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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昭用手背蹭過下巴,說:「我知道,我家遠在南蟬州,和景家沒有利益往來,他想為難也為難不到,我哥現在又不在,我們家的生意確實需要另謀出路,和你合作是最好的選擇,但是......」

  大概是說到傷心處,她聲音顫抖地哽咽道:「但是我年紀輕輕、清清白白的,我才不想給人當後媽。」

  這給委屈的,溫瀾生抿唇憋住笑意,從口袋裡摸出方巾遞過去:「我說要娶你了嗎?」

  秦昭扭過腦袋去看他。

  溫瀾生看她不接,直接上手替人擦了擦臉,說:「這半年你就在這好好住著,什麼都不用你干,明年夏天我會把你送去你哥那裡。」

  「去幹什麼?」

  溫瀾生把方巾塞她手裡:「留學。」

  秦昭瞪大眼睛:「我什麼時候說要去留學了?我最討厭上課了。」

  溫瀾生說:「那我就不管了,反正我是這麼和你爸說的,也依你的心意把你帶來木樨州了。」

  秦昭恍然大悟,怪不得這兩天秦睦打電話來,老是關心她洋文學得怎麼樣了,她還以為是溫瀾生的公司要拓展海外業務。

  溫瀾生重新啟動車子,交待秦昭說:「下個禮拜開始會有老師到家裡來教你,你愛聽不聽,但課得上。」

  想到他剛剛問她會不會帶孩子,秦昭緊張道:「教我什麼?」

  「英語、法語,再學點鋼琴吧。」

  秦昭不樂意道:「為什麼還要學鋼琴啊?」

  溫瀾生面無表情說出了一段讓秦昭瞠目結舌的話:「你現在在外頭,是秦小姐,是我的新女朋友,你在晚宴上彈鋼琴,琴聲吸引了我,我和你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她只覺得震撼:「你還開什麼公司,怎麼不去寫小說呢?一股子鴛鴦蝴蝶派的味道。」

