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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一會兒有人來叫我,你就說我病了,不能起身。」

  因為薛鷙無意識的動作,沈琅頓時清醒過來,他眼下實在很不想搭理薛鷙,可他想解手了。猶豫了一會兒,沈琅終於抓住了薛鷙掛在自己身上的那隻手腕:「薛鷙。」

  「你去叫金鳳兒來。」

  薛鷙還有些困,不想睜眼:「叫他來做什麼?」

  沈琅的聲音很輕,蚊子一樣響著,他把一樣的話重複了兩遍,睡眼惺忪的薛鷙才終於領會了他的意思:「要尿麼,我去給你拿壺……」

  「我不要你,」沈琅急起來,「你幫我拿過來,我自己用。」

  薛鷙揉著眼睛起身,下床去把那溺器拿來了,然後將榻上的沈琅抱到自己腿上坐著,接著把住他的,對準了:「尿吧,乖。」

  沈琅用手肘往後撞他,掙扎著:「你聽不懂人話?我都說了我自己用。」

  薛鷙按住他亂動的手腳,睜眼看見這人急惱得身上都紅了,後背和肩頭上的那些斑|痕也因此變得更加顯眼,他玩心輒起,把下巴擱在沈琅肩頭上,另一隻手往上反摸著沈琅的脖頸。

  「快啊,憋狠了不好。」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起來了,稍微一抬,便很輕易地抵進了那個濕|軟的地方,不論沈琅嘴裡罵他什麼,薛鷙都只當沒聽見,他臉皮越來越厚了,反正被罵幾句,也少不了幾塊肉。

  外頭的日光透過窗紙,照進來的光遠勝於蠟燭在夜裡的亮,這麼近的距離,薛鷙很輕易地便能看清楚,究竟哪一個動作才最讓這人崩潰。

  他慢慢地和沈琅磨著,終於,他聽見前面傳來了斷斷續續的水聲。

  薛鷙偏頭看沈琅,看見這小癱子眼睛紅了,他便饜足地湊過去親吻他的眼角,舔到了一點鹹濕的味道:「別哭啊。我們現在是最親的人,有什麼我不能看的。」

  「就算真的誰也治不好你的腿,我也養你一輩子。沈琅,我們以後是夫妻了。」薛鷙說,「你知道什麼叫夫妻麼,風雨同舟,一輩子同富貴、共患難。」

  「我不會丟掉你,你也不要拋下我。」

  「知道麼?」

  第31章

  沈琅屋裡養的那隻兔子死了。

  他前兩日看它就病懨懨的, 兩耳耷拉下來,很沒精神的樣子。這兔子尋常大多是金鳳兒在養,因此它這一病, 金鳳兒很是傷心, 還跑去鄭婆婆那裡問了些草藥來, 也不知對不對症, 只胡亂給餵了些許能疏風散熱的金銀花和連翹下去。

  到了昨日, 這灰兔子已是食慾廢絕, 連平日裡最愛吃的地丁也不吃了,只一徑顫著腦袋急喘氣。傍晚時沈琅往籠子裡一看, 那兔子的四隻蹄腿已然僵直,不知什麼時候死去了。

  金鳳兒對著兔籠掉了幾滴眼淚,隨後便打算把這灰兔子提去後山林子裡刨個坑埋了。

  這山頭上有片林地, 裡頭全是大大小小的墳包, 大多沒立碑,好些的也就有個木牌子, 草草地刻寫了名姓與生卒年月。

  沈琅之前讓金鳳兒推自己出去走走的時候, 偶然經過這邊兩次, 金鳳兒怕鬼, 總疑神疑鬼地覺得裡面貓著許多鬼魂, 若是陰雨天, 或在夜裡時, 他是萬不敢打那兒經過的。

  這灰兔子之死不知怎麼的,就觸動了金鳳兒心裡思鄉的那根弦, 沈琅難得見他愁眉苦臉地嘆起氣來,嘟囔著說:「還是以前在家裡時好……」

  說著他覷一眼沈琅的神色,沈琅面上倒沒什麼什麼, 只是金鳳兒怕他為自己這句話傷懷,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金鳳兒推著他回去時,在路上遇到了幾日不見的李雲蔚。

  他手裡拿著兩幅手卷,笑著迎上來:「我才要去找你,誰知恰巧在這裡就遇上了。」

  「三爺找我有事?」

  「是這樣,上回你送我的字,我得閒時裝裱起來了,半月前隨其他禮物一道送去了那位老爺府上,誰知那位今晨忽地叫人傳口信上來,說這字很好,問怎麼沒有落款,又是出自誰人之手?還問我再討些墨寶過去。」李雲蔚道,「所以我特地從庫房裡找了些好紙過來,煩你再寫一些。」

