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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跡順著牆壁下滑,染紅了他的衣擺。

  舒廷指尖曲起,哭著往外爬。

  他要去找爹爹,他要去問他,他們說的是不是真的。

  娘親說,好孩子要知錯就改,如果是,他陪著爹爹改,他替爹爹贖罪。

  如果不是、如果不是……

  後腦疼痛越發劇烈,舒廷的視線被淚水模糊。

  他一陣陣發暈,白嫩指尖染了血污。

  爹爹……

  你告訴我……

  你能說一句,不是嗎……?

  忽然一陣風雪卷過幽暗巷子,一道小身影伏在其中,鮮血暈開,仿佛一朵開在糜爛血肉之軀上的罪惡罌粟。

  一巷之外的閣樓上,紅木八仙桌上坐著三名衣著華貴的男子。

  最上方那人裹著大氅,金冠束住長發,側臉如刀削斧鑿,俊挺深刻。

  眉目深邃,眸中閃過陰鷙之色。

  舒晉放下玉盞,嗓音冷冽如冰。

  「那姓應的留不得。找個靠譜的潛進大理寺,做乾淨些。」

  第80章

  芳音端著新出的梅花糕進來,瞧見雲鏡紗手裡的針線,笑道:「娘娘,這件給陛下的衣服快做好了吧?說來,奴婢還沒見過陛下穿這種顏色的衣裳。」

  雲鏡紗瞧著手裡快要做完的月白色袍子,笑了笑沒否認。

  給孟桓啟的氅衣她早做好了,這件是給唐鶴原做的。

  好不容易認了妹妹,她恨不得把一切好東西都給她。

  尹尋春眨眨眼,總覺得姑娘自從跟陛下出去一趟後,心情越發好了。

  想到某事,她嚼完嘴裡的糕點,「娘娘,聽說鳳儀宮今日請了太醫。」

  雲鏡紗沒抬頭,「貴妃身懷有孕,請太醫不是正常的?」

  默默聽著的豐熙驀地出聲,「慈寧宮今日也請了太醫。」

  雲鏡紗動作一停,擰眉抬睫,「太后身子不適?」

  自從知道太后暗中對孟桓啟下手,她對慈寧宮高度警惕,一舉一動都能引她側目。

  芳音搖了搖頭,小聲道:「或許是因為靖國公府小公子的事難過吧?」

  雲鏡紗目光一定,微微怔住。

  靖國公府小公子意外身亡一事她也聽說了,想起那張白嫩可愛的小臉,她有些恍神。

  那個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孩子,竟然就這麼沒了。

  還有與大姐姐生得一模一樣的連姨娘,唯一的孩子沒了,想必她一時半會兒應是接受不了吧。

  心裡陡然

  有些發悶,雲鏡紗撫了撫胸口,甩甩頭,晃開莫名其妙的情緒,垂首收線。

  剛把絲線剪斷,小宮人進來稟報,「娘娘,高公公來了。」

  「快請。」

  高德容的身影很快走入殿中,臉上帶笑,「娘娘,陛下宣您長極宮伴駕。」

  他特地補充,「唐大人也在。」

  尾音帶了一絲疑惑,顯然不清楚陛下為何特地讓自己說這麼一句。

  剛把衣裳做好小圓就來了,雲鏡紗一喜,笑道:「公公稍等,我這就來。」

  把衣服仔細疊好,雲鏡紗吩咐芳音裝好,抱起手爐,隨高德容去了長極宮。

  到了殿外,高德容道:「陛下吩咐過,娘娘直接進去即可。」

  雲鏡紗頷首,把手爐遞給芳音,抱過裝著衣裳的雕漆木盒,朝長極宮內走去。

  孟桓啟在批奏摺,唐鶴原坐在下首出神,二人間的氣氛略微尷尬。

  先前不知也就罷了,如今一個姐夫一個小姨子,同處一室確實有些不自在,雲鏡紗快步走近,笑音輕快,「陛下,小圓。」

  孟桓啟率先抬頭,「外面風大,可有受凍?」

  雲鏡紗搖搖頭,含笑朝唐鶴原而去。

  後者起身,眼裡夾帶淺淡笑意,「小雨。」

  雲鏡紗興致勃勃遞出手裡的木盒,「小圓,我給你做了身衣裳,你回去試試合不合身,若是不合適,下次來的時候帶來,我給你改。」

  話落髮覺有些不合適,雲鏡紗搖頭,「不用帶來了,你就遞個話給我,我讓陛下派人去取。」

  孟桓啟輕咳一聲,「你姐姐說的是。」

  唐鶴原含笑抱過木盒,「好。」

  雲鏡紗笑著拉過她的手,坐在她身側噓寒問暖,「傷好些了嗎?還疼不疼?這個太醫治不住咱們就換個太醫,一定不能委屈了自己……」

  聽著她滿含關懷的嗓音,孟桓啟無奈搖頭,垂頭繼續看摺子,讓這姐妹倆好好說會兒話。

  唐鶴原耐心問答問題,雲鏡紗放寬了心,飲了口茶,猶疑道:「小圓,你可聽說靖國公府小公子的事了?」

