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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青年低聲道。

  寧詡還沒說話,就感覺肚子裡有動靜,於是說:「他也睡不著。」

  段晏失笑:「可能是睡得太久,終於想出來玩了。」

  寧詡也摸摸自己的肚子,突然問:「你有沒有想過小寶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段晏唔了一聲,點頭道:「當然。」

  「應是活潑好動,聰穎非常。」他輕聲說。

  寧詡想了想,又補充了些:「最好三歲能詩五歲能武,早日接過我的擔子,我不想批摺子了。」

  段晏笑了:「哪有把自己的活推給未出世的孩子的?況且,燕國又難道不是等著他來繼承麼?」

  寧詡反駁:「這是朕的孩子,姓寧,叫寧小寶,自然是當昭國皇帝。」

  段晏思考了一會兒,說:「那朕身為寧小寶的義父,這燕國的皇位也未嘗不能請他坐一坐。」

  寧詡被逗樂了:「義父……?真有你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見寧詡還精神奕奕的,段晏於是看了看他,道:「我來給你念摺子吧。」

  寧詡:「?」

  青年下了榻,還真取了一疊奏摺過來,都是燕國那邊送過來的,特地挑了些廢話頗多、滿紙阿諛奉承的,在燈下一本一本地念給寧詡聽。

  聽著段晏沉而緩的嗓音,寧詡無語半晌,竟真的漸漸有了困意,也不知何時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天色已經大亮。

  寧詡反應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今日要做什麼。

  斂秋扶著他起了身,簡單洗漱後,段晏從門外進來,黑眸看向屋子中央的寧詡,眸光溫柔和緩。

  「都準備好了。」段晏輕聲說:「我帶陛下過去吧。」

  寧詡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猶豫,點點頭,上前幾步,將手放進青年的掌心裡。

  段晏轉而緊緊牽住他,一路行至另一側的屋子門前,才慢慢鬆開手。

  「孟大夫不讓太多人在屋中待著,」段晏的目光一直注視在寧詡白皙的面容上:「陛下,我在外邊等你。」

  寧詡頷首,正要進門,想起什麼,又回頭道:「你也別怕。」

  青年站在陽光下,眼神怔愣了一霎,才笑了開來:「好……遵旨。」

  寧詡進了屋門,瞧見屏風後的孟如嵐已經穿好了一身的白色衣裳,屋角站著史御醫,斂秋則也盤好頭髮,洗淨雙手,站在榻邊等候。

  見人進屋,孟如嵐從身側掏出一個小瓷瓶,遞了過去。

  寧詡從瓶中倒出了一枚烏黑色的藥丸,聽見孟如嵐道:「這是麻藥。」

  寧詡輕輕嗯了一聲,在榻上躺好,就著溫水服下那枚藥丸,在逐漸襲來的困意中,看見孟如嵐和斂秋開始圍在榻邊忙忙碌碌。

  希望這一覺會是個好覺,寧詡模模糊糊地想。

  等醒來後,就能見到小寶了。

  ……

  *

  屋外日頭高懸,陽光刺眼,最熱的時間雖已經過去,餘溫卻延綿不絕。

  段晏難以坐下來歇息一時半刻,垂在身側的拳攥得死緊,幾乎要將掌心掐出青紫來。

  而屋內靜靜悄悄,只能偶爾隱約聽見極低的交談聲,靜得段晏快要產生幻覺,不知寧詡是否還安然無恙地躺在裡面。

  青年克制住自己想要衝進屋子的衝動,不知僵站著煎熬了多久,才倏然聽見裡邊傳來一聲細細的嬰孩的啼哭。

  段晏恍神一瞬,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然而下一刻,那哭聲明晰起來,一聲大過一聲。

  青年怔怔立在屋外,直到汗濕鬢髮的斂秋打開屋門,急奔出來,一眼就望見眼圈泛紅的段晏。

  「……寧詡如何了?」青年喉嚨干啞地問。

  「陛下聖體安康,很快就能醒了。」

  斂秋抑制不住臉上的喜悅,雙手將懷裡牢牢抱著的、用綢布裹著的孩子遞向段晏,同時還高興道:

