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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她面紅耳赤,蕭允墨和蕭敬虞在一旁站不住,被高個子攔住:「驅除蠱蟲就是這樣的,夫人言出必行,你們若是上去阻撓,到時候出了岔子,可別怪我們沒提醒。」

  笛聲的旋律愈發繁複,在一陣似蟬翅震顫的尖銳鳴響之後,笛音驟然停歇,祁襄捂住胸口,猛地啖出一口黑血,如墨的粘稠漿液噴濺在地面,其中十數條纖細的蠕蟲迅速扭動身軀。

  赤嬈從手邊端起一杯什麼東西,澆灑在黑血之上,那些蠱蟲瞬間溶於其中,化作粘液之上飄起的一股黑煙。

  祁襄撐著扶手,只覺得五內被掏空了一般,她艱難站起,回過頭找尋蕭允墨的身影。

  她蹣跚走到他面前,抓過他冰涼的手:「你心症又犯了?要不要緊?」

  蕭允墨將她一把抱住,撫著她後背安慰

  道:「不要緊,沒事了。」

  祁襄狠狠瞪了赤嬈那幾名相公一眼:「這筆帳且記著,我家公子要是有個好歹,自有與你們算的時候!」

  鬼師娘娘收起竹笛,悠悠道:「祁姑娘,你的蠱既解了,不如說說看,我這寨子為何無端絕了嗣?」

  祁襄接過蕭允墨遞過來的錦帕,拭去嘴邊的黑血,不緊不慢地反問:「咱們這一帶,約莫十五年前,可曾發生過什麼天災?例如山崩、地動之類?」

  赤嬈想了想,答:「十幾年前……在我小時候,確實有一次很厲害的地動,半個寨子都毀了,還死了不少人……可你是如何知道的?」

  祁襄笑道:「自然是推斷出來的,你們寨子喝的用的,都是這秀萼山的山泉水吧?我與公子上了一次山,找到了泉眼,你若親自去看看,也會明白的。」

  於是,在祁襄的帶領下,赤嬈和她的人也上了山。蕭允墨原本想跟著去,卻被祁襄強行留在了寨子裡,還叫他的暗衛在房門外守著,生怕又出了什麼意外。蕭敬虞腿上有傷,亦沒跟去,他此刻與蕭允墨對面而坐,興致不高的樣子。

  「你身子當真沒事?」他默默喝了兩杯茶,才開了口。

  蕭允墨一臉輕鬆,從袖中摸出一瓶藥來,放到小几之上:「無妨,這藥是范太醫替我配的,服下一刻之內必吐鮮血,實則並不傷身。」

  蕭敬虞啞然失笑:「早該知道峻清不是坐以待斃之人……那你為何不早些告訴阿襄?叫她這般擔憂。」

  蕭允墨從八角漆盤中抓起一把果仁,怡然自得地吃起來:「誰叫她將我忘得一乾二淨。」

  同一時間,祁襄已經帶著赤嬈一行人上至般婼峰,來到上次發現的溪流源頭處。她向赤嬈展示了裸露的礦脈,又照上次一樣將泉水焚煮了一遍,眾人看著酒瓶底部析出的黑色粉末,皆是一驚。

  赤嬈沉吟:「這些年,我們並非沒有想到過或許是水的問題,只是鉛實在不是砒霜這樣的尋常毒物,用銀針等法也檢測不出。」

  祁襄道:「若不是我曾經見過有人用鉛下毒害人,我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緣故。」

  一旁的苗醫捻著鬍子道:「老朽倒是聽說過,民間有方子能解青金之毒,只要即刻停用山泉之水,掘幾處不含鉛毒的水井,應當就能解了絕嗣的困境。」

  祁襄粲然一笑:「只要你們帶我們下山,我定有辦法幫你們尋到解鉛毒的藥方。」

  赤嬈陷入沉思,許久才道:「老醫仙,你先回寨子裡,用焚煮之法測一測咱們日常用水之中是否真的摻了鉛毒,至於下山之事……祁姑娘,還容我細細思量一番。」

  回到寨子中,鉛毒之事自然很快得到了驗證——事實上,前日從山上下來,祁襄就已經驗過寨子中的水,自然不會有錯。

  祁襄回來第一時間便來瞧蕭允墨,而他這時正在小榻上晝眠,就那樣歪著頭、倚在一堆軟墊里睡著了,手裡還捏著一本翻皺的兵書。

  祁襄關上門,輕手輕腳走過去,拿下他手裡的書,扳動他的肩膀,正要讓他躺得更舒適一些,蕭允墨卻醒了,他迷濛地喚了一聲「襄兒」,發現真的是她,五指驟然扣住她的後頸,仰頭吻住她。

  她重心不穩栽進他懷裡,被他的氣息浸染,牙關被他撬開,陷入他溫柔的掠奪,他在她唇上輕輕齧咬,一下復一下,如潮湧漫過礁石,林風拂動草樹。

  「唔……峻清……」她討饒著尋求呼吸的氣口,短促的呼吸對他卻仿佛是一種鼓舞,他不依不饒,指節禁錮著她的後腦。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放開她,明亮的黑眸目光炯炯,像一頭饜足的獸。

