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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灼不躲不避,直直和他對視,握住了他的手。

  梁淮波垂下眼,語氣平平,「我父親的忌日。」

  「什麼?」眼睛驚訝地睜大,「伯父的忌日?」

  梁淮波面色平淡,「嗯。」

  袁灼不自覺看向他的手機,什麼都沒看到,行程表已經被收起。

  但那行安靜的空白在他腦中卻依舊清晰。

  注意到他的神色,梁淮波反過來安慰他,「不用在意,不算什麼特殊的日子。你可以把那天當作我的假期。」

  袁灼深深地看著他。

  這個男人,裝得一副無動於衷,好像多麼冷酷無情似的。

  但他知道,他根本不是那樣冷漠的男人。

  母親過早離開了他的生命,父親則同時「離去」,徹底抹去了父子間的溫情。以至於他長成後,本能渴求著過去的幻影,在錯誤的對象上尋求缺失,理所當然一無所獲。這些細膩的東西藏在冷硬的外殼下,就像那行空白藏在密麻的行程中,隱秘地揭露他的內心。

  袁灼抱住他,大力拍他的背。在他皺眉時,又溫柔地摸摸他的頭髮。

  「你幹什麼?」

  袁灼「嗯——」了一聲,笑著說,「決定了,我要把展子挪到16號。離伯父忌日還有幾天,我印一下相片副本,到時候請伯父也看看吧。」

  梁淮波眼睛微微睜大,「你在說什麼?」

  他一時不知道怎麼說,「楊博會恨死你的。」

  如果想拒絕,第一句應該是不行吧。

  袁灼暗笑,眼神溫柔,「那隻好對他說抱歉了。」

  梁淮波抿抿唇,「你就算帶副本去,他也看不到。」

  袁灼挑眉,「看不看得到,是伯父的事。給不給伯父燒,是我的事。聊表心意而已,順便讓伯父對我有個好印象,我覺得我攝影技術還是不錯的,就是不知道伯父鑑賞能力怎麼樣。——啊,這時候就有點後悔,沒在其他方面搞出點東西。要是我也是個商業巨擎,伯父一定看我更順眼吧。」

  他一拍手掌,「對了,我投資眼光還成。到時候把我資產的表格和評估也給伯父燒一份。雖然比不過你,只能算小打小鬧,但正好讓伯父看了笑一笑嘛。」

  梁淮波唇角壓不住笑意,還在嘴硬,「我沒說帶你去,我喜歡自己去。」

  袁灼歪頭看他,故意露出一副打量的表情,「哦——?自己去?真的?」

  梁淮波不說話,扭過頭。

  袁灼又歪過去。

  再扭。

  袁灼再歪。

  梁淮波手捂住臉,「你夠了,離我遠點。」

  袁灼看到他彎起的眼睛,自己也笑眯眯的。

  終於高興了。

  「讓我去嘛讓我去嘛。」他可憐兮兮,「如果不讓我去,我的一些美好的品質,比如溫柔體貼善良疼老婆,我的美貌、我的身材,都會消失的。」他拉長音,「不讓我見伯父,我怎麼改口叫爸?不改口是不行的,簡直有違人倫。」