  「恭喜兩位陛下,賀喜兩位陛下,是位小公主!」

  第55章

  山林中的樹葉逐漸掉落, 天氣由溫轉寒的時候,寧詡回到了京城。

  聽聞陛下北上「遊玩」歸來,數個月擔驚受怕的朝臣們立即踏破御書房的門檻, 接二連三地來向寧詡請安。

  請安的時候, 更是瞪大了眼睛,視線從寧詡臉上掃到身上, 又從身上掃到臉上, 反反覆覆確認, 自家陛下沒有太大的變化。

  不知為何,有幾位尚書覺著,比起寧詡出宮前他們拜見的那一次, 現在似乎清減了一點。

  當然只有一點點, 也說不出是哪裡清減了, 或許只是許久未見產生的幻覺。

  不過, 臣子們又猜想, 可能是回京時路程顛簸,自家陛下看起來有些累。

  過了整整一個下午,直至暮色降臨, 寧詡才打發完這些人。

  他出聲喚來了宋公公, 宋公公進來奉了暖茶,見寧詡神態, 不由得心疼,低聲勸道:「陛下, 您身體還……回來後先多歇歇吧,御書房裡的事,有夏修撰在,也不急於一時。」

  寧詡輕搖搖頭, 面容上顯出了兩分淡淡的倦意,一襲月白雲紋長袍更襯得他唇色蒼白,膝上還放著個暖手爐。

  ——好在沒被那幫臣子瞧見,否則這十月的天氣,還沒下過大雪,就捧著個手爐不放,像個什麼樣子。

  見他起身,宋公公又過來扶了一下,並道:「燕國傳來消息……那位陛下已經啟程過來了,奴才算了算,約莫這兩天便可抵達。」

  寧詡往外走的動作頓了頓,神色有些無奈:「他剛回燕多久……何必這樣著急。」

  宋公公樂呵呵地笑了笑,說:「許是思念川玉公主了吧。」

  提到女兒,寧詡就忍不住問了一句:「她在做什麼?又在睡麼?」

  宋公公:「能睡是福,能睡是福,公主晌午用了膳,又玩了九連環,玩累了便睡了,到現在還睡得正香呢!」

  「……」寧詡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道:「成日裡睡大覺,也不知究竟像誰……」

  肚子裡蹦出來的是個女兒,是寧詡萬萬沒能料到的。

  倒不是不喜歡女兒……而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過,他和段晏兩個男人,竟然還能生出個女兒來……

  雖說、雖說他體質特殊能懷孕,但明面上看,怎麼著也算是個男人,段晏更是不必提。這……如果動物界裡雄性與雄性攪基,難不成也能生出個雌性麼?

  寧詡那日甦醒後,看著段晏懷裡抱著的睡得正香的小女兒,迷茫了好半天,才從前世的生物學基礎理論里翻來覆去地找了點論據支撐……

  嗯……從某些角度來想,其實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話又說回來,剛剛有孕之時,他就尤為嗜好辣椒,俗話說酸兒辣女,那時豈不就有所徵兆?

  到了今天,寧詡總算明白,為何孟如嵐路過,瞧見他們準備的男娃娃衣物會似笑非笑地離開……

  寧詡雖還稀里糊塗,段晏卻心態極穩,僅僅驚愕了一瞬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還淡定從容道:「是皇子是公主又有何區別?男帝女帝都是稱帝,男子女子自然也都是朕的孩子。」

  寧詡給女兒起名叫「川玉」,小川玉方才滿兩個月,就告別了孟如嵐,隨寧詡回到京城。

  而段晏在此之前先一步離開,回了趟燕國——他雖每日處理燕國送來的朝務,但太久不回去也不行,於是匆匆歸國,還不忘每隔幾日就寄封信來問候寧詡與女兒。

  不過宋公公說,這幾日段晏就要回來了。

  思及此,寧詡微不可見地揚了下唇角,出了御書房的門,緩步上了轎子回寢殿。

  他腹前還有道傷口沒能全然癒合,這兩個月用了許多補品藥品,傷是不會疼了,但依舊行動不便,平日裡只能少走動多乘轎子,放在旁人眼裡,就是自家陛下越發怠懶了。

  回到寢殿,果然見寧川玉小小一個趴在被褥里,雪白的臉頰紅撲撲的,睡得正沉,時不時還吧唧吧唧嘴,像是夢裡在吃什麼。

  寧詡坐在榻邊看了會女兒,無奈地想,孩子好帶是好帶,不哭不鬧不折騰,但就是太能睡了,和在肚子裡時簡直一樣一樣的,每日起碼能睡上十個時辰。

  怎麼辦,竟然比他自己還懶……

  如何能指望女兒長大後和他一起上班批摺子……

  寧詡在榻邊坐了片刻,就聽見手邊有動靜,低頭一看,是寧川玉醒了,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睛,見到他低頭,立時咯咯地笑起來,伸出兩條胖胳膊要抱。

  寧詡伸手要去撈她,旁邊的斂秋忙阻攔道:「陛下,您現在還不能直接抱公主,小心傷口開裂。」

  她從旁邊取來一個四條腿的小搖床,放在寧詡身前,又幫忙把公主抱了放進去。

  寧川玉進了搖床裡邊趴著,又勾住寧詡的手指搖了搖,眼神似是在問什麼。

  「你另一個父皇出差了,」寧詡對她道:「還沒回來,過兩天就能見到了。」

  寧川玉似是聽懂了一般,煞有其事地點點腦袋,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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