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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晢先是被拐進沙漠中心數星星,又被騙到鄉間農場干苦力,白天有白天的活,晚上有晚上的活,整天整夜忙得腳不沾地,連口水都沒機會自己喝。

  南半球的雪季很美。

  在夜間,在荒野,他們用盡全力地擁抱,親吻,幾近瘋狂。

  裘時徹底變回了那個貼貼怪,每時每刻都像塊狗皮膏藥一樣粘著他,怎麼甩都甩不掉。從起床刷牙到洗澡吃飯,連睡覺都要和他貼貼臉,農場宿舍的小隔間竟然能好端端地擠下兩個成年人,簡直不可思議。

  明明正處隆冬,明明厚雪不方便勞作,原晢卻覺得農場的每個工種都變得有趣起來。

  每一晚的月色都值得期待。

  但某個姓裘的似乎並不滿足現狀,甚至開始誘導他說謊。為了拆。

  原晢最近被拆得有點上火。

  兩個火體總在靜謐的星空下相互摩擦,鐵皮屋都要燒著了,根本不需要開暖氣。

  他決定讓自己變得更可憐一點,這樣這個人就不會每天晚上都要拆他了。

  他安靜等著。

  「疼嗎?」裘時揉著剛剛撞到床頭的後腦勺問。

  「嗯。」原晢委屈巴巴地點頭。

  他才剛進門,一呼一吸都沒結束,就被這個姓裘的掄床上狂親好幾口。

  痛死他了。

  「來,吹吹。」

  裘時找來幾個冰袋,認認真真地和他道歉,但絕口不提今晚有休戰的計劃。

  「有效期二十四小時,哥哥,你今天沒說愛我。」

  「嗯嗯嗯。」原晢敷衍地應道。

  「嗯什麼?」這個姓裘的問。

  「嗯嗯嗯。」

  「嗯嗯嗯?」

  「嗯嗯嗯。」原晢翻身下床,紅著臉坐到書桌前,拿出平板繼續畫小貓。

  他最近終於可以重新畫貓了。

  「兩隻貓」也迎來了第二篇章,旅行貓。

  他以前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從不斷更,現在一失聯就是一整月,更新速度也越來越慢,積攢的人氣都要被敗光了。

  都怪那隻黑貓。

  原晢拿起畫筆,開始描繪今日的農場見聞。

  那隻黑貓有時候會擺出一副很乖的模樣,不吵不鬧,只是安靜地坐著一旁陪他畫畫。

  輪廓,光影,小表情。

  可每當原晢準備進入狀態時,身邊的黑貓就開始發情了。

  比如,現在。

  兩隻貓的輪廓才剛剛定型,這個姓裘的就在他臉上連親帶啃,一一列舉他今日說謊的「罪證」。

  他說謊了嗎?當然沒有。

  不過是在酒足飯飽後,還不想放過剩下的烤土豆而已。

  農場裡的烤土豆特別好吃。

  這個姓裘的明明吃得比他還多。

  原晢試圖抬手抵抗,結果哪裡都被叼了一口,貓耳朵也在威逼利誘下變了形。

  一晚上白畫。

  那雙大手毫不收斂,三兩下就跑歪了方向,他的畫筆也被順勢沒收。

  原晢不太明白這晚的月色有什麼魔力,他們分明只是接了一個吻,腰間便覆上了一層薄汗。

  該死,腦子裡全是些不可愛的東西。

  唇角的薄荷香清晰可聞,原晢啞然一笑,不得不掛出陳舊的請假條——

  回歸日期:待定。

  請假原因:黑貓回來了。

  -

  今天是個大晴天,農場的日出比往常更耀眼。

  也可能是休假的關係。

  這場甜得發膩的旅行差不多到了收尾階段,他們終於可以啟程回家了。因為原晢的簽證要到期了。

  裘時洗漱完回屋時,只看到被褥里露出的一隻通紅耳朵,還有沒蓋好的腳丫子。

  「還疼嗎?」裘時抱住人,不懷好意地問。

  原晢悶在被子裡搖搖頭。

  還挺……和諧的。

  昨晚鬧了那麼一陣,他的嗓音啞到難言,索性懶得出聲。

  但是床邊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這就很麻煩了。

  「餵?喂喂?人還活著嗎?」

  接通電話後,原晢懶懶地按下了外放鍵。

  「啥時候才回國呀,不是說不好玩,要提前回來了嗎?」

  「喂喂?」

  「怎麼等了那麼久都沒消息呢,啥時候回來啊,你本命年的生日面都還沒吃吶。」夏臻笑聲依舊,在鬼門關走過一次後,開起玩笑來比以前更加不正經了:「我的好大兒,怎麼這個點了還在睡,你不是去外面點男模了吧?」