  「襄兒終於想起我來了?」

  她渾身無力,往他胸膛上綿綿打了一拳,嗔道:「我那是中了蠱,殿下不但不心疼我,反倒還苦起我來了。」

  「我還不心疼你?」蕭允墨捏起她的雙手,輕輕摩挲她的掌心,「你罵我狗賊,對我愛答不理,我都默默受著,怕你蠱蟲發作,不捨得看你疼,我可是一聲都沒吭,哎,說起來,誰能心疼心疼本王呢?」

  祁襄撅著微微浮腫的兩瓣唇:「知道你又犯了病,我可是心急如焚。」

  他淺笑,伸手一拽,讓她完全靠到自己身上,作勢又要吻下來,卻被她推開。

  「那迷情散才引得殿下犯了心症,還是先不要動情了,應當修身養性才是。」

  他飛快坐起,又去捉她的手,一翻身,將她困在身體與軟榻的方寸間。

  「動不動情,哪是我自己能控制的?襄兒這般誘人,叫本王如何修生養性?」

  一句話還沒說完,靈巧的指尖已經挑開了她圓領袍的衣扣,然而就在此時——

  門外傳來幾記敲門聲:「祁姑娘可在?鬼師娘娘請您前往一敘。」

  祁襄飛身坐起,又將扣子扣了回去,順勢摸了一把蕭允墨的臉:「殿下好生歇著,等我回來。」

  祁襄跟著侍女來到赤嬈房中,她摘下了的銀冠,披散著一頭青絲,比平時少了幾分凌厲,卻多了幾分溫婉。

  「祁姑娘來了?」她背對著門坐在鏡前,一名侍女正在替她蓖發。

  在她身後不遠處,放著一張小小的搖籃,裡頭躺著的嬰兒臉蛋紅撲撲的,見祁襄走到跟前,那小小的粉糰子伸出小手,嘴裡發出咿咿呀呀的奶音。

  祁襄只覺得那隻小手仿佛撓在了她心中最柔軟處,不禁俯身輕輕晃動搖籃,笑著逗弄起那奶娃來。

  「小娃娃,你是哥兒還是姐兒呀?」她細聲細氣地同那嬰兒說話。

  「琪姐兒是女孩兒。」赤嬈語氣儘是溫柔,「祁姑娘喜歡孩子?」

  「我能理解夫人的心情,我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只是後來沒了……」

  赤嬈倒是有些吃驚:「是麼?……孩子是……?」

  祁襄淡淡一笑:「是我家公子的。」

  「難怪……」赤嬈從鏡前起身,走到搖籃邊,望著自己的孩子,滿臉都是慈愛,又看了看祁襄,遺憾道,「抱歉,叫姑娘想起了傷心事。」

  祁襄搖搖頭,方才那半分笑意化作悲涼:「無妨,許多年前的事了。」

  赤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皺起眉頭來:「那他竟不給你個名分?」

  「夫人誤會他了,他想娶我想得緊,只是我不答應。」

  「哦?」赤嬈眯起眼,笑得意味深長,忽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如此才好,你們漢人總是對女人格外苛刻,真當了誰的夫人,反倒失了自由。他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我們女人又有何不可……」

  她湊近她,語氣帶著慫恿:「我看吶,你就該把崔公子與他十三叔都一併收了,同我一般,盡享齊人之福。」

  祁襄臉一紅,尷尬道:「我對我師兄,實在沒有那般心思……」

  「心思是一回事,快活是另一回事,他們男人有什麼?不過一身氣力罷了。」

  「呵呵……」祁襄更覺窘迫,「我不如夫人這般……強健……我曾受過重傷,身子……不大好,著實……經不住……太大的……氣力……」

  赤嬈咯咯笑起來,卻又很快收斂了笑顏:「行了,不逗你了,我叫姑娘來,是為了下山的事。」

  祁襄的神情也恢復了嚴肅:「夫人請講,我洗耳恭聽。」

  第104章 【壹零肆】入達城士兵們見狀紛紛拔了……

  赤嬈肅穆而立,莊嚴道:「苗寨自古以來,由鬼師守護,我外祖母與我母親終其一生以保護山寨為己任,並非我不願幫你們,只是若因此牽扯到山下的恩怨之中,連累了寨子,豈不成了我的罪過?」

  祁襄道:「我明白夫人的顧慮,只是夫人鮮少下山,可能不清楚如今達城中的狀況。那反賊張治誠並非尋常歹人,此賊殘暴異常,如今在城中借剷除細作為名日日屠殺無辜百姓。」

  「夫人以為,待此人長據此地,根基穩固後,難道就不會動起你這苗寨

  的心思?爾等於其背靠的大山之中安身立命,對他來說,豈不是眼中釘、肉中刺?」

  赤嬈鳳目微翕,陷入思索。

  祁襄又道:「夫人只需遣人帶路,我等悄悄潛入城內,必不會將山寨的位置泄露出去,還請夫人相信祁某的為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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