只是可惜來晚了一步,陛下已經殯天了。她只得悲痛欲絕地接下這皇位,以表她對這位皇叔的尊敬。

  夜濃如墨,烏雲蔽月,秦雲崢打了大大的哈欠,瞧了眼守在他寢殿的兵部尚書,嘟囔道:「退下吧,朕要歇息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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