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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不及防被人扯著手提起身子,許鶯鶯頓時驚慌的睜大了桃花眼。

  面容清艷的少女昂著雪白細膩的脖頸,露出一截伶仃的鎖骨,再往下便是深不可見的幽谷,半吐半露的展示於他目中。

  電光火石間,封岐腦海中忽然閃過了昨日二皇子侃侃而談了許久的話題。

  對於如何討佳人歡心,常年流連花叢的二皇子自持心得頗豐。

  其中有一則似乎很適合此情此景。

  再信他最後一次——

  封岐大掌忽然發力猛地將許鶯鶯扯向身前,又在她即將摔倒的瞬間一把將人護進懷中,二人一道向身後的軟榻上倒去。

  多虧許鶯鶯平日裡愛臥在軟榻上,榻上並沒有放著什麼能撞傷人的硬物,反而堆著許多柔軟的抱枕。

  抱枕散落在支摘窗下,剛好做了二人的軟墊。

  重重摔在榻上,封岐壓下喉嚨中的悶哼,收緊雙手將懷中人抱得更緊。

  驟然失去平衡,許鶯鶯的手被迫環住了封岐的脖子,一頭栽進男人赤裸的胸膛中。

  雪白的面頰緊貼著男人溫熱的肌膚,霎時間緋紅一片。

  背後箍著她的手極重極緊,許鶯鶯被封岐抱在懷中動彈不得,只能屈起膝蓋頂著軟榻,不讓自己整個撲到封岐懷裡。

  光天化日被人這麼作弄,她羞的眼眶泛淚:

  「殿下快放手,要是被人看見可怎麼辦!」

  情急太過,許鶯鶯甚至都忘記了門還是她親手鎖的。

  封岐低聲道:「鎖門了,他們看不到。」

  外面的人看不到他們在做什麼,封岐也瞧不見許鶯鶯的臉。

  胸前急促的呼吸聲仿佛打在他心上,叫他心跳也不知不覺的急促起來,想到按著二皇兄教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封岐唇角漸漸抿緊。

  許鶯鶯雖然被封岐箍著,手仍在不死心的掙扎著,試圖從他懷中抽身。

  可偏偏力量差距懸殊,她做不到。

  又氣又慌,許鶯鶯咬著唇哭了出來。

  手腕忽然被人放開了。

  驟然失了禁錮,許鶯鶯身軀微僵,一時竟然有些不敢抬頭看向封岐。

  封岐雙手懸在許鶯鶯身側,克制著不觸碰到她的身體,表情不自然的開口催促:

  「還要這樣多久,快點起來。」

  許鶯鶯看不到封岐的表情,自然也就猜不到他現在的複雜心情。

  明明方才已經準備按著二皇兄所教的方法,捉著許鶯鶯的手去摸他裸露的腹部,但到了最後關頭,封岐卻放棄了。

  濕潤的眼淚落在他心口,卻比臘月里的盛京城更冷。

  在意識到許鶯鶯哭了的一瞬間,封岐腦中所設想的一切都煙消雲散。

  他難得品嘗到一股名為後悔的情緒。

  許鶯鶯半跪在榻上,仍在哽咽。

  封岐手足無措的幾番張口,都不知怎麼解釋方才的冒犯之舉,最後只能學著她的姿勢面對面坐好,低聲下氣道:

  「剛剛嚇著你了,是我的錯。」

  許鶯鶯捂著臉,不停的擦著眼角淌出的眼淚。

  她有個壞毛病,只要一開始哭就很難停下來,非要哭到抽氣才肯罷休。

  況且她現在也並不是很想理封岐。

  摔倒的前一刻,許鶯鶯分明從手上感覺到一股拉力。

  許鶯鶯自認這段時間對封岐絕無一處不好。

  她已經儘可能的回報封岐的恩情,若他不滿意大可直說,為何要故意恐嚇羞辱她?

  越想越生氣,許鶯鶯乾脆扭過頭不聽封岐解釋。

  見許鶯鶯氣呼呼的背過身去,封岐表情難看下來,手指不自覺揪著軟榻上墊子的毛流,不知不覺間拔禿了一大片。

  許鶯鶯已經打定主意不要理封岐,即使知道他就坐在身後也絕不回頭。

  封岐:「你生辰是不是就在這幾日。」

  少女單薄的肩膀微顫,深埋在手心的頭微微抬起似乎想要開口,但很快又堅定的埋了回去。

  封岐:「......京中有幾家鋪子到了新貨,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雖然出宮有段時日了,但入府以來許鶯鶯一直老老實實的待在府里,就連試探著要出門的動作都沒有,看起來對外界全無好奇。

