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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鸚盯著光滑發亮的木板球道發呆,只回答了前半部分,「賣茶葉的。」

  馬上,她就輕聲對高子謙說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擠出沙發座,黃鸚又站住,幫人幫到底,轉身對他俏皮的說,「你到家要給我電話哦!」

  果然,一幫男生捏著嗓子起鬨,「要記得給人家打電話哦!」

  追出保齡球館,燒焦的夕陽晃著眼睛,還是望見了那輛黑色轎車,可它已經開出一段距離。

  黃鸚放棄地慢下腳步,天還沒黑,晚風漸起,說不出是哪裡難受,就想蹲下哭一哭,球館裡傳出的歌不合情景,整部戲劇,只有她格外寥落。

  這時,駛出不遠的車停下了。

  第30章 30

  樹冠廣展的香樟風中婆娑, 長長的公交汽車頂連著電線,引領著一排排大紅大綠的計程車,穿過漫天黃/色煙霧,訇然作響。

  不在指示燈管轄範圍,一定是那輛轎車裡有人發現了她,所以停下, 司機盡職盡責從駕駛座下來, 要為她打開車門。

  鑽進車后座, 黃鸚攏上裙子以免被門夾住, 司機也繞過車前回到駕駛座,她始終把臉對著定格傍晚的窗,餘光也不敢去打探身旁的男人。

  直至, 陳宗月出聲問,「肚子餓了嗎?」

  她才轉過頭, 撞進他的眼裡, 又心虛撇開, 「……還好。」

  得到這個回答, 他便對司機說,「去奉賢海灣。」

  無棚貨車扎著冰箱電視等等家具從旁駛過,擋住視野, 好像跟它分道揚鑣的一瞬間,街上的霓虹燈全都亮了。當天色逐漸與烏暗的柏油道融為一體,降下一些車窗,還看不到海, 卻聞到略帶鹹味的海風。

  全程近一個鐘頭,一路無言,晚餐也一樣。

  整間餐廳像是一面臨海的玻璃花房,桌椅全白,堆滿玫瑰花,每個雪亮的西餐蓋被揭開之前,有人勞碌三五月,咬緊牙關,更有人舉止泰然,司空見慣。

  比如,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奢靡的燈光打在他高挺鼻樑上,他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偶爾紅酒一晃,潤澤酒杯的紅銅色與他眉目舒朗,相得益彰。

  第一次來如此高檔的西餐廳,黃鸚卻沒有什麼胃口,眼底清澈陰鬱,黯淡無神地戳著通心粉,目觀鼻鼻觀心。

  情侶最佳燭光晚宴地點,浪漫因子遍布角落,只有他們這一桌百毒不侵,氛圍詭譎。

  撤走主菜,黃鸚捏起金黃的餐包,先咬一口,有點驚喜,烤得鬆軟酥香,才用銀刀抹上牛油,遠望冷冷海灣,不知不覺整個啃下,回過神來,擦了擦手,又撿一個。

  買單時,陳宗月拎起盛過餐包的藤編點心籃,示意服務生,「打包兩份。」

  黃鸚隨即看向他。買完單,覺察到她投來的目光,陳宗月回望她的時候,神情就變得溫和許多。

  她低下頭去,裝作無事地捏起酒杯。應該和他說說話,不應該這麼任性,但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在月光下,深夜的海面翻滾著銀色岩漿,聲如裂雷,輪渡隨著這浪遠去,寂寞得像海上的一顆鑽石。

  坐在擱淺於沙灘的木板漁船上,急風一陣一陣吹,攪亂她的長髮,如同黑色薄紗蒙散眼前,又撓得臉發癢,她不耐煩地將頭髮紮起來,過程中,身旁的男人伸出骨骼均勻的手,撫開她臉上的髮絲。

  他嘴唇也很薄,就像不經意的抿著,黃鸚收回視線,沉默良久,忽然說,「煙,有嗎?」

  陳宗月稍頓一下,再把雙手一攤,表示自己沒有攜帶。

  她不死心,回頭去張望那兩個『保鏢』,他們正倚著斜坡上的欄杆,也離得太遠,暫且作罷。

  可是,沒有尼古丁,黃鸚愈發焦躁,抑制不了的難過,難過的原因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為什麼讓高子謙送我回去?」

  陳宗月確實有些不理解她此刻的想法,還是回答道,「怕你一個人走,路上不安全。」

  可能是問題不對,黃鸚咬了下嘴唇,換一個角度繼續問,「為什麼是高子謙?」

  陳宗月意外反問,「那你希望是誰?」

  「我希望是誰?」她驚訝的複述著。

  黃鸚眼眶涌熱,快要氣死了,起身就往上面的坡路走去,知道他正準備跟上來,回頭指著他喊,「你站住!」

  大概小半輩子積攢的氣勢,全用上了。

  陳宗月站在原地,莫名想笑,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

  跟『保鏢』借了一盒煙和打火機,往回走的路上,黃鸚等不及地停下點菸,眼垂著,手遮著,風和鞋底的沙子一樣無孔不入,打了三次才點著火。

  踩著深淺不一的沙坑回來,她往漁船邊一坐,指間夾住支煙,除了第一口,還沒再吸過,就像烘托情景的道具,無需蹙眉,臉上都是困惑與哀愁,「我不懂……」

  黃鸚轉過臉來,望住他的眼睛,「你覺得我喜歡高子謙?」

  陳宗月神情像是恍然醒悟,「你不喜歡他……」

  難道是她之前說得不夠清楚,表現得不夠明確嗎?

  黃鸚深深吸氣閉緊眼皮,嚷著,「我不喜歡他,不喜歡、不喜歡!」再睜眼睛,注視著他,「我只喜歡你!」

  遠處的男男女女打情罵俏,上演著海邊追逐的戲碼。

  陳宗月有所思慮的頓了一會兒,說出,「抱歉。」

  抱歉什麼?黃鸚結結實實愣住,眼淚也掉下來,自己沒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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