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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試圖從他的懷抱里出來,他就是不鬆手,她打了他一下,「熱!」

  他立刻抽回手。

  為了表示抱歉,晚上席玉麟又炒了兩盤菜,還煮了一鍋綠豆湯。霍眉仍覺得很委屈,不是因為被他推了,而是因為他下意識的抗拒;她一邊渴望他,一邊又欺負他。

  弄得席玉麟一整天都很窘迫,只扒在桌邊小心翼翼地看她。

  一頓飯吃完,她才寬宏大量地表示:「你今天病了,我不跟你計較。」

  他連連點頭,「我是不太清醒,對不起。」

  「去洗碗吧。」

  她將電光裙重新掛起來,洗澡換睡衣,嘗了幾塊定勝糕,味道鬆軟香糯,確實很合她口味。

  席玉麟靜悄悄地鑽進來,爬到床上,決定讓她跟自己講話。除了說「對不起」外,他不知道該如何跟人道歉,於是決定賭一賭她的愛,直挺挺一躺,只是喃喃道:「我頭疼。」

  霍眉背對著他,巋然不動。

  席玉麟是真的頭疼,她不動,他就把眼睛閉上了。過幾分鐘,她下床去浸了一條冷毛巾給他擦臉、擦脖頸,剛要下去換一道水,他就坐起來抓住她的手,「我真的是很想你,我......」

  「你真的是有點燒。」霍眉甩開他的手,找了兩片藥出來,笑道,「大郎,喝藥啦。」

  這事兒就輕輕地揭過去了,誰也沒再提,誰也沒說還有下次。

  第183章 誓言幾日後雨停,霍眉生了個

  小爐……

  幾日後雨停,霍眉生了個小爐子,自己避得遠遠的,倒把床墊烤乾了,挪到床上。因為是單人的,只有雙人床的一半大,活生生給床安了個階梯。睡上去卻是久違的舒適,雖是雜牌,比她太平山上那張床也差不了多少。

  她說要不也給你睡幾個晚上?

  席玉麟說就是特意買的單人版,省錢還是其次,他睡不了軟床墊,只能睡硬板床。

  這一生實在左右不逢源,年輕時想睡彈簧床墊,買不起;現在買得起彈簧床墊了,卻無福消受。

  但是沒有關係,席玉麟仍然很快樂,他不是不抑鬱,是很快樂。戲院門口很多擺攤賣小吃的,他每天下了班,都要給霍眉帶一碗酸梅汁或者雪糕,然後聽她對今天發生的每一件事評頭論足。霍眉在家就穿一條短袖睡裙,胳膊白花花的露著,頭髮也披散著,繪聲繪色,一邊高談闊論一邊甩頭髮,他看得真著迷。

  瞿醫生的藥有奇效,她的頭髮長出了不少。

  因為天氣炎熱,他撕下膏藥貼後,背上總殘餘有膠條,洗澡也洗不掉。霍眉坐在他背後,拿指甲一點點摳掉,再給他貼上新的。她做事三心二意,一邊還在算著錢:這個月他拿回來……一千一百三十二。她自己也賺了一百二十。用力一戳他,她宣布了計劃的改變:「你四十歲,我們就走。」

  他覺得她實在是很愛他。因此,市院門口出現一位不速之客時,讓他空前地惱火起來。

  「師父!」鶴洲跑過來,氣喘吁吁的,「有人找你,一個洋人。」

  席玉麟皺起眉,他不認識任何洋人,如果陌生人想見他,應該提前幾天打電話通知或者遞邀請函,實在有頭有臉,也得等到晚上。他正在化妝,見什麼人?

  「叫什麼?」

  「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就聽到『密斯霍的先生』幾個字……」

  他心裡猛地一跳,然而馬上要上台了,只能先叫鶴洲把人帶到會客室。一個小時後下來,拿不準是該洗臉、換衣,體體面面地去見人;還是立刻去,免得讓人等急了。權衡後,只倉促地洗了把臉,穿著無袖褂子就跑了過去。

  才下午四點,會客室里就亮了燈,那洋人穿黑色高領長袍,正端坐在沙發上喝茶;鶴洲端著茶盤,侷促地站在一邊。席玉麟一揮手,把他趕出去了,隨後問那洋人:「找我幹什麼?」

  對方緩緩抬起頭來,高而瘦長的鼻子在臉上投下陰影,眼窩深陷,無端地就顯得憂愁。他伸出一隻手,「幸會,可以叫我費雷拉。」

  難怪鶴洲聽不懂,費雷拉說的是廣東話。由於霍眉常在家裡說,他倒還能聽懂一點,心卻更加沉重,這無疑驗證了他的猜測——此人不是來找他的,是來找霍眉的。他不去握他的手,只冷冷道:「我問你來幹什麼?」

  「我來重慶已經有些時日了,這是個大城市,找人實在不易。」費雷拉淡淡道,「我注意到你和密斯霍有同居行為,所以沒有選擇直接去找她,而是選擇來找你。你們登記結婚了嗎?」

