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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的人正要說話,祁襄突然抓住他的手,一邊制止他出聲,一邊聲嘶力竭地吼起來:「何田,我沒事,你快走!走!往前跑,不要回頭!」

  何田困惑地站在原地,祁襄再次喝道:「走!去稟報肅王殿下,叫他派人過來!」

  確認了已經無人在打鬥,何田緩步摸到牆邊,加快腳步,貼著宮牆,搖搖晃晃往長街那頭去了。

  他的身影終於消失在長街盡頭,祁襄只覺得身上所有力氣都被抽走了,幾乎倚靠在那人懷裡。她沒有抬頭去看那人的臉,她太累了,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襄姐姐。」聶昭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將她的雙手圈進掌心,「我已經饒他一命了,你的手怎麼還這般冷。」

  「所以……出賣我的人,是你,完顏昭。」

  他的話中帶著笑意:「我怎麼會出賣你呢?姐姐。要是沒有我替你百般周旋,緝事司早就抓到你的把柄了。況且,九門提督都已經被你策反,這個秘密我也好好替你守著,若沒有阿昭,你今天怎會如此順利殺了那妖道?我要是真出賣了你,你沒進宮門之前,可就要被城外的大軍拿下了。」

  「那你現在是要做什麼?」

  「我要做什麼?我替姐姐完成了心愿,那現在是不是該輪到姐姐,實現一下阿昭的心愿了?」他鬆開她的右手,修長的指節沿著她的臉頰一路滑倒她的腹部。

  第126章 【壹貳陸】金雀籠「姐姐,你想到哪裡……

  祁襄只覺一陣反胃,那一瞬,她腦海中閃現出老懷王的臉,她的身體不住顫抖,拼死想要從他懷中掙脫。

  「別……」

  他的大掌停留在她的小腹之上,輕柔地摩挲:「姐姐,你想到哪裡去了,阿昭怎麼會傷害你的孩子?姐姐的孩子,就是——阿昭的孩子。」

  「你瘋了?」

  「哈哈!」聶昭乾笑了兩聲,「我瘋了,我是瘋了,我思慕姐姐思慕得要瘋了!姐姐的心,憑什麼他蕭允墨就輕易得到了,而我卻怎麼求也求不得?」

  聽見蕭允墨的名字,祁襄心中一陣抽痛。感受到她的情緒,聶昭又道:「哦,對了,那位已故的懷王殿下,他還沒死,只不過,他再也別想見到你了。」

  祁襄發出一聲冷笑:「哼,你是怕真的殺了他,我便一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了?」

  「姐姐果真聰明絕頂。」他的指尖再一次攀上她的脖頸,開始解她外袍的扣子。祁襄想要掙扎,已然被他點了幾處穴道,身子變得綿軟,瞬時沒了力氣。

  「姐姐別動,這身衣服,阿昭還有用,等咱們回了臨闕,你要什麼樣好看的衣服,哪怕是嫦娥仙子穿的衣裳,我都替你找回來。」

  他脫下那件殤由太子的朝服,往身旁的袁鉦手上一扔:「做乾淨點。」

  袁鉦接過衣裳,帶著一隊人,進了幾步之外的思危殿外門。

  聶昭則一把將祁襄橫抱起,朝皇宮西南側的白虎門走去。祁襄幾次想去袖中摸匕首,腕上卻軟弱無力,最後好不容易將匕首拿在手裡,還未拔刀出鞘,他卻似故意顛了一顛,匕首連同刀鞘掉在地面,發出刺耳的脆響。

  「沒用的,姐姐,我師父的本事,你應該知道,你傷不了我,但若一不小心弄傷了自己,阿昭會很心疼的。」

  白虎門無人看守,一座馬車在門外等候,聶昭將祁襄抱上馬車,兩人無聲對視了片刻,她問:「天綬殿前的那支冷箭,也是你放的吧?」

  他伸手撥弄她披散的頭髮:「我喜歡姐姐著女裝的樣子,美極了。」

  她撇過臉去,他卻捏住她的下頜,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她面無表情,又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這件事的?在蒙古時?還是更早?」

