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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敢拿出看,甚至不敢流露出半分慌張,照常買了魚,回到別館,關上門,拿出紙條同纓徽一起看。

  看清紙條上的字,兩人俱是一驚。

  第44章

  驚愕過後,只是剩下長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知道此事艱險,崔君譽已盡力安排周全,但還是會有意外。

  王玄莊將紙條投入手爐中,火苗飛快吞噬紙條,頃刻間只剩冰涼的餘燼。

  他對纓徽說:「我連夜送你走。」

  「怎麼可能?」纓徽道:「我若是這樣跑了,豈不是承認了你我合謀。我跑得了,崇潤怎麼辦?」

  王玄莊有些煩躁:「都督既然讓咱們這麼幹,那必然是有萬全之策。」

  「你相信嗎?」

  王玄莊緘默不語。

  他不信。李崇潤再精明強幹,也不是神,如今這種情形,自身尚且難保,再從檀侯嘴裡奪食,恐怕那魔王一旦震怒,都別想善終。

  纓徽堅定道:「我不會走。我來檀州,就是為阿耶阿娘報仇來了,我要阿兄活,要七郎活,我不走。」

  「那有什麼用?范炎已經看出兜鍪里的薰香古怪,不讓檀侯放在寢閣里。當天就算你獻上酒,他喝了,也毒不倒他。你拿什麼殺他?跟他近身互搏嗎?」

  王玄莊設想過種種場景,不禁冷汗涔涔:「只怕我也自身難保,娘子,你聽我的,咱們能跑一個是一個。」

  纓徽不說話了,她看向被王玄莊隨意放在桌上的鯽魚,突然問:「你會做糖醋魚嗎?」

  王玄莊一怔,呆愣愣地點頭。

  「我腦子亂得很,想吃魚。」纓徽說。

  王玄莊看看她,拔出別在身後的短刀,拎起魚直奔廚房。

  熱騰騰的魚出鍋,放在案上晾著,待結成皮凍,再拌上小米飯。

  從前纓徽生病或是彆扭時,謝阿娘就做了魚凍拌米飯來哄她,等她回了韋家,再想吃這些東西時,她親生母親卻說這是不入流的飯菜,專給販夫走卒食用的。

  這檀州她不來便罷,既來了,怎甘心灰溜溜逃走。

  纓徽邊吃邊對王玄莊說:「我看你還買了小黃魚,給我曬成魚乾,我要留著吃。」

  王玄莊一點脾氣都沒有,老老實實點頭。

  「別曬太干,要嫩生生的。」

  王玄莊道:「你愛吃這個,我明天還去買。」

  兩人正說著話,白蕊來報,說檀侯身邊的錄事參軍蘇紜卿來了。

  只有收拾起殘羹,擺上茶甌。

  蘇紜卿比在幽州時臉色更慘白,錦衣松垮垮掛在身上,像被抽乾了。

  偏他笑容和煦,一副諂媚樣兒,殷勤地向纓徽介紹檀侯賞賜的東西。

  「這是纏絲銀香囊,這是薔薇粉,這是連枝花樣繡羅襦……」

  琳琅滿目的女子用物擺滿漆盤。

  纓徽內心抗拒,但當著眾多僕從耳目,還得裝出受寵若驚的模樣,「多謝檀侯,勞煩尊使代我向君侯問好。」

  蘇紜卿斂袖微微躬身:「某自當帶到。」

  他偏身看向閣中的紅泥小火爐,微笑:「不知能否討一杯茶水?」

  王玄莊忙側身相讓:「參軍請。」

  纓徽向白蕊使了個眼神,她和紅珠立即擁上,招呼跟隨蘇紜卿而來的僕從們去廂房喝茶。

  三人進門,王玄莊將門合上,不敢離開,從門縫裡觀察外面。

  蘇紜卿浮起的笑容立即消失,拉著纓徽入內,壓低聲音道:「不管你們之前如何定的計策,必須從長計議。范炎曾在西京任神策軍中郎將,他認得御用之物,也識得薰香。」

  纓徽覷看他半晌,仍舊謹慎:「我聽不懂參軍在說什麼。」

  蘇紜卿翻了個白眼,環顧四周,見到那把隨意放在妝檯上的匕首,斷然道:「不能帶,當日一定會搜你的身。」

  原本他們也沒那麼傻,要直接帶刀進去。

  崔君譽買通了君侯府幾個不起眼的小侍女,纓徽獻舞后會藉口更衣,屆時那小侍女會偷偷將匕首塞給她。

  只是如今變數叢生,這些計策還能不能用都是未知數。

  纓徽道:「參軍說笑了,這只是我用來防身的。」

  蘇紜卿自顧自說:「我有一計險招。」

  纓徽正要張口繼續客套,但想起如今處境,忖度片刻,道:

  「雖然我聽不懂參軍在說什麼,但是參軍既然想說,就說說看吧。」

  蘇紜卿道:「范炎此人奸詐、精明、見過世面,極不好對付。當年謝氏罹難,少不了他從中推波助瀾。但這樣的人,亦樹敵良多。陳謙不喜歡他,孟天郊更是看他不順眼,若是將矛頭對準他,必定群起攻之,落井下石。」

