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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剛入冬時,混混們也不敢開場子租冰具,因為內時候冰不厚,還是脆的。得等到一二月份,等冰瓷實了。」

  「也有膽子大的。我曾經在這片兒救過一個孕婦。冬□□服多,大著肚子走冰面上,那時候剛入冬,冰還沒有凍瓷實,我從岸上看過去就覺得不對勁兒。」

  「我在岸上看著。想著看那孕婦安全到了對過兒我就回家。後來越覺得不對,因為那孕婦就漫無目的地走,在冰面上轉圈兒。」

  「結果一處冰薄,一腳踩下去眼看著人就掉進去了。我嚇得不行,趕緊跑過去跳進窟窿里把人拖到岸上。」

  「當時仗著年輕,身體好,倒也忘記冷了,就是想著可別出什麼事,這要是死了,一屍兩命。我就把人一路扛到了積水潭醫院。」

  「那孕婦命還挺硬的。送醫院以後一查什麼事兒沒有,就是有點兒凍著了,肚子裡孩子也皮實。」

  「後來再去積水潭,那塊兒醫生認識我,私底下偷偷和我說的,說那孕婦本來沒打算活的,因為她丈夫茬架時被人拍在後腦勺,去世了。之前兩人愛的死去活來,孕婦醒了以後就是哭,哭為什麼沒死成。」

  「醫生還勸,既然撿回來的一條命,就好好為自己活吧。別再做傻事了。」

  「那孕婦出院以後還到處拖人打聽我,找我,幸虧我叮囑過醫生,醫生嘴緊,沒告訴。」

  「沒想過是不是要感謝我,說不定是找人打我。」 暮色里男人自嘲一笑:「畢竟人家抱了必死的決心,結果被我給拎出來了。」

  周巢覺得自己在抖。她知道滕修在說什麼。她轉過頭看向滕修。這時滕修伸出手,把貼在周巢嘴邊的幾縷亂發別到了耳後。男人的指尖涼涼的。別到耳後,那隻手又放在了周巢的頭頂。

  滕修俯下身,湊過來,把額頭貼著周巢的額頭,輕輕慢慢地說:「二十年前和媽媽一起掉進冰里的小女孩,看來有乖乖長大。」

  周巢搖搖頭,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她飛快地抹了一下,低聲說:「不是的。」 她真的一點不乖。她活在恨里,並且天天在幻想和彆扭,自怨自艾。

  生命中的一切安排都不是她主動的。都是生活告訴她:「你就該如此,你就是這個命。」 你就是個爸爸是混混,媽媽不要的小胡同串子。你的命不算好,也不算特別差,所以你不能抱怨,因為比你過得差的大有人在,你抱怨,就是不識好歹。

  所以她主動去討厭北京,去討厭冬天,她討厭這裡,和所有事情劃清界限,所有事情就不能給她傷害。

  此時此刻的眼淚並不是難過什麼的,很複雜。她是委屈的。

  滕修看了周巢一會兒,繼續說:「你想聽聽後來發生了什麼嗎?」

  「在那之後,還是那年冬天,我又下水救了一對在冰上談戀愛的小年輕。男的掙扎的太厲害,救他的時候費了一些勁。可能我在冰水裡待的時間太長了,上岸後就得了心肌炎……一直也沒好……」 周巢隱隱約約猜到,一直也沒好意味著什麼。

  滕修語氣淡淡的,然後抬手隨意指了指:「就是那兩個人。」

  周巢順著看過去,「真的嗎?」

  「假的。我隨便一指。」 滕修笑了。

  「當時也沒看清臉,後來也沒再見了。所以對於我來說,走在街上,也許是這兩人,也許是那兩人,是誰無所謂。」

  「那……什麼是有所謂的呢?」 周巢問:「我……一直覺得挺沒勁的。」

  「這麼說可能有點說教了。但我覺得有所謂的是你主動去和這個世界產生了聯結。這個世界有你愛的人,有你恨的人,有你思念的人,有離開你的人。」

  「但是愛也好,恨也好,你和世界是有羈絆的。你知道這世界裡有一些事因為你而發生了。」

  「我之前在煙囪里拽出過一隻貓。」 滕修說:「那貓被救出來的時候像顆煤球。帶回家洗澡,才發現是只白色的小奶貓。後來這隻貓總是扒拉屋檐上的燕子窩,有天把燕子窩扒拉到地上,一家燕子也飛走了,不知道在哪裡安了家。」

