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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智妤的情況要比他好許多,沒傷著什麼,但頭暈目眩:「我,我沒事!伏身,別出去!」

  「我聽見陽弟的聲音了!我們得馬上去救他,他……」

  「現在顧不上這麼多!」任智妤怒吼。

  她的話音剛落,耳邊就聽見身側車壁驚人的響動,有什麼東西接二連三地砸擊他們的馬車,而後碎裂。

  任智妤的眼珠微微偏移。

  「快出來——」護衛長驚吼穿進車廂。

  遙遠的林間,倏地出現一抹紅光,緊接著,兩點、五點……

  尖鋒燃燒的箭矢疾如裂電,瞬息破空而至,迅狠的穿刺聲出現時,空中下落的雪以肉眼難察的姿態化去。

  火焰如同巨浪呼嘯吞噬整座黑色的馬車,車廂的門驚慌扯開,兩道身影自濃煙中狼狽跌落下來。

  「大小姐!」

  護衛們以最快的速度圍上去,任晟先爬起身,撐著任智妤的肩膀把她扶起來。

  腦袋卻轉向後方,卻沒看見第二架馬車,焦怒萬分:「陽兒!我弟弟呢?!」

  護衛長大喊:「三少爺的馬死了一匹,另一匹被射中受驚,帶著馬車往回跑,跌下坡了!」

  任晟目眥欲裂:「你說什麼?!」

  「那你們還不快點去救他!」

  護衛長焦頭爛額,反手又擋住幾支帶火的箭:「後隊的人已經都去了!二少爺,此地不宜久留,快上馬!我們護送您和大小姐離開!」

  任晟怒極:「我不走!陽弟還沒救回來,你——」

  「上馬……!」虛弱的怒聲從懷裡響起,任智妤清醒了。

  「可是陽兒他!」

  任智妤的聲音比山中的雪更加冰冷,布滿血絲的眼裡只有狠厲:

  「沒有可是,陽兒已經救不回來了,我和你不能再出事,上馬!」

  任晟呆住了,嘴唇都在顫抖。

  護衛們顯然更聽任智妤的命令,立刻牽來沒有受傷的兩匹好馬,任智妤翻身上馬,護衛長用力將整個人怔愣麻木的任晟扶了上去。

  護衛們正要上馬跟隨保護,官道兩側,許多道蒙面黑影朝他們沖奔過來,手持刀劍。

  「殺!!」殺聲震天。

  護衛長臉色大變,咬牙放棄了上馬:「前鋒隊跟上,剩下的人隨我斷後!」

  任晟握著韁繩,不忍閉了閉眼,任智妤沒有回頭,雙腿夾緊馬腹,率先策馬而出。

  身後,刀劍相接聲如同催命的符咒,血腥味和馬車燃燒的黑煙沖向天空。

  駿馬的鬢毛隨風揚起,瞬息間便疾馳出百米,縱馬在前的女子目光冷厲,毫不畏懼道路黑暗,兩側護衛點著火把隨行。

  從高處向下望去,仿佛一盞盞懸空夜遊的燈燭。

  然而倏然間,燈燭接連湮滅。

  人的慘叫和馬的嘶鳴交雜著沉重的翻滾摔砸聲,難以分辨,長月此時剛剛移轉至此,冷潔銀光下,照出馬屍與被摔落滿地的人。

  雪被踩踏混亂,染血的鐵蒺藜閃爍幽幽寒芒。

  還有行動能力的幾名護衛口中吐著血,強撐著站起,下一秒,帶毒的利刃從後貫穿了他們的心臟。

  任智妤痛苦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這一切。

  她的神智沒有模糊,可四肢不受控制,忽地,有人把她拉扯起來,擦乾她臉上的鮮血。

  圓月移轉到山的背面,無盡黑暗再次降臨,她的雙眼前卻開始出現亮光。

  光亮從上移到她的面齊平處,提燈人的臉容幽然浮出,似精如魅。

  朦朧見,鬼燈一線,露出桃花面。

  「是你……」任智妤睜大眼,咬緊牙關,「賤人——」

  玉憐脂的唇角緩緩,緩緩揚起。

  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已經知道今日是必死之局,任智妤眼中的怨恨徹底扭曲,她也笑了起來,聲音嘶啞如厲鬼。