  「夠了,不准說了。」梁淮波按住他,「你……真的想去?」

  袁灼舉手發誓,「認真得不能再認真。」

  梁淮波緩緩點頭。

  不等袁灼反應過來,他突然側頭親了下他的側臉,「謝謝你。」

  蜻蜓點水一般,還沒感受清楚,觸感就消失了。

  袁灼倒吸一口涼氣,緊急抓住他的手,才沒讓人親完就跑掉。

  露出大大的笑容,袁灼搖搖相牽的手,不顧梁總的躲避,自顧自道,「這就要謝的話,以後就不用說其他話,光說謝謝就夠說好久了。」

  「因為以後,你幹什麼我都會陪你的。」

  梁淮波面無表情的臉紅了。

  看了眼二人牽著的手,他微不可察勾了勾嘴角。

  -

  在梁總和袁大少的甜蜜和楊博的罵罵咧咧中,16號轉眼就到了。

  梁淮波唯一見過的袁灼作品,就是他為自己拍攝的照片。

  他一直以為他是個擅長拍攝人物的攝影師。

  但是事實和他想得不同,這次攝影展中展覽的袁灼過去幾年的作品中,沒有一幅是人像。

  相反,動物是全部的主角。

  雌獅群咬住斑馬的喉嚨、豹子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口、公羊瀕死時渙散的瞳孔……

  強大、刺激、生死。

  自然界的殘酷和生死之間的光輝,永遠定格在袁灼的作品中。

  梁淮波停駐的時間越來越長,眼睛亮閃閃的,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東西。

  身為梁氏集團的掌舵者,各種政策和條款占滿了他的生活,這些事物,他統統沒有見過。

  此時此刻,他有點遺憾自己手中沒有畫筆。

  袁灼和他並肩站著,陪著他一幅一幅地看。

  他的目光沒有投向自己的作品,而是落在他的臉上。

  每當發現他眼中的欣賞,自己就像吃了蜜一樣心裡發甜。

  恨不得把自己壓箱底的作品都翻出來,討他高興,讓他欣賞。

  但突然出現的人影打斷了他的注目。

  他驚訝地挑了下眉,看梁總還在沉浸,他悄悄後退,快步走向那裡。

  「媽?爸?大燁?你們怎麼來了?」

  站在那裡的,正是昨天就應該一起啟程去比賽場地的他一家。

  「不會是來逮我的吧?我昨天給你們發消息了。」

  他爸瞪了他一眼,跟他媽說,「我說什麼來著,果然跟梁家小子有關。你看那。」他給姜石指梁淮波的位置。

  袁灼打掉他爸的手,「喂,別指指點點的。」

  袁父「嘖」了一聲,「這就護上了?」

  袁灼白他,「我老婆我不護?對他尊重一點。」

  袁父瞪他,「他那身份手段,我敢不尊重?還用你說?」

  他們父子倆在這吵,沒注意姜石若有所思的目光。

  還是袁燁從文件里抬起頭,放下手機,「媽,怎麼了?」

  姜石遲疑地問,「梁家小子,是如風的孩子?」

  袁燁一愣,「季阿姨?」

  季阿姨好像確實結過一次婚,她前夫姓……梁?

  驚訝一閃而過,「似乎是。」

  姜石沒再說話,只是忍不住地打量梁淮波。

  個子很高,和他兒子差不多,只是他兒子要更高一點。

  長得和如風不太像,更像父親。但是不如他父親冷硬,要更俊美一些。

  身段儀態都是頂尖的。

  再加上偶爾聽到對方的手段和能力。

  姜石感嘆,人中龍鳳,典型的天之驕子。

  「媽,」袁燁皺起眉,看了看他哥,又看向梁總,「要告訴季阿姨嗎?」

  姜石嘆息,「我也不知道啊,如風這些年……」

  -

  「讓我進去!你不認識我?我是蘇青,我之前在這辦過展!我、我是梁總的朋友!」蘇青推著保安的胳膊,試圖闖進去。

  裡面的喧鬧透過門縫傳出來,偶爾還能聽到熟悉的聲音在高談闊論。

  他不甘心地狠狠拍打保安的胳膊,被用力推了出去。

  蘇青一屁股摔在地上。

  保安俯視他,還是那句話,「沒有請柬不得入內。」

  「你!」

  他惡狠狠瞪著他,咬牙掏出手機。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正在通話中,請稍後再撥。」

  蘇青陰著臉,電話一直一直打不通,梁淮波把他拉黑了。

  這幾天,蘇青到處找梁淮波。

  潤景別墅撲了個空,門鎖也換了。

  去公司直接被攔在前台。

  電話也打不通,他實在不知道該去哪找了。

  聽說袁灼的攝影展提前開辦,他就想來碰碰運氣。

  果然,透過門縫看到了梁淮波的身影。

  和那個姦夫靠得那麼近!

  姦夫淫夫!

  蘇青非常憤怒,但是想到他目前的處境,還是咬牙吞下屈辱,對保安柔聲說,「小哥哥,你就讓我進去吧。我男朋友在裡面,他好像出軌了,我得去抓姦。」

  他聲淚俱下,「他嘴上說愛我,實際上卻和別的男人搞在一起。如果不是我正巧發現的話,現在還被蒙在鼓裡。這樣腳踏兩條船的渣攻,你說,我能原諒他嗎?」

  保安無語地看著他,滿臉牙疼,但還是堅強維持住了嚴肅的表情,「沒有請柬不得入內。」

  蘇青氣急,「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保安翻了個白眼,「有同情心能給我發錢嗎?」

  蘇青氣地「啊!」了一聲,一骨碌站起來,又往裡沖,「我不管,你讓我進去!」

  「你當是你家啊,你想進就進。」保安輕鬆地又將他一個咕嚕推到地上。

  蘇青氣得發瘋,想大喊大叫。

  餘光看到保潔路過投來看熱鬧的眼神,又憋屈地忍了回去。

  他面目猙獰地還想說什麼,突然看到門縫變大。

  一個人影拉開門走出來,「你好,請問看到袁……?」

  話音猛地吞了回去,與此同時,蘇青驚喜地叫了一聲,「淮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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