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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遙沉默片刻,蹲下去摸了摸空蝸蟲的甲殼:「今天一起等爸爸餓著你了,快多吃點。」

  當鐘錶時針跳到1時,在沙發上打瞌睡的蘇遙一下驚醒。

  她揉揉眼睛,身旁吃飽喝足的蘇嶠抱著空蝸蟲睡得像頭小豬。音量調低暫停的電視節目還在演,從娛樂綜藝變成了凌晨場人文教育。

  蘇遙把毛毯給蘇嶠蓋好,悄無聲息地走到座機前,撥通了媽媽的電話。

  「嘟」聲持續了幾乎半分鐘,才響起林梅疲憊的聲音:

  「是遙遙啊。」她溫聲細語地說:「媽媽已經接到爸爸了,你和弟弟先去睡,明天睡醒媽媽就回來了哦。」

  「媽媽……」蘇遙心裡不安:「爸爸他怎麼了?」

  短暫的沉默後,林梅低聲說:「沒什麼乖遙遙,快去睡吧。」

  電話被匆匆掛斷,最後一秒,蘇遙聽到裡面傳來一句:「傷者家屬快來……」

  爸爸受傷了?

  蘇遙這一晚都沒休息好,當第二天蘇嶠跟著鄰居上學後不久,終於等到了媽媽回家。

  林梅神情疲憊,眼睛裡還帶著紅血絲,正要去廚房給兩個孩子做飯,蘇遙已經端著清粥和炒蛋走出了廚房。

  她有些訝異:「遙遙,你會煮飯?」

  「嗯,看多就會了。」

  蘇遙拉著媽媽坐下,認真地昂起臉問:「我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媽媽,爸爸他究竟怎麼了?」

  林梅摸了摸女兒自己梳理整齊的頭髮,彎下腰緊緊將她抱住。

  「遙遙,好孩子。」她艱難地說:「你爸爸他在車間出了點意外,整條手臂已經……」

  當蘇遙來到醫院,看到曾經仿佛無所不能的父親昏迷在病房時,她目光停在他空空如也的肩膀處,腦海中仿佛閃過了什麼,悶悶地鈍痛起來。

  醫生將林梅叫走,溝通著傷情。

  蘇遙就這麼趴在重症監護窗戶上,恍惚感覺這一切都那麼似曾相識。

  她看到醫生拿出蘇遠山的X光,父親左臂斷裂處清晰可見,鋸齒形的咬痕犬牙交錯,和蘇遙昨天觀察過蟲子的咬痕幾乎一模一樣。

  蘇遙問醫生這是怎麼弄的。

  醫生卻告訴她「是機械齒輪攪傷」,將她推到邊上去,和林梅說:「這不算嚴重,我院很擅長處理這類傷口……」

  很、擅長?

  蘇遙感覺自己腦海中有什么正在崩碎。

  她恍惚了一瞬,忽然又聽到一陣熟悉的呼喚,仿佛來自大地的迴響。

  【醒醒……蘇遙】

  縹緲的女聲清晰了許多,就在蘇遙即將聽清這是誰的聲音時,一旁送走醫生的林梅突然將她抱住。

  母親的懷抱溫柔堅強,仿佛一雙手,重新將她托舉回堅實的地面。

  「遙遙,乖孩子。」

  林梅親吻她的臉頰,「遙遙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遙回抱住母親,輕輕「嗯」了一聲。

  之後的生活突然繁忙起來。

  蘇遠山的薪水是這個小家所有的收入來源。

  他努力半輩子,終於當上了工廠的組長,豐厚的薪水足夠養活妻子和兩個孩子,可現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醫院修養的半個月裡,林梅找了兩份短工,奔波在醫院和崗位兩端,還要抽出時間去蘇遠山的公司討要工傷賠償。

  蘇遙仿佛無師自通般學會了很多家務,蘇嶠偷偷哭了幾場後,也收起了調皮搗蛋的一面。

  兩個孩子懂事聽話,這給林梅減輕了許多負擔,但她還是一天天地消瘦下去,被繁忙的工作和貧瘠的睡眠折磨得疲憊不堪。

  七月,學校組織參觀植物園。

  不算便宜的報名費讓蘇遙猶豫著沒向家裡開口,但當蘇遠山從蘇嶠口中得知後,馬上聯繫蘇遙的老師,給她掏了這筆錢。

  「想去玩就去吧,遙遙。」蘇遠山看到女兒在看他空蕩蕩的袖管,笑了笑:「公司會賠錢,不用為了爸爸這麼委屈自己。」

  植物園景色優美。

  溫室里的熱帶植物們猶自青翠,在盛夏的陽光下開出五顏六色的花。

  蘇遙逆著光,向一顆枝繁葉茂的垂柳伸出手。

  她感覺有什麼力量在身體中奔涌,眼前一切都如此熟悉又溫馨,微風吹動垂柳,樹藤擺動,溫柔地撫過她的手掌,仿佛認識已久的老朋友重逢故人。

  卻最終,什麼都沒有發生。

  蘇遙失落地回到家,在完成作文作業時,下筆總覺得滯澀。

  「那一刻,我總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竟期待那棵樹將我高高舉起,為來之不易的重逢而喜悅。」