  火爐里木炭燒灼得正旺,閉門關窗,悶熱不透氣,纓徽以手扇風,稍稍驅散煩躁,「攻他做甚?」他又不是罪魁禍首,始作俑者。

  「當然是把水攪渾。」

  蘇紜卿與王玄莊遙遙對視:「腹心內亂,才可趁亂取賊首級。」

  王玄莊深諳兵法,知道當前局面,蘇紜卿的計策乃上策。

  誰讓敵我力量懸殊呢。

  但這個人……

  王玄莊又遲疑了,他看向纓徽,觸到她詢問的眼神,也下不了決斷。

  蘇紜卿緊盯著纓徽:「我知你不信我,但你別無選擇,只能賭一賭。」

  纓徽的目光觸及到他的瞳眸,那秀若芝蘭的眸中滿是血絲,像是正飽受折磨,帶著無盡的疲憊。

  她想起了夢中的燕燕,被她那樣念著的夫君,應當不會是壞人吧。

  仰頭看向窗外的天,澄淨無垠,不知英魂是否正徘徊著不肯離去。

  蘇紜卿說得對,連崔君譽那樣老成深算的人都設計不出萬全的計策,如此局面,她去何處求萬全?

  只寄希望於阿耶阿娘和燕燕,在天之靈跟隨著她,保佑著她。

  纓徽嘆息:「請君詳談。」

  神龍十九年,四月二十八,是檀侯魏銘的五十二歲壽辰。

  他出身於烏羅護部,那裡信奉長生天,曾有術士給他起六爻卦,說他在五十二歲這一年會有天劫,闖過去了,便會君臨天下。

  檀侯本來不想那麼快滅掉謝家的。他犯天劫的日子臨近,謝氏又以良善著稱,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造這種殺孽。

  可是定州都督范炎告訴他,謝氏不死,遲早為心腹大患。

  本來以為是官場傾軋那一套,沒放在心上,正趕上靺鞨來犯,他大敗一場,盛怒之下,又有范炎在旁攛掇,他才對謝氏下毒手。

  殺就殺了,他魏銘不是優柔之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愈發懷疑當初是不是殺錯了。

  謝氏在定州威望頗深,而范炎根本穩不住局面,一年有餘,已有許多不知死活的勇士跑來檀州試圖刺殺他。

  想起這事,檀侯就煩躁,隨手將金樽扔了出去。

  酴醾陳釀潑濺,赤金流光的酒樽順著拾階滾落。

  孟天郊連忙起身安撫:「今日是君侯的大壽,祝君侯萬壽無疆。」

  檀侯黑著張臉,叱道:「你這會兒倒捨得來了,前幾日死哪兒去了?」

  孟天郊臉上閃過心虛,忙堆起笑,說:「臣急著來給君侯祝壽,隨李都督快馬回檀州,路上著了涼,在家靜臥了幾日。」

  檀侯問:「那謝世淵不是跟你們一起來的,怎麼如今還不見人?」

  孟天郊笑說:「李都督年少輕狂,不免英雄惜英雄,捨不得了唄。」

  檀侯冷哼:「孤料想就是那小兒有意包庇,說什麼人在半路逃了,唬傻子罷了。」

  孟天郊哄勸:「都是些螻蟻,待壽宴過後再慢慢收拾不遲。」

  正說著,侍女來稟:「君侯,韋娘子到了。」

  孟天郊打趣:「這舉世無雙的大美人,到底是到了檀州。君侯,您莫要再動怒,不要唐突了美人。」

  檀侯這才臉色好轉,「請娘子。」

  纓徽今日穿上了那件桃紅色的薄綾舞裙,裊裊娜娜地走進來。

  舞裙是半臂衫,邊緣綴著流光閃爍的珊瑚和赤金碎片,下面一條細長白皙的藕臂,腰肢細若柳枝,裙紗透光,隨著步態春光若隱若現。

  第45章

  重檐下懸著銅鈴,隨著步態叮咚、叮咚,襯得周遭幽靜,使人的注意力愈加集中在眼前婀娜的女子身上。

  她眉眼冶艷,經得起端詳。

  纓徽在玉階前止步,盈盈拜倒,「妾拜見君侯。」

  嗓音若清泉擊缶,悠揚悅耳。

  檀侯愣怔了片刻,如夢初醒,忙說:「平身,娘子請到近前來。」

  纓徽拎起裙擺,拾階而上。

  檀侯只覺春風拂面,帶著花朵的清馥芬芳,自是醉人。他執起纓徽的手,玉骨纖纖,柔潤軟糯,像精心雕琢的瓷人,有種脆弱罕見的美麗。

  他不自覺放輕了聲調:「孤心儀娘子許久,早就知道,你我當有此緣分。」

  纓徽撲哧笑出了聲,她以手掩唇,聲若鈴鐺清脆:「什麼緣分?不過是君侯位高權重罷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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