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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蘇正仰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怎麼看,都像是翟靳聿在欺負姜蘇。
翟二叔走過去,一聲斷喝:“靳聿!幹什麼呢?”
翟靳聿手沒松,連一眼都沒看翟二叔,依舊盯著姜蘇:“沒幹什麼,就是在和她討論輩分的問題。”他目光涼涼的看著姜蘇說:“你叫我叔叔,按輩分,應該叫二叔一聲二爺爺,叫爺爺一聲——太爺爺。”
最後太爺爺三個字,他咬的格外重。
姜蘇:……平時怎麼沒覺得翟靳聿這麼能說呢?
要真按輩分,說出來要嚇死你!
姜蘇內心腹誹。
但是哪敢告訴翟靳聿自己是個老妖怪。
她也不知道這局勢怎麼突然就天旋地轉了,自己怎麼突然就被翟靳聿給吃死了?
這局勢不妙。
又只聽到翟靳聿說:“你說你沒有招惹我,那為什麼動不動抱我?為什麼要讓我給你揉肚子?為什麼要衝我撒嬌,又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對你心軟?還有昨天晚上,你為什麼要來找我?”
“咳……”一聲輕咳,翟二叔尷尬的提醒道:“那個,我還沒走呢。”
頓時,兩道目光射了過來。
翟二叔都快尷尬死了。
這個靳聿,這種話私底下說就行了嘛,幹嘛當著他的面說這麼肉麻的話?
他老婆還在家裡一直擔心翟靳聿性子太高冷,也不會說話哄女孩子。
他也一直以為自己這侄子沒開竅。
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這還是他那個在異性面前一句話都不說的高冷侄子嗎?
這話說得他的老臉都紅了。
而一直站在不遠處的沈琛神色有些複雜。
“二叔,你還不走?”翟靳聿看著翟二叔說:“我和她的話還沒說完。”
翟二叔:“……”
沈琛走過來說:“那我先告辭了。”
翟靳聿轉頭看翟二叔:“二叔,安排車送沈琛回姑奶奶那兒去。”
翟二叔:???
臭小子都使喚上二叔了?!
他輕咳一聲:“你們的事晚點再說。老爺子想單獨見見姜蘇。”
姜蘇把手從翟靳聿的手裡抽出來,對翟二叔說:“正好,我也想單獨和他談談。”
翟二叔微微皺眉,總覺得姜蘇這語氣,像是完全不把老爺子當長輩看。
看剛才那情況,估計老爺子當年可能是真的對不起姜歡,姜蘇許是知道當年一些事,心裡怨怪老爺子,翟二叔也就沒把姜蘇的態度放在心上,說道:“走吧。”
姜蘇看也不看翟靳聿,跟著翟二叔一起走了,所以也就沒看到翟靳聿眼神里一閃而過的受傷。
翟老爺子在書房裡等著她。
翟二叔只把姜蘇帶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讓姜蘇進去,他就把門帶上,算是完成了職責。
想到剛才翟靳聿和姜蘇說的那些話。
又想到老爺子的態度。
翟二叔頓時只覺得頭大。
搖搖頭,走了。
——
書房:
“坐吧。”翟老爺子從書桌後面站起來,極罕見的,單獨面對姜蘇的時候,有些侷促,倒像是他才是客人。
姜蘇就在書桌前的那張木椅子上坐下,面色冷淡。
翟老爺子又坐下去,然後彎下腰去,從鎖著的最底下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精緻的首飾盒,他把首飾盒拿在手裡捏了捏,還是放在了桌面上,往姜蘇那邊推過去:“物歸原主。”他勉強笑了笑:“可惜沒能完璧歸趙。”
姜蘇把首飾盒打開才知道翟老爺子是什麼意思。
裡面是一個水色極好的玉鐲子,但是卻不是完整的,看起來像是摔碎過之後用某種技術重新銜接起來的,上面有幾條細微的斷裂式的裂紋,雖然不細看看不到,但是卻依舊存在。她把它從首飾盒裡取出來,翻轉角度一看,內里刻著一個姜字,意味著她應該曾經是這鐲子的主人,而此時那個姜字上也有一條細微的裂紋。
她的手指緩緩撫過那條裂紋,她能夠從這玉鐲上感知到很熟悉的氣息,那是獨屬於她的氣息。
只要她用過不短時間的東西,都會被沾染上她的氣息,像是一種標記,她再次觸碰的時候能夠感知到。
在翟老爺子期待的目光中,她沒有把鐲子戴回自己的手腕,而是把鐲子又放回了首飾盒裡。
翟老爺子殷切的說:“你為什麼不戴著?”
姜蘇抬眼看他,眼神冰冷:“碎了的東西,就算修補的再好,它也是碎的。”
翟老爺子瞳孔微微顫動。
“姜……”
姜蘇打斷了他:“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用顧忌你翟老爺子的面子,我想你應該可以告訴我你當年到底是怎麼對不起姜歡的了吧?”
翟老爺子雖然已經年事已高,但是他常年身居高位,那雙眼睛即便已經不似年輕時清明,卻依舊擁有洞悉人心的光芒,而此時,他看著姜蘇,那雙銳利眼睛裡的光芒卻黯淡無光。
他已經和趙文昭通過電話了,趙文昭沒想到姜蘇會找到他,在電話里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最後告訴他,不管她是誰,她對當年的事什麼都不知道。並且警告他,不要把當年的事告訴她。
“是我對不起她……”翟老爺子聲音乾澀:“因為一個誤會,我錯怪了她,不肯聽她解釋,還趕她走……”
那是他這一生唯一做的一件錯事。
他做過的事比這三言兩語要過分的多。
他對她惡語相向,那個他發誓要一生保護她不讓她受傷的小姑娘,卻是他把她傷得最重。
那個受了很重的傷也不肯掉一滴眼淚的小姑娘,因為他,掉了很多的眼淚。
在無數個日日夜夜,悔恨都在噬咬他的心。
得知真相後,他曾經想過要放棄一切去找她。
可母親以死相逼,妻子雖然沒說什麼,卻總是暗自垂淚。
他的妻子沒有什麼錯。
只是和姜歡因為誤會而分離後,他已經心如死灰,為了忘記姜歡,卑鄙的順從母親安排娶得人。
他沒有辦法讓她繼續為他的錯誤買單。
他終於還是放棄了,代價是他這幾十年來,從未有過一次,真正的歡愉過。
他這麼多年的暗自尋找,只不過是想得到她的一絲消息,只要知道她過的好,他或許能夠得到一絲慰藉,可惜從沒有。
那個小姑娘,她多不容易才小心翼翼把心交給他,他卻狠心地把它給丟了。
這或許就是他的報應。
可他還嫌報應不夠。
所以她現在又來到他面前。
她忘記了他們所有的過往,她還是那樣的年輕,而他已經行將就木。
她身邊站著的男人是他的孫子。
靳聿遠比他當年更加優秀,年幼失去雙親卻並沒有擊垮他,他成長的遠比他想像中更加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