  沈琅臉上並沒有被人賞識的欣喜:「我不過無名無姓之輩,再好的字,也不過廢紙一張,他要去做什麼?」

  李雲蔚:「你也太謙虛些。那位老爺愛字畫如命,不拘什麼名家名跡,只要是技法精湛,可得入他眼的,他都會收藏。」

  不過是幾張字,也不費什麼功夫,沈琅點了頭,復又問他:「你著急麼?」

  「我今日不忙,等你寫好了我就拿去裱,也省得你再叫金鳳兒送來,」李雲蔚笑,「正好順帶著去你那兒討口好茶吃。」

  一路說笑著回來,才剛到門口,便看見那半掩著的屋門被人從裡向外推開來:「你去哪兒了?」是薛鷙的聲音。

  他先是看見了沈琅,然後才是站在他身側的李雲蔚,他話音停頓了一下,才道:「三哥,你怎麼來了?」

  「我來央他寫幾幅字。」李雲蔚笑了笑,接著上前幾步,又低聲對他說道,「對了,方才有人過來只會你沒有?秧子房那邊才剛鬧起來了。」

  「二哥呢?」

  「他和屠正都在,」李雲蔚拽著薛鷙的手臂拉他到一旁,沉聲道,「昨晚裡頭有個秧子熬不住,一頭栽倒在火堆里,燒花了一張臉,旁邊那幾個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突然暴起,圍起來就要搶屠正手裡的刀,屠正也惱起來,不小心砍傷了兩個秧子。」

  薛鷙皺起眉:「肥的瘦的?」

  「是最肥的那個。被砍到了這兒,骨頭都出來了,」李雲蔚說著指了指肩頸的位置,「血淌了一地,鄭婆婆方才被我叫過去了,也不知還能不能救活。」

  「是長了十一根指頭的那個?」薛鷙神色一黯,「那位不是說要保他?」

  「是說要保,不過當日也只叫人送口信來說要留他一條命,可都這麼些時日過去了,也不見他家裡人籌錢來,我想也不是什麼要緊人物,」李雲蔚說道,「只是我怕二哥脾氣急,這事他一個人拿不定,還是要找你過去看看。」

  薛鷙看了後頭的沈琅一眼,然後才對李雲蔚說:「我過去看看。」

  嘴裡說著有急事,可臨走時還是順道過去,不輕不重地摸了一下沈琅的臉,沈琅抬眼看他:「你送我的兔子死了。」

  「怎麼死了?」薛鷙問。

  「不知道,」沈琅說,「忽然就不吃草了,然後就死了。」

  薛鷙想了想:「我一會兒再去抓一隻給你。」

  「不要了。」

  「小貓小狗呢?田大養的狼狗前幾日生了一窩崽子,你要的話,我去給你捉。」

  沈琅:「我不要養。」

  薛鷙想起他平時也很少抱那隻兔子玩,偶然見到過幾回,也都是金鳳兒強行塞到他手上的。這人大約是真不喜歡這些小寵,所以他也沒有強求。

  「行。」

  李雲蔚站在一旁,只是看著兩人微微笑,不說話。

  ……

  薛鷙去了約莫有一個時辰才回來,還沒推門進屋,就聽見裡頭兩個人有說有笑的動靜。

  他站在外邊偷聽了會,只聽見李雲蔚說什麼:「尤其是這幾筆,海棠橫斜而出,實在絕妙!這幾隻蝶也畫得好。我看不然再附一首詩句上去,就用鄭守愚的那首『春風用意勻顏色,銷得攜觴與賦詩』,你看怎樣?」

  嘰里咕嚕的,薛鷙聽著只覺得頭疼。

  然後似乎是沈琅的聲音,不輕不重地說了聲:「好。」

  薛鷙一拍牆,好麼?好個屁!

  他雖沒讀過書,可也從別人口中略聽過幾個成辭,聽見兩人在裡邊談詩論畫,腦子裡便陡然閃現出了「琴瑟和鳴」這個詞語。

  想著想著,腦海中的那兩個人影便越貼越近,薛鷙受不了了,手上沒留勁,重重地便打在門上推了進去。

  裡頭的人被嚇了一跳,薛鷙掃眼過去,李雲蔚手裡拿著副畫,人站在離沈琅有幾步遠的位置,中間還有個金鳳兒擋著,於是他心裡的不爽頓時消散了一半。

  「怎麼這麼急?」李雲蔚看向他,「那邊出了什麼事嗎?」

  「沒,」薛鷙若無其事,「方才手重了。」

  頓了頓,又問:「你們方才在說什麼?我在外邊聽著裡邊好熱鬧。」

  李雲蔚笑起來:「才剛我看見這桌案上放了幾張畫作,問沈琅,他說是戲墨之作,可我怎麼看怎麼生動,於是便央求他再作一副畫給我——你看。」

  他把那副海棠圖拿給薛鷙看:「怪不得人都說,善書者必善畫,我若早知道沈兄弟畫得這般好,早就來求他畫了。」

  薛鷙聽見他說話,心裡又莫名不爽起來,這畫又不像詩文古籍,他倒是能看懂,可除了一句「畫得好」,他嘴裡也憋不出什麼狗屁來,如此倒顯得他被李三比下去了似的。

  他清了清嗓子,用盡畢生所學:「這畫的……花像花,蝴蝶像蝴蝶……這顏色也好,十分好。」

  沈琅笑了:「大爺品鑑的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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