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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李大人?是他讓你們這麼做的,對嗎?」

  「是……不對,不是不是,我們自作主張,不關大人的事情!」

  男人前後說法不一,是不想自己就算有幸活下去也會死在李大人手中,所以兩頭他都不能得罪。

  聽他所言,奚逢秋看著毫無怒火,只語氣平靜地訴儘自己心中早已得出的結論:「嗯,我知道了,都是你們的錯。」

  都是他們的錯,是他們擅自將池鏡花帶離他的身邊。

  全部該死。

  奚逢求指尖輕巧一顫,男人甚至還沒察覺到發生何事已人頭落地。

  睜眼的頭顱在草地里滾幾圈,「哐」地一下,砸進滿是泥濘的水坑裡,瞬間將污水染成血色。

  幾滴血水濺到衣擺。

  他垂眸瞥了一眼,撿起腳邊的箭矢,抬腳慢悠悠地朝著箭矢飛來的方向找去。

  大抵猜出他的來意,藏匿在屋檐上方被買通的殺手聽從命令,頓時紛紛現身,將闖入者死死圍在中央。

  奚逢秋淡淡掃了眼四周,眼眸彎彎地笑了笑,「嗯,看來不需要特地去找了,省事多了。」

  「我們認識你。」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聲,直接道破他的身份,「晉王府的世子是嗎?我很好奇,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奚逢秋神色微怔,瞬間又恢復如初,靜靜地,將染血的白絲一圈圈地繞在指尖,面上始終掛著一抹溫和的笑。

  「我也很好奇,你們是如何知曉我的身份?」

  他的身份,是連李大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但卻在這些殺手傳開了,如此看來,想必發布懸賞金的幕後之人勢力極大。

  也許,他知道一直以來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是誰了。

  他下意識摸向自己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的耳鐺,猛然記起這已並非母親「贈與」他的那隻。