  「重要嗎?姐姐只需要知道,我從見到姐姐第一面起,就決心要你做我的王妃。」

  「你已經有王妃了。」

  他牽動嘴角,笑得真誠無害:「姐姐想當我的大妃?你再容我一些時日,我一定讓你風光體面。」

  祁襄輕蔑地垂下眼帘:「我半點都不想。」

  聶昭收了笑容,五指留戀地掃過她的臉頰,游移到她頸後。

  「睡一會兒吧襄姐姐,我很快就帶你和孩兒回家。」

  她感到頸上某處一陣酸疼,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失去意識,倒進聶昭懷裡。

  蕭敬虞得知一切變故時,思危殿已經被熊熊大火吞噬。何田瞎了雙眼,蕭允墨身受重傷,祁襄不知所蹤。

  他們趕到思危殿前,只見渾身是血的聶昭跪在殿外的石階上,撕心裂肺地朝裡頭呼喊著「襄姐姐」,作勢要往火海里沖,卻被幾名天狼衛牢牢拽住。

  蕭允墨傷勢嚴重,幾道傷口仍不停往外汨汨流著血,幾乎站立不穩。他由人攙扶著走到聶昭面前,顫聲問:「祁襄呢?」

  聶昭轉過頭,臉上血混著淚,狼狽極了:「榮桓這個狗賊,將姐姐逼到此處,放火燒宮,門被鎖死了,打不開,襄姐姐……她在裡頭!」

  方才來時,他們已經在長街上見到了榮桓的屍體,蕭敬虞問:「所以你殺了榮桓?」

  聶昭咬著牙道:「我自然要殺了他,殺了他都不解恨!」

  過了一會兒,水車終於到了門口,宮人們忙了幾個時辰,才終於將火撲滅。殿閣連帶其中存放的百萬史籍付之一炬,化作焦土,門窗卻被熔化的鎖鏈死死焊住,宮人門只得扛鐵柱將大門撞倒,才打開了入口。

  一股濃煙自殿內奔騰而出,嗆得眾人咳嗽不止。蕭允墨甩開扶他的太監,蹣跚著朝殿內走去。煙霧散去,他一眼看見了地上的屍體——被燒得焦黑乾癟,已然辨不清面目。

  他跪坐在地,粗喘著伸手去撿地上殘留的一塊散碎衣料。他用力撣去上頭的焦灰,依稀還能看出布料原本的茜紅色,上頭的金銀線暗紋繁複交織,刺痛他的眼睛。

  他發瘋似地撲向那具焦屍,當他從碎爛的衣料里摸出那枚冰涼的玉印時,喉頭擠出一聲悽厲的嘶鳴。他吐出一口鮮血,殷紅的液體染在經過烤後色澤晦暗的玉石之上,顯得格外扎眼。

  蕭敬虞也覺雙腿一軟,心痛如潮水般湧來,門外的喧囂和門內聶昭的哭喊都漸漸聽不到了,他仿佛沉入了水底,無法呼吸。

  #

  半個月後

  從京城回臨闕的路走了很久,未免祁襄顛簸勞碌,馬車行得極慢,聶昭日日寸步不離守著她,到了晚上,還會將掌心貼在她的腹上與孩子說話。

  「孩兒,你要聽話,莫叫你娘太辛苦。明日爹爹就帶你回我們草原上的家。」

  祁襄閉著眼睛,一言不發,這些日子她愈發沒有精神,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懶得與聶昭多說一句話。

  第二天午後,他們抵達了臨闕王宮。汗王還朝,宮中自然是一派喜氣祥和。風鈴兒前來迎接,看見聶昭小心攙扶著的祁襄,絲毫沒有一絲不悅,反而興奮地上前握住她的手。

  「祁襄姐姐,你也來了?」

  祁襄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鈴兒……哦不,大妃別來無恙。」

  風鈴兒很快察覺到了聶昭和祁襄之間的緊張氣氛,面對聶昭,她早已沒了從前那副少女情態,反而帶著幾分疏離,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道:「臣妾參見汗王。」

  聶昭騰出一隻手來輕輕將她扶起,淡淡道:「王妃不必行此大禮,以後在外人面前,對本汗新納的側妃,還是不要直呼其名了吧。」

  風鈴兒瞪大眼睛看了祁襄一眼,見她滿面不屑,雖不明就裡,卻也隱隱猜到

  了幾分,福了福身道:「臣妾知道了,既然如此,不如由臣妾先帶姐姐回去休息,汗王剛剛回宮,怕是有不少瑣事要處理。」

  見祁襄自己往風鈴兒身邊靠了靠,聶昭只好說:「那有勞愛妃了,側妃與本王同住雁棲宮,你送她過去便是。」

  直到聶昭轉身走了,祁襄的神情才有所鬆弛,風鈴兒緊緊握住她的手,低聲問:「姐姐,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和那位懷王殿下,已經成親了麼?」

  祁襄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是鈴兒,來到此處,我實在是受人所迫。」

  「是汗王逼迫你了麼?」

  祁襄點點頭:「你夫君的師父是江湖聞名的福壽老兒,獨門絕技,就是封人血脈,廢人武功,聶昭曾經答應過我,不會將這下作的手段用到我身上,可是你瞧,到頭來,男人的話,果真一點不可信。」

  她自嘲地舉起腕子,又垂了下去:「如今我連拿筆寫字都困難,怕是生了翅膀也飛不出你們臨闕王城了。況且……我也得為腹中的孩子著想。」

  「孩子?」風鈴兒大驚,「是那位殿下的?」

  「那是自然。」

  風鈴兒攜起她的手,領著她往雁棲宮的方向走,一邊小聲說:「說起孩子,我也有件事告訴姐姐。」

  來到雁棲宮,進至內殿,風鈴兒遣走了所有宮人,終於說出了那件事。聽了她的話,祁襄連日來冷淡的臉上終於閃現出神采:「真的?恭喜你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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