  原晢嗓音沙啞地「嗯」了幾聲,注意力很快就被某個姓裘的吸走了。

  裘時沒穿上衣,側身越過他去拿東西的時候,後頸,雙肩,背部,在日光下拉出了好看的線條。

  極具誘惑力。

  原晢禁不住伸手碰了一下,馬上得到一個吻作為回禮。薄荷味的。

  這個姓裘的,比男模牛逼。

  「老太太年紀大了,這段時間我們也商量了一下,還是把家搬回南方吧,你有什麼意見不?」夏臻的聲音陸續從聽筒里冒出來。

  「有意見也小聲點提。」

  「夏老師最近總鬧著要回臨安,這不是現在能走能跳了嗎,總想著回去和老姐妹炫耀一下,再不回去都沒剩幾條友了。」

  「還有啊,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夏老師衣櫃裡藏了好多漫畫啊,她還不承認咧,真是越老越頑固。」

  「哎,頑固就頑固吧,但總不能讓老太太遷就我們啊,這北方的冬天太冷了,再過兩年你媽也受不了,還是南方好,所以我們就把家搬回去吧,可以不?」

  「你的簽證還沒到期嗎,還準備在南半球待多久啊?」見通話的這一頭沒什麼聲音,夏臻清了清嗓子,繼續連環炮似的發問:

  「是不是還想在那邊念個書?」

  「現在本科生滿地都是,你要不再讀個研唄?之前的工作不是辭了嗎,辭了就辭了,正好休息一段時間,好好想想未來要做什麼,人生長著呢。」

  「別擔心,媽給你出錢,想去哪念去哪念,我們原寶最擅長考試了,大大小小的測驗一點問題都沒有,想考哪裡都行。」

  眼看通話內容越走越偏,原晢不得不出聲打斷了夏臻的碎碎念:「不是。」

  人生的測驗已經夠多了,他不想再考試了。

  「那你後面什麼打算?」夏臻問,「人啊,還是要找點事情做,掙不掙錢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不能無聊呀。」

  「找個伴兒也好呀。」

  「你看你這天天睡到大中午的,就是太無聊了。」

  「我,我有事情做。」原晢的聲音有些虛,因為這個姓裘的一直埋在他頸肩蹭脖子,非常無賴。

  「我可以畫畫。」原晢說,「最近接了幾個商務單,馬上就開始忙了。」

  「好呀,媽媽支持你。」夏臻滿意地點點頭,「隨便畫,愛畫多久畫多久。」

  「那伴兒呢?」夏臻繼續問,「總不能天天和玩偶貓過吧,你那隻黑貓都搓起球了……那麼喜歡貓,要不要養一隻真的?」

  不要了。原晢心說。

  有一隻黑貓就已經夠煩人了,每時每刻都在蹭,每時每刻都在舔,他都不太想帶回國見家長。

  他要臉。

  「我也支持你。」這個姓裘的貼在他耳邊悄聲說。

  「喂喂餵?」夏臻的聽覺很敏銳,察覺不對立刻就笑了起來:「我的好大兒,你還真出去點男模了?」

  「嗯。」原晢被這人騷擾得面紅耳赤,只能把老老實實地起身坐正,等人穿好衣服,打好領帶,再繃著臉點開視頻通話把手機交出去:「打個招呼。」

  禮貌裘:「阿姨好。」

  「是小裘哇,你好你好呀。」夏臻顯而易見地高興起來。

  「呀,你們在澳洲遇到了呀,真好真好。」

  「阿姨跟你說,這傢伙可想你了,每天晚上都抱著被子哭,還有那隻黑貓,搓到起球了都捨不得丟,上面全是口水印,臭死了。」

  「他就是去那邊找你的,他和你道歉了嗎,我就說嘛怎麼能那麼久不聯繫呢,太過分了他……」

  原晢:「……」

  他怎麼就成最大的惡人了?

  原晢生無可戀地倒回床上,抱起香噴噴的玩偶貓裝睡,不忘豎起一隻耳朵監聽他的家人交換情報。

  航班日期?隨便吧早晚都行。

  新家地址?隨便吧哪裡都行。

  未來計劃?隨便吧怎樣都行。

  三三得六?他才沒有三三得六,怎麼又扯上三三得六了……

  原晢突然瞪著雙眼坐起身,一轉頭就把那張釘牆上的乘法表取下來了。

  在陳舊錶格的某一列,確實有道不深不淺的標記。標記被人擦拭過,但鉛筆痕跡還在,在陽光下可以很好地顯現出來。

  夏臻的證詞還在繼續。

  他不僅在幼稚園時期堅持三三得六,在上小學的頭兩年還繼續三三得六,看起來腦子不太好的樣子。

  夏老師費了老大勁才糾正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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