  他現在擁有的耳鐺是池鏡花為他精心挑選的,也曾一筆一划為他刻上小字。

  似乎還殘留著她的痕跡。

  真是溫暖。

  可這些人卻無端綁她傷她,真是該死啊。

  他輕聲嘆口氣,不再理會這些殺手說什麼,打算將這些無用之人全殺了。

  而且虐殺。

  就如同他們用故意箭射傷池鏡花的身體一般。

  少年歪頭笑著,日光透過耳鐺,襯得他宛若謫仙般溫柔善良的馭鶴少年。

  雖然奚逢秋並不覺得這些人能夠從自己手下逃得掉,但給予他們希望,再無情掐滅篝火,如此折磨他們,無非是想給他的妻子報仇。

  所以,他一開始只是一點點削去他們身上的皮肉,再迅速截斷他們的四肢,令他們發出痛苦的哀嚎,最後才割斷他們的喉嚨,看著他們在日光照耀下直直倒去。

  本該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可他覺得了無生趣。

  都怪他們,都怪他們將池鏡花從他身邊奪去。

  少年不急不慢地跨過屍海,走到唯一倖存者的面前,面上帶著極盡溫柔的笑,「是李大人指使的你們嗎?」

  他很清楚,這些殺手收錢辦事,想要徹底了結此事還得找到源頭,才能連根拔起。

  倖存者滿臉血跡傷痕累累,顫顫巍巍地點了點頭,聲音懼怕地打顫:「別、別……」殺我。

  話沒說完,奚逢秋禮貌道了聲「多謝」,抬腳離開此處,指尖一顫,身後之人的身軀立即四分五裂。

  跟著引路的白鶴,奚逢秋很快找到李大人,只是他身邊也有人保護。

  可再多的殺手也不過螳臂擋車。

  他不願浪費時間與他們周旋。

  不過須臾,勝負已分。

  待身邊可依靠之人皆被屠盡,饒是一直處於瘋癲狀態的李大人也回了神。

  他佝僂著腰跪在地上,哭訴講述自己的罪過,說他不該聽信什麼蠱術,覺得只要收集與妻子享受的五官就能復活她。

  一副虔誠認錯的樣子。

  「錯?」

  少年垂眼望著匍匐在他腳下的,表情始終淡淡,血跡賤上微微揚起的唇瓣,令他看上去更像一隻嗜血的怪物。

  「那這麼說,我該放了你,是嗎?」

  雖然李大人不認為他會大發慈悲地放過自己,但剛才死的那些江湖上的亡命之徒,而他可是朝廷命官,若是命喪於此,他斷然不會安然無事。

  可他猜錯了。

  奚逢秋連自身性命都可隨意捨棄,又怎會在乎他人生死。

  「你的死活對我來說沒什麼區別,可你不該傷她的。」

  就在他抬指的瞬間,少女清脆的聲音兀自闖入耳畔。

  「奚逢秋?」

  池鏡花提起裙擺,跨過殘屍,飛奔到他身邊,攥緊他滾燙黏濕的手指,因傷勢未痊癒,正張著口微微喘息。

  「先別殺他。」

  並非她聖母心發作,若李大人一死,原著劇情肯定要跑偏,指不定要出什麼亂子。

  可不能再最後關頭讓這類事情發生。

  少年動作一頓神情一滯,半晌後,他瞳孔微轉,僵硬且不解地歪了歪腦袋。

  「不……殺他?」

  察覺到他不大正常的情緒涌動,池鏡花毫不猶豫地抱住他,側臉貼著他的心口,傾聽他不大正常劇烈心跳聲。

  「奚逢秋,我沒事,別管他了,我們快點回家吧。」

  在池鏡花的安撫下,他的情緒才慢慢穩定,黑睫一垂,卻不怎麼說話。

  池鏡花暫時沒發現他的不對勁之處。

  不過,在拉他離開李府之時,池鏡花望著滿地的屍骨,驚覺李府除了李大人該不會全被他殺乾淨了吧。

  跑。

  得在旁人發現之前趕緊跑。

  不過他們這樣滿身血跡地穿過繁華街道還是太過顯眼,一時間,無數人路人目光皆停留在二人身上。

  避無可避。

  等一回到郊區的家,池鏡花立刻將門窗緊鎖,仿佛這樣可以讓她自欺欺人似的稍覺安心。

  房間裡打鬥的痕跡已被清理乾淨。

  池鏡花看見少年失魂落魄地站在門口,來不及處理自身傷口,她拉他坐下,伸手按在他的領口,想要脫下他的血衣。

  奚逢秋仰面看他,濕漉漉的眼睫顫了顫,宛若一隻淋了水的可憐小鹿。

  「為什麼?」

  他的聲音雖低而且微微發顫,但發音清晰,可池鏡花並未明白他的話中之意。

  「什麼為什麼?」

  奚逢秋慢慢垂下長睫,視線由上及下,定在少女

  受傷的手腕處。

  他輕輕牽住她的手指,緩慢撩開她的衣袖。

  青紫色的血管旁,匕首刺進的傷口雖已不再流血,可卻留下個難以彌補的窟窿。

  他以指腹輕輕地觸了觸那血肉模糊的傷口。

  依舊溫暖。

  他無意識想要繼續深入她的血肉內里探索,卻發覺池鏡花的呼吸逐漸粗重。

  他似乎又弄疼了她。

  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滿意……

  奚逢秋一用力,把她拉到自己懷裡,一手按住她的腰側,習慣性地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奚逢秋?」

  池鏡花不明白他怎麼了。

  少年抬眸,眨著濕潤的睫,委屈巴巴地望著她,聲音夾帶哭腔。

  「為什麼?為什麼你總要在我面前護著別人?我們不是夫妻嗎?你喜歡的人是我,不是嗎?」

  先是吳清澤,後又是李大人,若有兩人同時出現,他似乎永遠都是不被選擇的那個。

  那對池鏡花來說,他到底是什麼呢?

  她可以答應與他成親,可以無所忌憚地親他抱他,可以滿足他無度的日夜索求……

  可以說,他們一同做盡了這世間男女間最親密的事情。

  即便如此,他卻不能完全擁有她,令她的視線、呼吸、心跳……只為他一人存在。

  不僅如此,他還要被迫接受她可能隨時離去的事實。

  如同生吞下一顆夏日野果,在胸腔里轟然炸裂,無盡酸澀在胸口蔓延。

  他覺得自己已成妒夫,平等地嫉妒著出現在她眼裡的任何人。

  只有他們都死了才好。

  「池鏡花,我愛你,可是你為什麼不能只愛我一個人?」

  少年哭腔更甚,眼尾泛紅,眼眶濕潤,眼底漫上一層薄霧,透明的淚水混著臉頰的血水,滴在池鏡花手背處。

  「哎?你先別哭啊。」

  見他這般,池鏡花一下子慌了神,一邊手忙腳亂地替他擦眼淚,一邊忙於替自己澄清。

  「你聽我說,我真的只愛你一個人,我不讓你殺李大人,只是不想讓事情複雜化,他死了,我們都會惹上大麻煩的!」

  奚逢秋卻根本聽不進她說的話,他只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少年握住她受傷的手腕,置於自己的唇前,探出舌尖舔舐她的傷口,輕輕地,將溫暖的血珠捲入口中。

  不知為何,奚逢秋卻哭得更厲害了,喉嚨里溢出的破碎呻吟,皆為她的姓名。<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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