  想了想,她又嘀咕道:「不過幸好。」

  溫瀾生沒有暴露秦昭的真實身份,要是她前腳剛給未婚夫戴了綠帽,後腳又跑去勾引人家鰥夫,那她這輩子算是完了,她只是還不想結婚,不是真打算一輩子不嫁人了。

  溫瀾生原本也不想讓秦昭卷進來,這一招已是下策,要是景瀚東能和他好聲好氣地商量,他也用不著撕破臉,被逼得走到今天這一步。

  誰讓這丫頭自己撞上來呢,不用白不用,省的他去禍害別人了。

  「那我......」秦昭欲言又止。

  「你什麼?」

  溫詞坐的沒耐心了,把手伸向溫瀾生,說:「爸爸,我餓了。」

  溫瀾生輕聲哄道:「馬上就到家了。」

  秦昭包里恰好有塊糖,她拆開包裝餵給小姑娘。

  「那我明年一走,你怎麼辦?」秦昭輕聲問,「再給她找下一個後媽?」

  溫瀾生看著前方的道路,月明星稀,他開得慢而穩,眼瞳比夜空更黑、更深不可測,他說:「到那個時候,我不用再看任何人臉色。」

  秦昭斂目,想起走廊里父親對他說的那幾句話,他當真是野心不小。

  她拍拍溫詞的背,小姑娘的眉眼和溫瀾生長得挺像的,還不到三歲。

  秦昭輕輕嘆氣,說:「我被你算計就算了,可憐她這么小,就成了大人之間博弈的籌碼。」

  溫瀾生說:「我沒有把她當籌碼。」

  他又補上一句:「我也沒算計你。」

  秦昭懶得和他計較,折騰一天,她也累了。

  下山的速度快許多,到家時別墅燈火通明,阿姨已經做好飯等著他們。

  溫瀾生先開門下車,走到副駕駛前,從秦昭懷裡接過溫詞。

  秦昭抱了小孩一路,坐著的時候沒感覺,一站起來她才感覺到胳膊酸痛,「哎喲」了一聲。

  「今天謝謝你。」溫瀾生說。

  秦昭沒搭理他,他現在在她心裡就是個老謀深算的野心家,壞得很。

  走到門口,溫瀾生看著一直在等候他們的男人,對秦昭說:「這個是馮涵,以後家裡有事就找他。」

  秦昭認得那張面孔,他是溫瀾生的助理,她朝男人微笑著點了下頭,快步跟上溫瀾生,問他:「你真要讓我在家幫你帶孩子啊?」

  「還用不到你,明天家裡會來個新的月嫂。」

  秦昭鬆了口氣:「那就好。」

  溫瀾生腳步慢了慢,秦昭差點撞上他。

  「不過從明天開始你最好給我深居簡出,這裡越少人認識你越好。」

  秦昭點點頭:「懂,懂。」

  大概是溫瀾生提前交待過,今天餐桌上多了份清淡的營養餐,是給溫詞準備的。

  秦昭這才反應過來:「你要搬進來啊?」

  這話不太對,這房子本來就是溫瀾生的,但他沒有糾正,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

  玲玲是秦昭帶來照顧她的,阿姨做完飯就下工了。

  溫瀾生一手拿著碗,一手握著勺給溫詞餵飯。

  秦昭坐在餐桌邊,夾了一塊糖醋小排送進嘴裡,眼睛時不時地瞥向那對父女。

  小姑娘吃飯的時候很專心,沒什么小動作,安安靜靜的。溫瀾生把蝦仁掰成小塊,混著白米飯餵進她嘴裡,動作耐心又溫柔。

  看下午溫詞哭得那麼厲害,秦昭還以為女兒不親他,現在看看倒是她想多了。

  也不枉他花費那麼多心思把女兒要回來。

  只是......

  他不惜捏造出一段風流邂逅,告訴景家,他已走出陰霾邁向新生活,他顧念舊情,但也不會一輩子束手束腳,被他們用亡妻之名捆綁著。

  那事實上,他真的走出來了嗎?

  一年前在木樨路的夕陽下,看他孑然一身,是冷清的。

  如今在暖黃的水晶吊燈下,他身邊有女兒作陪,但秦昭瞧著,似乎也沒好到哪裡去。

  她吃飽了,溫瀾生剛餵完半碗飯。

  秦昭起身,對玲玲說:「去把湯再熱一下。」

  溫瀾生出聲阻攔:「不用。」

  秦昭「哦」了一聲,也不堅持。

  她上樓回房,卸去妝容,泡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舒服的睡衣。

  過了會兒,房門被敲響。

  秦昭放下手裡的護膚品,起身去開門。

  溫瀾生抱著女兒立在她門前,輕咳一聲,開口說:「那個,她剛來有點不適應,能讓她今晚跟你睡嗎?」

  「啊......」秦昭眼裡閃過猶豫,但還是點頭說,「可以。」

  溫瀾生掂了掂溫詞,問她:「今天陪秦阿姨睡吧,好不好?」

  溫詞摟著他的脖子,點了下頭。

  秦昭撓撓臉,也不是不情願,只是有些擔心:「我和她也不熟啊,跟我睡她樂意嗎?」

  溫瀾生把溫詞遞給她:「你身上香,她喜歡聞。」

  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理由,秦昭臉上一臊,接過小孩說:「那我帶她去睡覺了。」

  「嗯,有事叫我,我在書房。」

  「哦。」

  走之前,溫瀾生伸手揉了揉溫詞的腦袋,叮囑道:「乖啊。」

  今天他算是把女兒從景家搶走的。

  溫瀾生留給景瀚東的最後一句話是:「別忘了,當初是你要她姓的溫。」

  他永遠記得在醫院走廊上,景瀚東聽見護士說「是女兒」,嘴角的笑容一瞬間凝固。

  景春性格溫吞懦弱,很大程度上正源於她那位獨斷強勢的父親。

  蔚瀾發展起來了,景瀚東忌憚他,找了個藉口把溫詞接回景家,但要是他們真心疼愛小詞也就算了。

  溫瀾生可以被他們當作一條可憐巴巴、任勞任怨、有利用價值所以偶爾給點甜頭的狗,但溫詞不行。

  這世上他就這麼一個牽掛了。

  公司事務多,溫瀾生近來又有心要重塑管理層結構,在書房裡批閱文件到深夜。

  手邊的水杯空了,他起身走出書房。

  路過秦昭房間,他停下腳步,想進去看看情況,但人家一年輕姑娘,又不好貿然開門。

  踟躕間,臥室門從里打開,溫瀾生猝不及防和秦昭四目相對上。

  「你餓了?」秦昭小聲問他。

  溫瀾生搖頭:「不啊。」

  秦昭說:「你晚飯沒怎麼吃,我還以為你餓了出來找吃的。」

  她身上披著外套,溫瀾生問:「這麼晚還不睡?」

  「馬上就睡。」秦昭側了側身子,「你女兒挺乖的,自己玩了會玩具就睡著了。」

  屋裡只開了盞小夜燈,溫瀾生草草看了眼,點頭說:「你快去睡覺。」

  「哦。」秦昭趴在門邊,說,「樓下客廳有盒桃酥,我昨天剛買的。」

  「知道了。」

  秦昭輕輕關上門,溫瀾生端著水杯,邁步走下樓梯。

  他抿了口涼掉的白開,目光落在客廳茶几上。

  溫瀾生放下水杯,走過去,拿起鐵盒打開蓋子,取出一塊撒滿芝麻的桃酥,放到嘴邊咬了一口。

  他用左手接著掉落的碎渣,酥餅香是香,但又油又甜。

  一塊下去,溫瀾生喝了半杯水都不夠解膩。<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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