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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端起燭台,作勢要用燭油燙她,「走不走?」

  蜻蜓固執地守在原地,大有撲火尋死之意。她死都不走。柳章放下燭台,拿只茶碗罩住她。蜻蜓什麼都看不見了,在碗中亂飛亂撞,道:「師父,放我出去吧。」

  柳章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江落道:「我太想師父了,想時時看到師父,又怕師父看著我煩,所以才躲在暗處窺測。」柳章道:「既然怕礙我的眼,找個角落蹲著便是,為何趴在燭台這麼顯眼的地方。」

  江落藏了點小心思,不太好意思,低聲道:「我得讓師父知道我在想師父啊……」

  蜻蜓靠蠻力向上撞擊,使了大勁兒。茶碗跳動一下。柳章挑起眉毛,又添了個鎮紙壓住,看她能用意念頂起多大的重量。鎮紙太沉,這下江落成為五指山下的孫猴子,再也翻不出風浪來。她無計可施,轉而放棄,道:「師父放我出來吧,這裡好黑。我什麼都看不見。」

  柳章道:「下次不要再送東西了,會惹人懷疑。」

  江落道:「可是師父多吃點才能長胖。」

  她掛念他的身體,變著法的弄些新鮮玩意給他開胃。柳章知她一番心意,行事固執。須得好好講道理,才能叫她聽話,道:「我胃口最近好了許多,吃的不少。師父會照顧自己。你把東西留著,我暫時不需要。」

  江落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道:「那好吧。日後師父想要什麼,再跟我說。」

  柳章道:「嗯。」

  他拿下鎮紙,掀開茶碗。蜻蜓重獲自由,圍繞柳章飛了兩圈。燭光下的影子如夢似幻。她降落在柳章指尖,凝視著他的臉,問道:「師父真的原諒我了嗎?」

  柳章指尖微微一動。他垂下目光,心下百感交集,道:「師父從未怪過你。」

  第140章 鬥毆「可是我想變得有用一點。」……

  柳章平白無故叫人做了烤魚,還是剃了刺的。大軍跋涉何其艱辛,他怎麼會突然在意起吃食這些末等小事?柳鐘關心皇叔,留意到諸多細節。

  他案上多了些零碎的吃食,用幾本書蓋著。沒有完全遮住,有一包開了口的桂花糖暴露出來。柳鐘不願意把事情往壞處想,那日遭遇刺殺,柳章一人全身而退,卻沒有解釋自己是如何逃出生天的,柳章有意遮掩什麼,頗為蹊蹺。若那位妖王陰魂不散,還在糾纏於他,是能夠做到神不知鬼不覺混入軍中的。

  她能救柳章,輕而易舉殺死刺客,當然也能再軍中殺死其他人。

  莫大的威脅籠罩在頭頂,猶如利劍倒懸。柳鍾忽然坐立難安。他親身體會過那位妖王的手段。凡人與妖魔鬼怪力量相差懸殊,在南荒任人宰割的宿命仿佛從未離他遠去。那個人的陰影還在,從有形變成了無形。讓人不得不忌憚。

  他是皇帝,天下共主。柳章擁戴他,為大梁江山殫精竭慮。妖王應該是他們共同的敵人。可對於江落出現的消息柳章選擇了隱瞞。這難道不讓人寒心嗎?

  柳鍾知道皇叔不會害自己,可無論君臣還是叔侄之間,信任都是相互的。

  煩悶之時,楊玉文前來求見。二人談及軍機大事,關於北上的線路還在商榷之中。

  楊玉文以為兵貴神速,必須火速北上,哪怕硬碰硬,直接對上秦黨的主力,也不能在氣勢露怯。但柳章認為那樣會造成很多不必要的傷亡。

  在重大決策上,柳鐘的態度一般是偏向於柳章的。只要柳章反對,這件事多半難以推行下去。因此楊玉文十分不滿,柳鍾需要從中平衡二者之間的關係。

  「楊將軍迎戰的決心和能耐,朕都知曉。作戰部署朕一一看過了。但北邊暗探傳來消息,秦毅已經率軍南下,他們對我們的滲透同樣不淺。皇叔遭遇的刺殺便是佐證。若繼續按照先前計劃北上,弊大於利,容易中埋伏。楊將軍身經百戰,也知曉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昨日的精密部署照搬到今日興許就不通了。」

  楊玉文知曉必定是柳章從中作梗,「楚王殿下慣會挑刺,他倒拿出個更合適的計劃。」

  柳鍾斟酌道:「皇叔提議先拿下東州。」

  東州富庶,若能拿下自然得利,楊玉文道:「說的好聽,等到摸清東州的部署,黃花菜都涼了。」

  時間緊迫,大軍是等不起的。他必須儘快下決定。優柔寡斷是兵家大忌。柳鍾道:「楊將軍不必擔憂,朕自有定奪。」

  楊玉文拱了拱手,敷衍道:「是,陛下。」

  他還能說什麼,他無話可說。倘若當初知道是柳章在背後做這個影子皇帝,他未必肯暴露行蹤前來投誠。現在上了賊船,拜了上將軍,想下也下不去。他奔著一雪前恥,跟秦愫尋仇去的。卻給自己脖子又一次套上了柳家的狗鏈子。

