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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校區建在市郊半山上,地勢東高西低, 晚會主舞台就卡在作為分界線的操場盆地里, 那個姓裘總不至於要拉著他一起爬大坡。

  下坡路總比上坡路好走。

  再者,商業街也在西門外, 他們還可以去吃個宵夜什麼的……如果他的推斷錯了, 也只能怪那個姓裘的沒腦子。

  原晢心滿意足地點點頭。

  望著身後那逐漸遠去的嘈雜燈光, 少年突然笑了起來。

  怪傻逼的。

  他現在的樣子肯定很傻逼。

  別人談戀愛也這麼傻逼麼?

  還是因為他對象是那個姓裘的, 所以他才被傳染了?

  他是被迫變成傻逼的。

  對, 一定是這樣。

  今晚的月亮特別亮, 原晢蹦蹦跳跳地走在校道上, 高興得不得了。

  換做以前,他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 也絕對想不到偷雞摸狗竟然如此有趣,真是應了那句——談了個戀愛就好了。

  哦不,是談個戀愛就傻了。

  手機終於閃出一格信號。

  原晢還沒來得及給屏幕解鎖, 手腕上的黑貓立刻就亮起了光。當他點開位置共享,等候多時丑貓猛地從屏幕里跳出來,張牙舞爪地對著屁股下的紅箭頭抓抓抓,小表情異常兇狠,背上的黑毛都炸掉了幾根。

  哦豁,有人入戲太深,導致這隻姓裘的丑貓不高興了。

  原晢鎖定目標,趕緊跟著地圖指示一路出了學校。

  西門外的人流兩極分化嚴重,通往商業街的方向依舊熱鬧喧譁,沿街還多了不少流動小吃攤,吆喝叫賣不絕於耳,大多出門遛彎的學生都被那一個個噴香大鍋吸住了,根本走不動道。而馬路的另一頭明顯清冷許多,僅有一段聯排的公交站台,頂上的路燈還滅了幾盞,整個GG區都顯得黑糊糊的。

  現在已經過了公交運營時間,站台上一個活人都沒有,背面的雜草又長得特別茂盛,遮擋水平極佳,非常適合夜行動物幹壞事……

  黑貓的位置就在那裡。

  原晢把小腦瓜子悄悄往前一伸,在那句「等風也等你」的GG語背面,找到了他那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男朋友。

  頂著一張臭臉的男朋友。

  很臭。

  原晢也來不及勘查現場,扶著裘時的肩膀就偏頭吻了上去。

  雖然他依舊搞不懂過於高深的接吻技巧,也很擔心發生磕到鼻子的糗事,但現在他的男朋友需要他,他就這麼做了。

  這是一個遲到了十小時的親吻。

  原晢的氣息有些亂,但他終於獲得了一次主動權,他一定要好好表現一次。

  手心的力道在加重。

  幽暗的路燈在頭頂暈染出曖昧光影,喧鬧聲逐漸遠離,逐漸淡化,逐漸被那一層又一層的夜色包裹。

  他們都等太久了。

  再也沒有人會打擾少年的親吻。

  可是……

  「……咳,哈哈……哈哈哈……」

  原晢本以為這個吻至少能持續半分鐘,可那個姓裘的沒出三秒就破了功,還越笑越大聲。

  非常過分。

  「你笑什麼!」原晢惱羞成怒地掐了他一把,剛想抬腳來個暴擊,終於看到了印在鞋底上的不明生物。

  是被踩扁的大強。

  原晢瞳孔地震:「!」

  臥槽?!

  南方!野外!夜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晢小心翼翼地低下頭確認。他是不小心踩到了一隻,對著光照還能看到附近躺著好幾隻……裘某腳邊竟然全是大強屍體!

  「啊!」

  「你,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裘時!!!」

  此刻,那個姓裘的嘴角已經完全翹上天,根本不打算收斂。

  他本想把這些嚇人的蟲子全數踢到草垛里,可工程量才剛剛行進一半,他的男朋友就火速親了上來,迫不及待,急不可耐,不帶分秒猶豫。

  他能不高興嗎?