  儘管夢裡時常出現舊日光景,但許鶯鶯一直不敢去想。

  她的家自父母過世後便被叔父一家霸占,那家人貪婪成性又生性吝嗇,為了謀劃產業不惜將她騙賣入宮,還不知會將宅子禍害成什麼樣。

  想的多了反倒傷心。

  可驟然聽封岐提起盛京城,許鶯鶯依舊忍不住心念微動。

  上一次走在盛京中還是五年前,年紀尚幼的她頂著寒風艱難的走街串巷,試圖給母親換來幾分買藥錢。

  現在想想,那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般。

  許鶯鶯抬眼,透過指縫猶豫的望向封岐:

  「何時?」

  封岐得了回應,當即精神一振:

  「明日便可。」

  若他沒記錯,明日是許鶯鶯生辰當天。

  許鶯鶯果然眼睛一亮,興致勃勃道:「當真?」

  封岐點頭:「當真。」

  許鶯鶯實在太多年沒有見過活生生的盛京城了。

  南巷東街的糖葫蘆遠近聞名,又甜又大的果實誰吃誰愛,兩條街開外是做麻油餅子的陸大娘家,炸的酥脆的餅子上灑滿了乳白色的芝麻粒,一口下去滿口生香。

  因為從小生的漂亮,她從小便是南巷最受歡迎的小孩,到哪裡都不缺人給吃的。

  也不知道如今南巷變成什麼樣了。

  許鶯鶯心裡的氣漸漸散了,終於願意好好的和封岐說幾句話。

  望向耷拉著肩膀坐在她身邊一聲不吭的封岐,許鶯鶯認真道:

  「殿下以後如果還這樣,我就再也不給您念書按頭了!」

  「絕無下次。」

  封岐眉頭鬆開,鄭重保證道。

  許鶯鶯難得使一次小性兒,心裡總有些忐忑,但見封岐保證的誠懇,面上終於露出了點笑模樣:

  「那殿下可得說話算話。」

  以為許鶯鶯是在提醒他莫要忘了明日出門,封岐頷首:

  「明日

  早上我來擷芳院中接你,什麼都無需準備,只要跟著我走就好。」

  第16章

  隆冬,盛京城中北風蕭瑟。

  但因為年關將近,南市大街上依舊人流如織,提著竹簍麻袋的男女老少人來人往,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

  許鶯鶯和封岐特意換上一身樸素衣裳,肩並著肩走在人流中,除了容貌格外顯眼了些,並沒有什麼稀奇之處。

  許久未上街,許鶯鶯連路邊的石墩瞧了都覺得新奇。

  封岐臉色倒是很差,抱著手一言不發。

  又有一個路過的毛頭小子借錯身而過的時機,目光流連在許鶯鶯身上。

  封岐上前一步擋住,臉色更差。

  自下了馬車來到了行人較多的商鋪街以來,他都數不清自己逼退了多少不懷好意的目光。

  許鶯鶯全然沒有察覺身邊的眉眼官司。

  昨日剛剛鬧過彆扭,今日便要一道出門,她見到封岐時心裡總是覺得不自然,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開口搭話。

  許鶯鶯不說話,向來寡言的封岐更不說話。

  漸漸的許鶯鶯便淡忘了他的存在,滿心歡喜的沉浸在熱鬧的街巷裡。

  細算起來,她已經離開了這座城五年。

  皇宮就像是一座雕砌華美的牢籠,剛踏進去時處處新奇,時候一久就變得了無生趣起來。

  像是一輪將落的太陽,四處都瀰漫著沉沉的暮氣。

  後來許鶯鶯常在夜裡想念盛京。

  時光在這座繁華的都城中無情流淌,時至今日,她已經很難在這裡找到一些過去的痕跡。

  冰糖街依舊人流如織,只是賣打滷面的小店已經撤走,換成了一家裝修華美的成衣鋪子。

  街坊里最淘氣的小童長成了能夠擔負一家生計的小大人,扛著扁擔沿街叫賣,依稀能從眉眼裡看出幾分小時候的模樣。

  賣糖葫蘆的攤子倒是依舊有人,只不過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位陸大嬸。

  許鶯鶯想了想,還是走上前去和那位面相憨厚的老伯說:

  「伯伯,我要一根大果的冰糖葫蘆。」

  話音剛落她又想起什麼般回頭,頓了一息後改口:「還是來兩根吧。」

  封岐站定在許鶯鶯和舉著糖葫蘆棒的老伯之間,低聲道:「我不吃,你自己吃就好。」

  這是封岐自出府後主動和許鶯鶯說的第一句話。

  許鶯鶯倒也沒有真的在和封岐慪氣。

  有心與他調和這尷尬的氣氛,許鶯鶯笑盈盈的從老伯手裡接過兩根圓胖胖的冰糖葫蘆,不由分說的先給封岐手中塞了一根:

  「嘗嘗看嘛,陸大嬸做的冰糖葫蘆是我們這塊兒最有名的,我從小吃到大,每次都覺得吃不夠。」

  許鶯鶯巧笑倩然,卻執拗的不肯收回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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