  軍營附近,有個野樹林,是附近地勢最高的山。柳章偶爾爬到山頂去觀察周圍地形,比看著圖要準確很多。

  山腰上兩個士兵放哨,都是柳章的親兵。楊玉文見了他們,就知道柳章還在山上。他沿著小道,踏上頂峰。

  山頭凸起褐色岩石,柳章負手而立,面朝東州的方向。風吹過他衣袍廣袖,像是山崖邊上紮根的松。楊玉文遠遠看著這棵松,特別來想給他踹上一腳,看他是不是真的沒了法力掉下懸崖就死。

  或許察覺到背後不懷好意的窺視,柳章轉過了頭。警惕性倒很高。

  楊玉文開門見山道:「你真想拿東州?」

  柳章道:「有何不可。」

  東州是塊多大的肥肉,沒人不想吃,楊玉文全盤考慮過,道:「那是塊平地,無險可守,打下來,得壓重兵才能守住。」

  他們的目標是北伐,直搗黃龍。把兵力壓在這鬼地方毫無意義。不過楊玉文話鋒一轉,又道,「除非你想搶劫,吃干抹淨立即扔掉。那就另當別論。」

  以戰養戰,糧草不能斷。東州很肥,夠他們吃好幾個月。

  之前柳章權衡過,如果北伐推進順利,主戰場在北邊,帶著大批糧草輜重是十分吃力的。拿下東州只會拖慢行程。但秦愫反應太快,大軍已然南下,要將他們一舉殲滅。那麼輕裝簡陣的打法就不再適用了。這可能會是一場長久的拉鋸戰。

  因此,東州再次浮出水面,成為他們的戰略目標。

  楊玉文道:「我們能想到的,他們也能想到。東州城內目前至少部署著七萬兵馬,不可能坐以待斃。直接殺進去,人家狗急跳牆,極限一換一,我們也得死不少人。東州太守可沒有許思平那麼蠢。」

  柳章道:「得想辦法拿到城中巡防圖。」

  楊玉文笑了起來,要能拿到巡防圖,拿下東州如同探囊取物。他直接跪下來給柳章磕個響頭叫聲爹,還聊個屁的天。這種說法就和「殺掉秦愫很簡單只要老天下道雷劈死她就行了」差不多。屬於說起來很簡單,實際上天方夜譚的事。

  巡防圖這麼重要,東州太守難道會別在褲腰帶上到處走嗎?

  恐怕城中早已戒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等探子摸到有效消息都得七八天,遑論找到巡防圖的下落。就算有可能,但時間不夠。他們等不起。

  這也是柳章正在斟酌的難題。

  楊玉文道:「陛下最遲明晚下詔令,在此之前,你不可能拿得到巡防圖。」

  楊玉文道:「這塊肉無論吃不吃,大軍都要北上。無非是勒緊褲腰帶拼命,還是吃飽了肚子拼命兩種結果。楚王殿下愛兵如子,不想餓死人。可我已是死過一回的人,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屍體,怎麼會怕挨餓呢。」

  他抬起手,下意識按著自己胸口,「我爹護了長安一輩子,秦愫毀掉它,只用了一個晚上。我之所以還站在這裡,是想親手撕開秦愫的臉,看看她究竟是個什麼鬼東西。其他的,我不在乎。」

  柳章的視線隨之落定在他心臟位置上。

  青禾說楊玉文被挖心而死,楊玉文靠驪珠續命,步楊虎臣後塵。父子倆宿命驚人重合相似。秦愫追殺他,他隱姓埋名忍辱負重,終於得到了一雪前恥的機會。柳章理解他急於北上的心情,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人與人的悲歡怎麼能相通。他的感受旁人永遠不會明白。楊玉文勾起嘴角,越想越覺得諷刺,冷笑道:「世事難料,說不定這一戰輸了,我被她千刀萬剮。你成為她的階下囚。秦愫對殿下可是

  痴心不改。沒準能封你做個貴妃。」

  柳章無視話中譏諷之意,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她贏不了的。」

  楊玉文道:「這種空話你留著跟陛下說吧。」

  柳章便不再多言。風大,吹得灰塵撲眼睛。話不投機半句多,楊玉文嘴欠,聊多了必定起衝突。柳章言盡於此,轉過身,準備下山。二人擦肩而過。楊玉文冷不丁開口道:「我被妖王摘心,死了幾個月。你被她囚禁,快活了兩個月。」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從秦愫說到江落身上,柳章遽然僵住。狂風卷著地上碎石,不安跳動著。他的目光晦暗莫辨,似攪動著將雨的濃雲。楊玉文盯著柳章,饒有興致道:「就是想問問,楚王殿下,被徒弟操得爽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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