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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檀欣慰地笑笑,正要說話, 喬松忽然間闖進來道:「姐!你不能嫁給亓宴!」

  他出現的突然, 說出來的話更是石破天驚。喬檀雖然意外, 卻也鎮定地坐了下來, 聽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邊疆戰事吃緊,皇上原本想派驃騎將軍率軍出征, 奈何數日前驃騎將軍舊疾復發,纏綿病榻,趕赴前線的重任便落在了剛剛獲封鎮軍大將軍亓宴的身上。

  若是往常,大家只會為即將上戰場的亓宴感到緊張,激動和擔憂。如今,因為他與喬檀剛剛確定下來的關係,紛紛變得很壓抑,不滿。

  「亓將軍要去領兵打仗?那檀兒姐怎麼辦?」小甜道。

  喬松道:「姐,我知道你和亓將軍之間有感情。但將軍征戰在外,馬革裹屍,戰死沙場是常有的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姐姐守寡!」

  「還是望門寡!」小甜大聲的補充。

  喬櫻慌了神,一把抱住喬檀的胳膊,問:「姐姐!這……這怎麼辦呀?」

  喬檀靜靜地坐著,心裡吹起一陣陣的冷風,令她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哆嗦。

  沒有人能改變皇帝的決定,也沒有人能改變她的決定。

  「不怎麼辦?他現在娶我,我們就現在成親。他回來娶我,我們就打完仗再成親。」短暫的沉默過後,喬檀無所畏懼地道。

  喬松驚得臉色大變:「萬一他戰死疆場呢?」

  「那我就不嫁人了。」喬檀嘆了口氣,道,「我原本也沒想嫁人的,不過是遇上了他,若是沒有他,我就一個人過一輩子。」

  喬松痛心疾首,「姐姐,你糊塗啊!」

  話音剛落,卿心小舍的店門被人推開,亓宴面沉如水地走了進來。

  小甜驚訝起身,「亓將軍!」

  喬櫻喃喃:「姐夫……」

  亓宴少見地一言不發,只是默默走到喬檀身前,靜靜望著她。

  喬檀:「怎麼了?」

  亓宴道:「要不要出來走走?我有話想跟你說。」

  「好啊。」喬檀道,「剛好我也有話對你說。」

  二人同乘一騎,穿過京城繁華的街道,停在了南華書院外。

  南華書院占地百畝,是京城最大的書院。院外一整牆的白薔薇更是京城盛景,一到春夏,吸引無數京城百姓前來觀看。

  亓宴一手牽著馬,一手拉著喬檀,在那面開滿白色薔薇的院牆前慢慢踱步,「我小時候,就是在南華書院裡讀書。那時的我很調皮,經常翻牆頭跑出去,要不去河裡摸魚,要不去山上打獵,屁股上長了針似的,一刻也閒不住,不知糟踐了這面薔薇多少回。」

  喬檀聽著亓宴講述著童年舊事,嗤笑,「我孩子以後要是和你一樣調皮,我一定狠狠揍他。」

  亓宴低頭看看她,也笑了,「那我和你一起揍他。」

  喬檀臉一紅,「你憑什麼揍我的孩子?」

  「你說呢?」亓宴停下腳步,鬆了韁繩,雙手握住喬檀的手腕,「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喬檀眨眨眼:「嗯。」