  後來那家燕子搬到了周巢家。她姥姥看到燕子窩,給周巢起了名字。

  ……

  這世界運轉是龐雜的。但不是無序的。萬事都有記憶。你主動去湖裡投石子,才能看到漣漪。

  「時間不早了。」 滕修往橋下走。

  周巢還在看湖面。等她回過神兒時,只看到了那隻白貓,蹲在橋下,靜靜等著她。而滕修消失了。

  天空中飄起了雪花。

  第三章 下

  周巢醒過來時,自己坐在冰箱前,渾身疼,感覺在地板上坐了一晚上。窗戶外面天已經蒙蒙亮。

  自己身邊還有牛皮紙包著的烤紅薯。她低頭,懷裡抱著一隻白貓。

  是康遠家那隻,別扒拉。老貓安詳地躺在周巢的懷裡,身上還熱的,但已經沒有了氣息。

  周巢起身,在角落裡翻出一隻紙箱,小心翼翼地把貓放進去。然後把紙箱放到院子裡的樹底下。想了想又立了個紙牌「等我回來處理,勿動」。

  然後去刷牙洗臉,刷牙的時候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牙膏噴在鏡子上,她非常耐心的擦了擦鏡子。

  換衣服時,想著過年要穿喜慶的,但是想了想,翻出一件白色毛衣穿上。然後鎖上屋門去了醫院。

  快到醫院時,在樓底下碰到了買了早餐的滕阿姨。滕阿姨手裡拎著豆漿油條。然後舉起油條沖周巢揮了揮手。

  「周巢,吃了沒?走,上去一起吃,我給你姥姥也買了一份兒。」

  「康遠早上醒了。昨天醫生說麻藥勁兒過去後晚上就能醒,結果這臭小子呼呼睡了一晚上,中間兒也沒醒,嚇得我以為腦子給撞壞了。」

  「你猜怎麼著,早上醒了以後一直傻樂,還非得起床洗頭,說夢見你來了,然後怕自己頭髮是臭的。我告他人家周巢姥姥在這兒人家能不來麼。這腿打了石膏還得讓人伺候著洗……」

  「你說是不是臭毛病。再說了,上周你倆不是剛見過嗎?怎麼弄得跟八百輩子沒見了一樣。」 滕阿姨還在絮絮叨叨。

  周巢停下腳步,神色有些怪異:「上周?」

  「啊他說你倆去圖書大廈來著。」 滕阿姨說。上周康遠一身黑衣打扮出門,還帶著個口罩,不說去圖書大廈還以為去搶劫來著。結果晚上一臉陰鬱的回家,她還以為發生什麼事兒了呢。

  「我倆……吵架了,您不知道?」 周巢試探著說。她也很疑惑,因為昨天她見滕阿姨,態度還和以前一模一樣,也沒提兩人鬧掰的事。

  「吵架?」 滕阿姨也停下腳步。這兩年的確沒見周巢來家玩了,她只道周巢是大姑娘了不好意思。再加上康遠告訴她「人家專業忙,平時住校,您就別管了,我倆好著呢。成天就問問問的,早晚是您兒媳婦,跑不了。」

  「啊沒事,就是小打小鬧。」 周巢立馬改口。

  「噢!」 滕阿姨如釋重負。

  病房就在三樓,周巢和滕阿姨不願意等電梯,就走的樓梯。

  快到二樓的時候,周巢停下,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

  「阿姨,康遠是不是有個舅舅,叫滕修?」

  「幹嘛突然問這個。」 滕阿姨神色僵了僵。

  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二十年前去世的人了。打聽他幹什麼。康遠和你說的?」

  周巢其實也大概猜到了,所以也沒有特別震驚。組織了一下語言,她不想騙人,但又不想和滕阿姨說昨晚的事,只是說:「我就是問問。聽說是個很好的人。」

  「是很好很好的人。二十年前吧,大冬天,先是救了一個孕婦,回家發燒,發燒還沒好,一周後又救了一對落水的小年輕,因為在水裡凍的時間有點長,上岸後得了心肌炎,送醫院,沒幾天就走了。」

  「身體好,從小基本沒生過病。沒想到這麼皮實的人竟走的這麼突然。不過老話是有這個說法,一直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要命。」

  「我這個弟弟,二十年前的大學生,腦子好,為人正直善良。街坊鄰居都喜歡他。滕修走了的頭幾年,家裡老人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每次路過什剎海都要掉眼淚。白髮人送黑髮人。」

  「康遠是不是和你說過,我們家從不給康遠過生日,他舅住院時我當時懷著康遠。他舅去世那天,康遠出生了。」

  「我……見過照片,和康遠長得很像。」 周巢說。

  「幾乎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家裡人都說是滕修捨不得我們老滕家,又回來投胎了。我們都願意這樣相信。」

  「當初我想送康遠出國,他非不願意。把我氣得,後來他說他想考x大,替他舅讀完大學。聽他這麼一說,家裡老人都難過,我也沒再逼他。不過康遠也爭氣,後來真考上了x大,和他舅當初一個專業。」

  「別扒拉還是他舅撿回來,說是堵在煙囪里出不來,滕修給扥出來時渾身黑的像煤球,回來洗了澡發現是只小白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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