  「你以為,你贏了?殺了我……你爹娘也回不來了……他們早爛成一團了,哈哈哈……!變成一灘爛肉了!!」

  站得離她最近的武師雙目怒睜,腳已經抬了起來,又被其餘人拉住,另一邊的人拿起一團布,塞進任智妤的嘴裡。

  玉憐脂的表情好像沒有變化,依舊微笑著,半晌,啟唇:「原本我還在考慮,你爬著向我求饒的話,要不要給你和你弟弟留個全屍。」

  「現在看來,我的思慮是多餘了啊。」柔聲泠泠。

  聽見「弟弟」兩個字,任智妤雙瞳縮緊,而後瘋狂掙扎。

  玉憐脂站起身,偏首:「把她和她的二弟帶上,卸了他們下巴、手、腳,灌醒藥。」

  灰袍武師:「是!」

  說話間,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快,快來人!!救命啊!少東家!」

  熟悉的聲音,是玉氏的人。

  離聲音傳來方向近的人先圍了上去,頓時驚呼:「醫師!醫師!大掌柜受傷了!」

  玉憐脂勃然變色,立刻跑過去,映入眼帘的是滿身鮮血的段素靈。

  她的手上還死死握著那把弩,鮮血染紅了獸裘,雙目緊閉,生死不知。

  為了弓弩伏擊成功,她藏身的地方離護國公府的車隊太近了,只有不到五十步,又因為要掩護投擲火油壇的武師們,她撤退的時候故意往玉氏其他人的反方向跑,被那些護國公府的護衛們追上,死戰到力竭才將他們全部殺光。

  以重傷為代價。

  玉憐脂慌亂得都來不及掉淚,無措地捧住她的臉:「阿姊?阿姊!阿姊你醒醒!」

  「少東家,我師父她撐不到渡口了,那邊還有好幾個重傷的武師,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給他們治療,要有藥和熱水才行,不然他們都會沒命的!」錢慶撲上來查看完段素靈的傷勢,哭著說。

  玉憐脂顫抖著垂下手,手上是段素靈的鮮血。

  「……安全的地方,」她的身體在發冷,眼中有些空洞,

  「最近的,有一個。」

  -

  戌正,距離亥時還有半個時辰,昭豐大殿的禮鐘聲還在繼續。

  行宮西南角,黑煙如龍沖涌而起,在天空中不斷蔓延,高屋在烈火中分崩倒塌,渾身燃火的人影瘋叫著衝出來:

  「你們想找機會燒死我是不是!!哈哈哈哈哈!!我就先把你們燒了!燒了你們!!好痛,好痛,啊!!!」

  太監宮女們驚叫著朝她潑水。

  行仁齋。

  謝濱從外快步奔進廳中,高大夫人帶著龍鳳胎迎上來。

  「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出了什麼事?」高大夫人接過謝濱摘下來的官帽,遞給旁邊的婆子,笑意有些不自然。

  謝濱抹了把臉,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外面不是都在喊嗎,護國公府住的地方走水了。」

  高大夫人訕笑一下:「……我以為聽茬了呢。」

  「是真的,現在都在救火,皇后娘娘知道消息暈了過去,祭禮提前結束,我和二郎就回來了。」謝濱喝了口茶。

  而後抬起頭,順口問:「憐脂呢?這個時辰,她睡下了?」

  高大夫人眼神閃動:「她……」

  「玉姐姐出行宮了。」謝文嫣帶著抱怨搶先答。

  謝濱一愣:「什麼?怎麼不同我說一聲?」

  高大夫人擺了擺手,言語鎮定下來:「和你說什麼,怎麼和你說?你又不在這。」

  「是京里照顧憐脂的女醫來了,在行宮外頭等著,憐脂身子不爽,這些日子誦經繡幡的,今個兒剛和嫣兒回來就頭暈不適,來求了我,我就讓她去族莊裡修養,過兩天就帶著那個女醫回來。」

  謝濱眉心稍松一些:「是這樣……」

  「參見侯爺!」

  「侯爺!小人先通報一聲……」

  「侯爺!」

  「……」

  廳外嘈雜起來,廳里眾人面面相覷,朝門口處看去,登時都是一驚。

  謝硯深官服未褪,面上像壓著滿天沉雲,大步闖了進來。

  站定後,沒有往日禮儀,直直盯著被駭的站起身的高大夫人。

  「她呢?」眼神浸血,如同殺人的利刀。

  第94章 亮刃

  謝氏族莊。

  山野寒寂, 夜晚守莊門的換成了身體健壯的年輕壯丁,定時帶著火把巡邏,深冬霜風凜冽, 老門房們精神頭好,能徹夜不睡盯著大門,但歲數上來了, 身子骨實在頂不住。

  族莊一年到頭,也就冬祭和清明時繁忙,今年冬祭侯府提早來了信,主子們不能來莊子裡小住, 這個寒冬顯得更加冷清。

  如今天色黑得早, 還沒到亥時, 已經要換第二批巡邏的人了。

  火把重新浸油, 刀棍器械交接, 大門一左一右高矗兩座瞭望小樓,守樓的家丁搓著手,正要往下爬。

  忽地一個激靈,箭步三兩下撲到欄邊,眼睛望著遠方,慢慢睜大。

  天地幽白, 唯有漆黑遠路如長河蜿蜒而來,十數點昏黃光亮浮游夜色之中,閃爍搖晃的籠影逐漸清晰。

  一列疾馳的車隊正在逼近, 地面都在微微震動,方知剛才耳朵突兀闖進來的馬踏聲不是幻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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