  亓宴:「我想說,我很感動,也很愧疚。」

  喬檀眼睫顫了顫,「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話?」

  亓宴搖搖頭,「不,我想說,我是真的喜歡你,你……還願不願意嫁給我?」

  「當然。」喬檀道,「你聽好,我喬檀這輩子,只嫁你亓宴一個人。」

  亓宴握著她的雙手猛地收緊,用力地將她抱入懷中。

  「等我回來。」他用面頰蹭了蹭喬檀額頭,「相信我,不會太晚。」

  「好。」喬檀望著他身後的白色薔薇花,許諾,「我等你

  亓宴走了。

  消息是喬松帶回來的,他說,國子監好多監生都趕往峪峒關送行,去白雲觀為大軍祈福的百姓更是一波接著一波。

  說好不去送行的,喬檀自然遵守諾言,只是也去了一趟白雲觀,遍求諸天神祇。

  她求亓宴平安回來。

  秋去冬來,冬至吃餃子的時候,亓宴沒回來。

  又過了些日子,正元節到了,喬檀特意做了酸湯牛肉火鍋,亓宴也沒有回來。

  進入正月,很快便過年了,放鞭炮,掛燈籠,宰豬殺羊,包餃子蒸糕。年三十晚上,喬檀做了一桌豐盛的年夜飯,開了一壇新釀的梅子酒,亓宴仍沒回來。

  春日吃春卷的時候,亓宴沒回來。

  端午節,划龍舟,吃粽子,亓宴沒回來。

  夏日到,湖邊的垂柳綠了,桃花開了又謝,唯有南華書院外的那片薔薇盛放著,像是從天空落下的一片白雲。

  炎熱的夏天一過,秋天又來了。中秋夜,喬檀處理好霍霄送來的海鮮,準備吃粥底火鍋。鮮香爽滑的魚片才放入滾燙的鍋底,林小京匆匆忙忙跑進來道:「掌柜的,我剛聽人說,亓將軍率領義崇軍班師回朝,得勝歸來了!」

  喬檀一愣,手裡的瓷勺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很快,亓宴率大軍回來的消息傳遍京城,百姓奔走相告,敲鑼打鼓迎接英雄的歸來。喬檀幾人早早來到定安門,在擁擠的人群中遠眺,期待著,等待著。

  終於,順利凱旋的義崇軍進入安定門,在百姓們的歡呼聲中浩浩蕩蕩湧向皇城。人太多了,喬檀努力地墊腳,努力的張望,卻始終沒有看到亓宴的身影。

  「那是王副將嗎?是王副將嗎?」小甜被擁堵的人群擠的搖搖晃晃,她指著隊伍最前頭的,將領道,「我看著像他!」

  「是王副將!亓將軍呢?為什麼看不到啊。」喬櫻扯著嗓子道。

  喬檀如一片浮萍落入浩瀚的海洋,迷茫,無助,搖搖晃晃。她努力保持著鎮定,可雙手還是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面上一片慘白。

  「檀兒姐,你別著急,等喬松回來咱們問一問就知道了!亓將軍一定安然無恙的!」小甜緊緊握著喬檀冰涼的手,安慰。

  喬檀笑笑,輕輕點了點頭。

  直至人群離去,她都沒有找到亓宴的身影。

  魂不守舍地轉身,離開,原本是要回卿心小舍的,結果卻是去了南華書院。

  當書院門外的那片白色薔薇撞入眼底的時候,喬檀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到了哪裡。

  竟是這裡,她與亓宴話別的地方。

  那片薔薇開得可真好啊,雪白雪白的,一朵挨著一朵又大又密,比之去年又茂盛了許多。

  她抬手撫上一朵薔薇,卻被柔軟的花瓣刺痛了內心,倏地收手,轉身。

  砰砰,砰砰。

  誰的心在亂跳?

  她莫名心悸,猛地回頭,一瞬間愣在原地。

  薔薇花下,一身銀色鎧甲的亓宴正在對她微笑。

  他似乎瘦了些,五官顯得更加英挺,鋒利。黝黑的膚色絲毫沒有影響他的俊美,反而顯出一國將軍的剛毅。

  喬檀看得出了神,眼珠兒不能動,嘴巴不能動,雙手雙腳也不能動,唯有兩滴熱淚湧出眼眶,滑過她瘦削的面龐。

  「你……你……你回來了?」

  「我回來了。」亓宴緩緩抬起手,朝她張開雙臂,「檀兒,快讓我抱抱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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