  他可高興壞了。

  裘時大方地張開雙臂,肌肉稍稍一發力,就輕鬆將這隻炸毛的可愛糰子提到了公交站正面的候車板凳上。

  「鞋子廢了,明天送你雙新的。」裘時忍不住親了親他的男朋友,不忘低頭給自己等了大半年的限量版白鞋送上一條冷漠的墓志銘:「反正不是一對,不可惜。」

  「不是,你為什麼……」原晢話都說不滿半句,用來問責的小嘴就再次被堵住了。

  裘時給他送上了一個帶著歉意與纏綿的吻。

  像是要彌補剛剛的失態,這個吻與原晢印象中的任何一次都不同,更為熱烈,更為深刻,更為持久。

  還藏著點似有若無的好勝心。

  像是要和他比吻技似的。

  突然悟透的原晢:「……」

  「唔……我,我們……我們現在在車站正面!」原晢馬上就不親了,抓著姓裘的頭毛強行按了暫停鍵。

  「沒事,那些人都近視,看不見。」裘時說著,又低頭向原晢多討了一個吻。

  是熟悉的氣息。

  是熟悉的,令人安定的氣息。

  原晢面無表情地在不鏽鋼管上坐著,任由錶盤里的害羞白貓出賣自己的心跳,決定等這人親夠了,抱夠了,再去研究他倆腳下到底沾染了多少不明生物。

  怪不得那隻黑貓一直在原地爆踢!

  竟然是真的有髒東西要踢!

  該死!他就不該那麼心急!

  丟死人了!!!

  半刻鐘後,為這場私會鋪墊了整整十小時的兩個傻子相視而笑,隨後默契起身,齊刷刷對著後方草坪用力蹭鞋底。

  草,得到了很多細碎養料。

  人,選擇放棄這段記憶。

  「想回去了麼?」裘時揉揉原晢的後腦勺,幫他把外套裹緊,對著那被郊區晚風凍得白裡透紅的小臉蛋輕輕波了一口,柔聲道:「後邊也沒什麼好節目了,晚上風大,我們回家吹暖氣?」

  「嗯……不行。」原晢正要答應,又突然記起此行的主要目的,隨即指了指商業街的方向埋怨道:「你站起來就直接跑了,我可是說了好幾遍要買酒,買酒,要一個人去買酒,只能一個人去,人多容易出事吧啦吧啦,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才順利出來的,肯定要帶點東西回去。」

  「好,宵夜要不要,我請客。」裘時開心地把原晢圈在懷裡,一路肆無忌憚地往前走了。

  「不要。」

  「外套要不要?」

  「不要。」

  「人呢,人要不要?」

  「不要!你快點放手!我數三聲,一……」

  「一二三,不放。」

  「你放不放!」

  「不放。」裘時玩笑的語氣中滿是認真,用搭在肩上的魔爪戳了戳原晢的臉蛋,又得意地向他重複了一遍:「不,放,手。」

  「原晢,我一輩子都不會放手的。」

  -

  說好一輩子不放手的人,終於還是不得不把爪子鬆開了。

  因為他的男朋友買了太多東西,兩個人四條胳膊才勉強夠用,地上還有袋無人認領的韭菜包。

  西門外的商業街已經正式揭牌營業了,校運會時偶然撞見的倒閉狀態不復存在,大店小店都趕著新年新氣象的好兆頭隆重開張,食店裡更是擠滿了前來慶祝跨年的一群群饞鬼,燒烤鋪的自動打單機打到冒煙也打不完所有訂單。

  兩個少年和上回仗義出手的幾位大哥道了謝,借著舊識的名義光明正大在燒烤鋪插了隊,又相互灌了幾杯不知道什麼來頭的新年酒,最後結帳出門的時候,手上就多了這麼些沉甸甸的東西。

  「怎麼感覺被坑了呢?」原晢頂著暈乎乎的腦袋默念每根串的單價,又研究了會兒手裡的油膩訂單,可充水的腦細胞怎麼也算不清楚。

  「沒坑,還打了八折。」裘時挑眉笑了笑,舉起左手的幾袋子硬貨提醒他:「這些是帶回家的獨食,今晚的翅尖就剩這麼點了,還有招牌雞心和爪子,不給他們分。」

  「嗯,不給。」原晢非常認真地點了一下頭,腦子裡的水聲更重了。

  咕嚕嚕……咕嚕嚕……

  「我以後再也不喝酒了。」原晢嘟嘟囔囔道:「這都什麼啊,比上回在侯哥那喝的有勁兒多了……嗝。」

  「讓你一口氣干那麼多,攔都攔不住。」裘時無奈笑著,剛想伸手牽人,卻又發現自己根本沒手,只能用身體把他走得歪歪扭扭的男朋友趕回人行道上,挨著牆走。

  「沒事的。」裘時說,「喝點酒,今晚會很好睡。」

  「嗯?」原晢立刻停下腳步,將信將疑地轉過臉質問他:「什麼很好睡?」

  「就是,睡得很熟的意思。」裘時笑。

  「哦。」原晢似乎不相信。

  「不對啊,你為什麼沒事?」他又猛地轉過身,盯著裘時上下看了幾眼,情緒略顯不滿。

  而後哼了一聲就自顧自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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