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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半閒現在只需要等,守住這裡,等警察來。

  但周庭知等不了。

  一群人圍著副駕,躍躍上前。

  許半閒走出車子,扯下圍巾,將錘子與手綁在一起。

  睨著眾人,冷笑道,「也是看得起我,派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來。」

  一個膽大的提著鐵棍先沖了上來,被他一錘子敲在了肩胛骨上,「別耽誤時間,一起來。」

  周庭知還在流血,每一秒都很珍貴。

  許半閒二話不說直接衝進人群里,一錘一個殺紅了眼。

  錘子掄起的圓弧帶出呼嘯的風,他化為一條遊走在黑暗裡的黑蛇,殘影柔韌又凌厲。

  遠方的警笛聲劃破長空——

  一群人見大事不好,作鳥獸散。

  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許半閒爬回車裡,探探周庭知的鼻息。

  寒風悲鳴,感受不到熱氣。

  他不敢挪動周庭知的身體,只能爬上去,輕輕抱住他,為他擋風擋雪。

  「周庭知......周庭知......」

  他一遍一遍地叫周庭知的名字,可這個名字的主人沒有一點兒反應。

  「周庭知,不要留我一個人......」

  腳步紛亂,人影嘈雜,許半閒終在混亂中失去了意識。

  第41章 昏迷

  「如果你死了, 你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會傷心的,人不可以輕易死去。」

  許半閒哭,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隱入髮絲中。

  如果你死了, 你的爸爸媽媽妹妹會傷心的,還有我, 我也會傷心的。

  周庭知, 你聽見了嗎?

  你不可以死。

  你說過的,人不可以輕易死去。

  你也不能死, 你聽到了嗎?

  「周庭知......」

  「周庭知!」

  他猛然睜眼, 純白的屋頂,樸素的冷白燈光,輸液瓶吊在支架上。

  許半閒遲鈍了兩三秒, 才反應過來這是在醫院。

  「小閒,小閒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疼啊?」

  視線里露出許芸昭的臉,那張臉明顯哭過,眼妝都花了。許半閒卻無暇顧及, 掙扎著要坐起來。

  「姐, 周庭知呢?」

  他四下張望,看不到周庭知。

  「周庭知呢?周庭知呢!姐!」

  他蹣跚著下床, 輸液管被扯掉,帶出一股血, 留在雪白的床單上。

  「小閒, 小閒,你冷靜一點,冷靜一點。」

  許芸昭沖歸來抱住他,這時病房門開了。

  許滿川聽到動靜衝進來, 和護工一起按住他。

  許半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哭求著,「哥哥,周庭知呢?你告訴我周庭知在哪裡!他是不是......」

  「他是不是......死了......?」

  「他在哪裡?我想去看看他。」

  許半閒再也撐不住了,這個字太沉重,他承受不了。

  許芸昭從未見過弟弟這個樣子,她看了一眼許滿川,對著許半閒安撫道,「他沒死,周庭知沒死。你冷靜一點兒,聽我說好嗎?」

  許半閒抬頭,看著哥哥姐姐,乖乖地點頭。

  「我冷靜,我現在冷靜了,姐姐,你帶我去看他好嗎?」

  許芸昭抱著他,就像小時候一樣,輕撫著他的後背。

  「對不起,小閒對不起。」

  許滿川推來輪椅,他才發現自己的腳上纏著繃帶。

  「警察先找的大姐,我和大姐瞞著爸媽出的門。」許滿川看了一眼腕錶,「不過這麼大的事瞞不住的,等會兒爸媽起床就會知道。」

  窗外黑漆漆的,許半閒同樣也看了一眼表,從凌晨出事到現在,他昏迷了三小時。

  周庭知還在手術室內,許半閒拒絕了坐輪椅,被許芸昭和許滿川扶著往手術室外面去。

  遠遠的,他看到了手術室門上紅閃閃的「手術中」。

  手術室門口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許半閒認識,是許滿川的助理。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

  「對方用副駕撞了主駕,應該是收到指示,要活綁在副駕的你。庭知在被撞前向右打了方向,避免正面碰撞,才撿回了一條命。」許滿川講了一遍警察的推斷。

  撿回一條命?

