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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過於整齊,又過於安靜,那黑色的鎧甲仿佛融入了宮牆之中,讓人甚至會以為那宮牆原本就是這麼紅黑相間的顏色。

  只是他們手中那黑洞洞的槍口,卻目無王法的對準了霍文彬他們,以及他們拉著的,靖安帝!

  深夜之中,在皇宮大內卻有這樣一隻神不知鬼不覺的軍隊,早已潛伏在密道的入口,冷冷的看著他們,仿佛他們只是一堆死肉,目光中絲毫沒有對龍袍的畏懼。

  他們的手中也有火器,但是不管是形制還是使用的動作對比對面的顯得生澀了許多!

  距離密道只有一步之遙,但是這一步卻如同天塹。

  一個穿著紅衣的身影,緩步從紅色的宮牆下走了出來,目光灼灼的看著靖安帝。

  淡淡的嘆息聲若有似無的飄散在眾人的耳邊,宋時輕聲發問:「陛下,何故造反?」

  第204章 選擇宋時從來沒有忽略過,情……

  宋時從來沒有忽略過,情報,在這個信息流通不暢的時代重要性。

  她在呂宋站穩腳跟後,第一時間著手處理的就是信鴿站的建立,將呂宋到京師的情報傳輸從45天縮短到了29天,這幾乎已經是信鴿傳輸能做到的極限了。

  如果不是三級中轉站的推動,這個時間恐怕還要進一步增加。

  而這也是大魏勢力所能輻射的極限,藉由呂宋這個中轉站,大魏才能勉強將自己的勢力輻射到南洋和更遠的南溟。

  宋時原本不想這麼快遠離京師,尤其是在大魏剛剛收復,整體百廢待興,而鎮遠軍在陸地上又必須開拓西域,整個戰線被拉的太長,暴露的弊病也就越多。

  這個世界,從來不存在一個歷史的永恆。

  陸地是過去五千年帝國屹立的根本,但是海洋才是下一個版本的希望。

  不管由誰去開拓,宋時都會擔心對方並不能正確理解她的想法,在陸地上長大的人,對於海洋有天然的輕視。而在海洋上開拓的人,卻因為常年的刀口舔血,沾染了太多的凶性,喜歡竭澤而漁。

  馬尼拉這個小小的港口,在大魏的版圖上不值一提,但是卻是帝國開拓南洋的根基。而遙遠的南溟,才是能保證帝國擁有下一個三百年,甚至五百年的希望。

  宋時不得不去,大魏必須融入整個世界體系,利用自身的優勢成為全球化的主導者,而不是旁觀者。

  除了她,沒人會理解海洋被連接以後,在未來三百年所爆發的生機與毀滅。

  抓不住這縷生機,就會成為被毀滅的存在。

  整個大魏,在前太子去世的時候,就被抽走了最後一口氣。不管是南遷政府,還是世家豪強,甚至是各地割據的起義軍閥,全部都處於一種衰落到甚至能被女真騎兵分而逐之的程度,整個帝國的控制和管理,早已無法形成有效的主導。

  大魏的三百年沉疴早已經積重難返,這不是幾個人就能力挽狂瀾的事情,本質上大魏已經處於一種滅亡的狀態。

  而靖安帝,只是宋時為這個還未出生的帝國所選定的一個過渡政權的代言人。

  以全國之力,供養一個家族的時代,早已經需要被淘汰。

  不管換誰上來,最終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只是過快的將步子邁的太急,只能迎來毀滅。

  即使是你所想要拯救的百姓,在沒有開啟民智的時候,也不會理解你所想要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現在的大魏,甚至只有一個因為大量的工廠興建和商業走上正軌,還在萌芽狀態的民族資產階級,它們甚至需要宋時用盡手段去呵護它,才能使得它們不被摧毀。

  太子借著起義軍閥的手,將吸食大魏百姓數百年血肉供養的皇室宗族和部分豪強一掃而光。

  而鎮遠軍則是以一種爆裂的方式,強行將外部的極限壓力,比如女真和蒙古人驅除出去,然後,橫掃了買辦的晉商,以及江南的大部分世族。

  再把羸弱的皇權,關到了籠子裡。

  但是整個大魏幾千年的封建王朝所有累積的教訓,讓人性的貪慾膨脹,將中央集權的帝制時代推向了極端。

  太祖自以為罷去了丞相,寫上了皇明祖訓就可以千秋萬代將皇權集中在大魏皇室。

  而女真入主後,以少量異族統治偌大的華夏,更是將君主專制的強化到了極致。

  它們的本質上是通過窒息社會活力來維持穩定,政權在被鞏固的時候,同時也導致了系統的僵化,以及官僚無休止的腐敗。任何試圖通過絕對控制實現永續統治的嘗試,終將在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和人心鑽空子的能力面前碰壁。