  雖不知她是何意,唐鶴原也點了頭,「知道。」

  這事在京城鬧得挺大,誰也沒想到拍花子竟然殺害了舒晉唯一的兒子。

  舒家此刻畢竟還沒倒,該做面子的自然得做做面子,這幾日去靖國公府的人不少。

  雲鏡紗斟酌著開口,「他的母親連姨娘,與大姐姐生得很像,只是眼下多了一顆紅痣。」

  唐鶴原端著杯盞的手一頓。

  「小圓,你知道大姐姐葬在哪兒嗎?」

  唐鶴原手心一緊,艱澀出聲,「當年我醒來時身邊並沒有大姐姐,我想,她應該是被舒晉帶走了。」

  雲鏡紗怔愣住,大姐姐屍身不見蹤跡,舒晉身邊又有一個與她容貌相似的女人,這實在讓人懷疑。

  「可是……」雲鏡紗抿唇,「當年我是親眼看著大姐姐撞柱而亡。」

  她偏頭看著唐鶴原,語氣很輕,「你能死裡逃生,是因殺你之人並不知你心臟生在左邊,可大姐姐是自戕,她是抱著必死的念頭撞柱,那麼多的血,她有可能活下來嗎?」

  唐鶴原沉默了。

  雲鏡紗嘆氣,「我見到她的第一面,也著實驚訝到了。她與大姐姐實在生得太像。」

  「可後來我打聽過她的家世,並無異樣。且她對舒晉和舒廷的感情很深……」

  頓了許久,雲鏡紗嗓音放輕,「你若是懷疑,可以想辦法見她一面。」

  雲鏡紗對連茱的感情很複雜,她一開始雖被連茱的臉迷惑過,可親眼見到她與舒晉相處時的親昵,內心深處一直堅信她與魏姝就是兩個人。

  由她所說之話,或許會影響唐鶴原的判斷。

  唐鶴原搖頭,眼裡帶著頹喪,「我知道大姐姐生存的機會渺茫,只是聽你說起,心裡難免生出希望。」

  「如果有機會,我會見見她的。」

  過了片刻,唐鶴原啞著嗓子問:「小雨,再過不久就是爹娘的忌辰,你可要去祭拜?」

  雲鏡紗指尖一抖,險些沒拿穩手裡茶盞。

  緘默良久,她搖搖頭,「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再隨你去向爹娘請罪。今年你替我給爹娘多燒些紙。還有大姐姐……若是可以,你在爹娘旁邊,也替她立個冢吧。」

  宮中有太后虎視眈眈,上次出宮去見唐鶴原已是冒險之舉,在徹底扳倒舒家和太后之前,她不想再冒險。

  唐鶴原握住她的手,鄭重點頭,「好。」

  ……

  鳳儀宮。

  丹瑩站在門外,向來挺直的腰背彎了,寒風從長廊橫掃而過,刺痛她哭紅的眼。

  擦乾淚,她整理衣著進了殿,謹慎地關上門。

  看著床榻之上躺著的那人,丹瑩的淚險些又出來了。

  她忍住喉嚨里的哽咽聲,輕輕朝床榻走去,開口時話音里的顫抖始終沒掩飾住。

  「姑娘,這時候哭不得,當心哭壞了身子。」

  丹瑩跪在榻前,用帕子一下下擦著舒裳晚的淚。

  可那眼淚跟止不住似的,擦完了又從慘白側臉上淌過。

  丹瑩終於忍不住了,哭著求她,「姑娘,您要振作啊,小主子在天之靈若是瞧見你這般模樣,也會心疼的。」

  舒裳晚扯了扯嘴角,聲音嘶啞如乾涸河床,「它還沒長成,連一天人都沒做,哪裡會心疼。」

  聽著她這副冷漠得了無生機的口吻,丹瑩心臟一下下抽疼,捂著唇忍住哭音,「姑娘,它畢竟是您的孩子,在您的腹中待了這麼久,母子連心,姑娘傷心,它能感受到的。」

  「孩子……」

  舒裳晚動了動渙散無神的眼珠,纖長手指緩緩撫上小腹。

  自從馮氏給她喝了絕子湯,她從未想過這輩子還有做母親的可能。

  可那個孩子就這麼毫無徵兆地來了。

  那是她和阿均的孩子,是上天賜予她的禮物,是她此生最珍貴的寶貝。

  她想生下它,哪怕不能親自撫養,哪怕只能看它一眼,那也足夠了。

  可它終究還是離她而去。

  或許,她這輩子就註定沒有孩子。

  她該認命的,她不該奢求,都怪她太過貪心,以至於此刻痛不欲生。

  「姑娘……」

  丹瑩哭著握住舒裳晚的手。

  舒裳晚忽然有了力氣。

  她想,她該給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報仇,才不枉它投生在她腹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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