  「關你什麼事?」

  「她理應屬於我。如果你們結婚了,那是錯誤的,不受祝福的。」

  費雷拉說完,看也不看他,只呷了一口茶。他對於自己嚴肅的外表和談判技巧能帶給人的壓迫感非常自信,黑暗、高聳的教堂里,他與黑暗融為一體,燭光照著他窄瘦的臉,他是所有人的父親;高朋滿座的上,他習慣慢速、然而斬釘截鐵地說話,那是思考過的證據,一句話說出去,再不進行解釋;就是和喬太太這樣的人物私下交往,也是她有求於他,忌憚他的權威,覬覦他的財寶。

  而眼前這個清瘦的伶人——臉都沒洗乾淨,額上還有一抹紅油彩——實在可悲可笑,不認得他是誰,只拿一雙眼睛直直地瞪著他,渾身都是草莽氣息。

  於是費雷拉慢條斯理地把他和霍眉的事情講了一遍,講完後,總結道:「我會帶她回澳門。現在只回答一個問題,你和她——」

  席玉麟越聽,臉色越陰沉發青,這時候站起來,說:「院牆後面等我,樹叢里。」言罷,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大概是拿文件去了?費雷拉整了整袍子,信步從市院大門出去,沿著牆一直繞,走到了茂密的香樟樹林裡。他來重慶許多天了,天天都在上坡下坡,不是城市建在山上,而是山里掘出個城市。現在似乎又在小山上,真不明白幾步路都要坐車的霍眉為什麼要在這裡生活。

  但他並不憤怒,他有的是道德、時間和耐心。霍眉必然是他的,只是早晚的事。

  他前腳停住,席玉麟後腳就到了,面無表情的,手上拿了一把菜刀。

  費雷拉皺著眉道:「多大的人了,這麼幼稚!你的威脅很低級。」

  又來了,又來了,即使在這麼隱蔽的地方,他拿著一把刀,對方都要傲慢地說「我不怕你」。你以為你是誰?那麼我就該怕你嗎?一個更年輕、更憤怒、渾身帶刺且學不會與世界相處的席玉麟在這具身體裡猝然睜開眼睛,大喊大叫著殺了他!

  「我低級?」席玉麟咬牙切齒道,「你千里迢迢來奪人所愛,你很文明嗎?你以為你今天穿得跟個人似的,來了這裡還能回香港,又有錢又受人尊敬,是因為你的父母、祖上很文明,從沒通過暴力手段搶奪過別人的東西嗎?現在又來搶我的人了!」

  費雷拉臉色陰下來,不住地點頭,「很好,你這麼跟我說話......我不會同你計較,你很可悲。把刀放下!威脅我有什麼用?你真的敢動我嗎?你可知道我是什麼人?」

  「有什麼不敢?最多拉我去槍斃,我反正不想活。你想死嗎?」

  「哈,從來沒有人——」

  席玉麟一腳重重踹在他的小腹,把人踹倒後,毫不猶豫地一刀砍了上去,砍斷了他的右臂。鮮血四濺,費雷拉頓時大叫起來,試圖用左手攥著袍子包住傷口。然而席玉麟踩在他身上,用力掰開他的左手,把他脖子上那枚銀光閃閃的十字架塞進手心。

  「對你的上帝發誓!」他吼道,「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和她是註定的——你今天傷害我,你會付出代價——」

  席玉麟騰出一隻手扼住他的喉嚨,「發誓!」

  費雷拉忽然恐慌起來:他堂堂特派使,可能真的要在這片林子裡被一個瘋子殺死了。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這是事實。

  那隻手越收越緊,捏得他的喉部軟骨咯咯作響。費雷拉仍不願發誓,這件事進行到如此地步,已經和霍眉無關了,這是他和上帝之間的事。上帝會站在他這一邊,不能任由他被一個瘋子殺死。瀕死的白光侵吞視野,耳朵嗡嗡作響,極劇的痛苦和艱卓的信念宛如兩隻無情鐵手,捏著、擠壓他垂死的生命,使其上崩開一道道裂痕,隨著一聲爆響......豁然開朗。白光一下子參天炫目,他在無盡無極的空間中,聽到黃鐘大呂般的唱詩聲。

  你被水帶來,也被水帶走。

  原來如此,他憐憫地想,我倒不急這一時。

  「我發誓。」

  席玉麟想,一刀也是砍,十刀也是砍,要不把他殺了算了,反正每日被拋在山林里的屍體也不少,衣服一扒,誰都不認識。他幾年前還有道德觀,這些年在生死間徘徊,又實實在在地殺過幾個人,已然毫無心理負擔。他不是霍眉那樣瞻前顧後的人,並且徹徹底底地不信報應。

  但他又知道教徒的誓言很有效力,何況是一上來還要確認他有沒有和霍眉結婚的教徒,他發了誓,就真不會再回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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