  野火可以燒盡地面的荒草,卻無法對土地下的根莖產生任何傷害,只要人的欲望還在,一陣春雨過去,野草依舊會從土地深處萌芽,灰燼只會成為他們的養分。

  權利永遠不會真空。

  宋時從來不覺得自己只要振臂一呼,就能讓既得利益者拋棄自身的階級立場以及利益跟腳,去擁護自己主動變革,對大魏的社會進行轉型。

  改革並不是一步到位的,它會震盪,也會後退,也需要容忍階段性混亂,但終究整個世界的軌跡是螺旋上升的。

  想要對這還未發展到後世那樣極端的帝制時代動刀,就不能一蹴而就。

  靖安帝在等。

  宋時也在等。

  「為何造反?」靖安帝的語氣里充滿了複雜和不甘。從群臣以及那群世家的後面站了出來,獨自面對那一整排黑洞洞的火槍。

  「現在造反的難道不是拿槍指著朕,目無君父的你嗎?」靖安帝嗤笑一聲,眼神中充滿了自嘲。

  這個時候,站在人群後面已經沒有了意義。

  如果宋時不想背負弒君的名義的話,大概率就不會動他。

  雖然,到現在,他也不知道宋時到底在想什麼了!

  「不說攝政王收復山河有功,那滿朝朱紫,誰又不是為了大魏的運轉而殫精竭慮。一旦攝政王出事,邊疆的女真蒙古,陛下彈壓的住嗎?」

  「世家助你良多,你又許諾了什麼來回饋他們?是裂土封侯,還是共治天下?」

  「您所許諾的,配的上百姓的血肉供奉,和功臣們最後一口丹墀氣嗎?」

  宋時看著靖安帝,雖然她早就猜到只要坐上了皇位,所有人都會被異化成權利慾望的化身,但是在第一次看完靖安帝的經歷時,她也曾經抱過一絲君主立憲的幻想。

  畢竟他最開始的表現也足夠識時務。

  靖安帝沒有理會宋時的質問:「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如果宋時不在,以龔敬這個武官對京師的掌控力,這次的計劃根本不會失敗!

  他不甘心!

  「你的上一封奏摺是一個月前,我得到的消息,你應該在南洋,現在即將處於東北季風期,沒有夏季的東南風,呂宋逆風的船根本無法在一個月內上來。還是說除了錦衣衛,宋大人的手已經連宦官之中也都插進去了嗎?」靖安帝的語氣之中帶著一絲嘲諷。

  宦官從來因為失去了根本,沒有後代,一身榮辱只能系在君王的身上,成為他最得力的狗,以及背黑鍋的對象。

  宋時沒有介意對方的輕刺,畢竟出身宗室,靖安帝即使罵人也罵的拐彎抹角。

  「永明城新做了一批船,是根據葡萄牙人的克拉克帆船修改而成,主桅加裝可360度旋轉的活桅座,硬帆分12片竹篾,遇逆風可局部收放……」

  靖安帝和他身後的一干世家大臣聽的面色發黑。

  「咳!」反應過來對方並不想知道這些技術細節,宋時用一句話帶過:「即使是逆風也可搶風航行,我這次特意選的冬季疾風期回來,就是想要實驗這批船隻的效果。自此,南洋與大魏可全年通航。」

  面對這一重大利好海運的成果,對面的人沒有一個出言稱讚,宋時也不在意。

  她的確不是專門為靖安帝而回來的,她不過是得到了蒸汽機的最新進展,所以在實驗新船逆風航行能力的同時,回一趟大琉球的萬物工坊,視察最新蒸汽泵的運用情況。

  之前為了保證呂宋和安南至月港的貿易航線,所建立的三級中轉體系,在傳輸物資的同時也加快了信息的流通速度,意外提前將京師異動的消息傳了過來。

  以龔敬在京師所布下的人手,其實就算宋時和賀章不回來,也能成功解決這次的內亂。

  不過,宋時深知龔敬對大魏的感情,他生於大魏,長於大魏,一生為大魏盡忠。哪怕整個大魏已經腐朽不堪,他依然試圖縫補彌合帝國身上的傷痕,將最為激進的宋時和賀章放了出去。

  將毀滅大魏的責任擔到他的身上,也過於殘忍。

  所以宋時和賀章都毫不

  猶豫的趕回了京師。

  這原本也不應該是他的責任!

  「所以呢,你要弒君犯上嗎?」靖安帝冷冷的看著宋時,對她所談論的技術問題沒有絲毫興趣。

  宋時搖搖頭:「還請陛下下罪己詔,承認這次的刺殺功臣屠戮群臣是受到了世家的蠱惑!並為此於宗廟祈福三年。並將臣封為:內閣首輔兼任三司使。擁有直接管轄戶部、工部、兵部核心司局的權利……」<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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