  許半閒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周庭知本該在江南,跟家人一起過年,這個時間也許他在熟睡,等著新春的炮竹。

  而現在,他遍體鱗傷,在手術室里。

  從耳朵里流出的血,被鋼條刺穿的小腿,身上的白襯衫完全變了紅色,那些畫面歷歷在目。

  如果沒有自己,周庭知根本不用遭受這無妄之災。

  撿回一條命的是我許半閒。

  如果沒有自己,周庭知本能向左打方向,根本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我這條命是周庭知撿回來的。

  「那他怎麼還不出來呢?」許半閒看向哥哥姐姐。

  這邊的聲音驚動了手術室外的人,一直面向手術室的人回了頭。

  那人出示了警察證,手裡拿著證物袋。

  「三輛車,七個嫌疑人,我們已經抓住了,現在在突審。這是周先生的手機。」

  警察將周庭知的手機交給許半閒,「請你代為保管,等他的家人趕到後轉交給他的家人。」

  許半閒接過手機,徑直走到手術室外,不言不語,就那麼站著。

  警察和許滿川聊了幾句就走了。

  最近的航班是上午九點的,庭知的父母還沒過來。許半閒就在門外站著,不肯回病房。

  許芸昭和許滿川勸也勸不動,索性陪著。

  醫生進出了好幾波兒,許半閒有些恍惚,在裡面的該是自己啊。

  當初,姐姐在手術室里,自己在手術室外,也是這樣無助。就在那時,遇到了周庭知,他不愛說話,但是會細心的安撫自己的情緒,那一個月,有他的陪伴,日子才不那麼難熬。

  現在,周庭知在手術室里,自己依然在手術室外,雖然哥哥姐姐陪著,但他還是覺得孤單,無助。

  「我喜歡周庭知,他說他也喜歡我。」許半閒毫無徵兆地開口,「等他出來,我就會跟他求婚,我要帶他去國外結婚。」

  許芸昭和許滿川並不意外,只是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

  許芸昭不意外,是許半閒的感情早有端倪。

  許滿川不意外,是周庭知很早之前就對他說過。

  兩個人都在為未來努力著。

  你總說要我給一個名分,從前我太小氣了,總是瞻前顧後,一直讓你等,一直在錯過。

  現在,我不會再讓你等了,我也不想再等了。男朋友、丈夫、情人、老公,你想要的名分我都能給你,只要你出來,只要你醒過來。

  我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了,比起那些,我更在意你。

  剛才醫生問我是你什麼人,我說我是你男朋友。

  可是她說男朋友不能簽字,問我要意定監護公證書。

  等你好了,我們就去做公證,行嗎。

  「患者外傷並不嚴重,嚴重的是頭部有瀰漫性軸索損傷,送來醫院時已經重度昏迷,手術過後陷入昏迷狀態,好的情況是兩周到一個月內甦醒,也有可能不甦醒,就是我們常說的植物人狀態。」

  周庭知在上午九點轉入重症監護室,醫生說家人的陪伴對恢復有助益,所以上午下午可以各開放一小時探望時間。

  周庭知的衣服在搶救時都被剪壞了,上面都是血跡。

  許半閒給他換了乾淨的背心和內褲。幫他清理乾淨身上的血跡,再把病號服給他穿好。

  許志程欣慰地在病房外看著,「小閒懂事了。照顧救命恩人是應該的,這是我們許家欠庭知的。」

  許滿川和許芸昭攥著手心看著。

  許芸昭突然說,「爸,也許不只是救命之恩。」

  許志程不說話了。他閱盡千帆,何曾不知許芸昭的意思。

  病房裡,許半閒將人收拾妥帖,在周庭知的額頭落下淺淺一吻,他先是笑,說了一句什麼,眼淚就落下來。

  他愣愣地在病床邊坐著,眼淚不似波濤翻湧,卻像永不乾涸的泉,默默的,飲泣吞聲,不止不休。

  許志程抹了把臉,轉身走了。

  「別跟小閒說我來過,那些話也別告訴你媽。」

  警方調查需要實質性證據,而許芸昭不需要,她斷定這次事故是王信奇策劃的。

  狗急跳牆,想要綁架許半閒進行勒索。

  這是她惹來的,這是她欠小閒和庭知的。

  周庭知的父母和妹妹來了。

  文文靜靜的小姑娘,直接就衝上來對許半閒拳打腳踢。

  他該受著,沒有怨言,也不要人攔著。

  只是小姑娘的粉拳能有多疼?

  比不過他心裡的疼。

  特別是小姑娘的話,句句扎在許半閒的心上。

  「要不是你,我哥也不會提前回來!」

  「你害他跟家裡出櫃,害他跟爸媽鬧翻,現在又要害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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