  晚上,蘇遙後半夜發起高燒。

  她摸著自己滾燙的額頭,奇異地感覺自己的身體正發生改變。這是她第一次遭遇,卻仿佛經歷過一次那樣,莫名知道自己在分化性別。

  當一切結束後,破曉的晨光穿過窗戶,她赤祼著身軀站在穿衣鏡前,少女的身線經歷過二次發育,變得柔和中兼具少年感硬朗。

  蘇遙摸了摸自己稍稍凸起的喉結,衝著鏡子裡那張帶著三分英氣的臉嘆了口氣。

  「早安,兄弟。」她語氣複雜極了:「我竟然真的,變成一個Alpha了嗎?」

  第214章 另外的人生

  我叫蘇遙,是烏托邦一位平凡的商學院畢業生。

  九歲那年,我分化成為一名女性Alpha,雖然沒能覺醒異能,但憑著Alpha帶來的天生體力優勢,我還是順利競爭過一群Beta,以優異的成績升學。

  學校發給我的獎學金很豐厚,聽說我家裡的情況後痛快地減免了部分學費,這讓操勞的母親壓力大減,得以抽出更多時間帶父親去做康復運動,讓父親比預期更早恢復了自理能力。

  父親公司的主管在拖延了工傷賠款長達兩年後,終於在我領著一群未成年Alpha小弟的兩頓毒打中認清現實,鼻青臉腫地繳納了醫藥欠款。

  拿到這筆錢,家裡拮据的經濟狀況終於好轉,還清了房屋抵押銀行的貸款。

  我和家人搬回了以前的房子,過著平凡溫馨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位帶著烏托邦政府工牌的男人神神秘秘找上門,說需要我配合做一項抗Omega信息素測試,並拿出了一筆不菲的定金。

  說實話,如果我是九歲那個差點和弟弟、母親流落街頭的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收下這筆錢,哪怕這個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傢伙會把我轉手賣掉,當時還沒有自理能力的我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但他來的太遲,我也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

  我拒絕了這個男人的邀約,他聳了聳肩,在兩次勸說無果後罵了一句「不識好歹」就沒再來過。

  我繼續過著我平凡簡單的生活,在家、學校和訓練場三點一線,節假日還會接一些安保工作,勤工儉學賺點外快。

  變成能獨擋一面的Alpha後,許多事父母也不再瞞我,會和我商量,問我意見。

  我一開始為此感到很高興,但再長大些後暮然回首,才發現自從我破釜沉舟般帶著小弟們暴揍了那個缺德主管那年後,我實際上已經長大了。

  責任使我成長,我逐漸接替了父親,成為家裡的下一任頂樑柱。

  為了快點畢業,我提前自學了學費較貴的高中課本,在高一那年跳級考通過,考入烏托邦最好就業的商學院。

  有了我做榜樣,蘇嶠這個皮得無法無天的臭弟弟也收斂了性子,在我耳提面命的鞭撻下念書鍛鍊,總算卡著16歲成年前的最後期限,幸運地分化成了Alpha。

  我和他同時鬆了口氣,姐姐變成哥哥已經夠生草了,他萬一倒霉地分化成Omega,我簡直有點尷尬地難以直視這個「妹妹」。

  在我和弟弟的共同努力……好吧,其實我自己出資了約95%下,終於在我二十六歲這年,用賺來的錢給父親換了仿生手臂,幫他擺脫了那個一裝就排異過敏的便宜機械手臂。

  父親一邊說著「怎麼不把錢攢起來娶老婆」,一邊被感動的晚上抱著母親偷偷掉眼淚。

  我只覺得既欣慰,又幸運。

  欣慰我可以憑著努力讓家人過上更舒適的生活,不再為了幾萬塊錢低聲下氣地看別人臉色。

  幸運我第二性別分化成了Alpha,如果九歲那晚我變成了Omega——傷重的父親、Beta母親和年幼的弟弟根本無力庇護我,隨便一個起了壞心的Alpha都能輕易摧毀那個搖搖欲墜的家。

  好在,年幼的我足夠堅強,靠著努力改寫了自己和家人的人生。

  商學院畢業後,我很快找到了心儀的工作,薪水優渥且清閒,在辦公室里倒騰幾下電腦,就能靠著操控金融數字變現出令人瞠目結舌的財富。

  到了成家的年紀,我靠著外貌和財富變身成婚假市場上的搶手貨,許多Beta甚至Omega都私下偷偷對我表白,我卻始終拖延拒絕,遲遲不肯進入婚姻的殿堂。

  父母很難不理解,問我到底想找什麼樣的伴侶。

  我只是沉默,無法向他們解釋真正原因:我厭惡新婚夫妻必須向烏托邦政府申請領養一隻蟲類的法律法條。<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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