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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室內靜默了良久。

  久到沈知言以為顧鐸已經默認了陸靜嵐的話。他長睫輕垂,掩住了眸中的神色,等再次抬眼時,已經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如此也好,皆大歡喜。

  忽然,沈知言聽到房中傳來了顧鐸的一聲嗤笑,接著便聽到他有些疑惑地緩緩開口,「我剛剛仔仔細細地回顧了一下我和你們陸家的過往,抱歉,我實在沒想明白,我究竟是怎麼行差踏錯的,這才給了你們陸家如此不切實際的妄想?」

  接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應該是顧鐸站起了身,「你剛才的話有兩點錯誤,說委婉了我怕你聽不懂,又或者再胡思亂想一番給我扣帽子。現在我明確地告訴你,第一,我就是全然對你無意,而至於誰對我有情,我並不關心。」

  頓了頓,顧鐸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二,子嗣的問題從來不是我們長房的困境,我已經幫顧家守江山了,血脈傳承的事兒,愛誰來誰來,總之與我無關。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不是的!你只是沒有意識到而已!」陸靜嵐的聲音忽然有些哽咽,顫聲道:「因為我們是姻親,所以你在逃避!但你是喜歡我的,你喜歡我的畫,我知道的,我能看得出來!你縱容那個沈知言和你不清不楚的,不就是因為他的風格和我很像……」

  「陸靜嵐!」

  不等陸靜嵐把話說完,顧鐸便怒斥一聲將她打斷。緊接著,房間裡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拖拽聲,伴隨著陸靜嵐掙扎的響動。

  「你那風格到底是怎麼來的,用我告訴你嗎?我顧鐸喜歡一個人,沒有機會也會創造機會和他接觸,還逃避?你還真敢想!」

  顧鐸話音剛落,緊隨其後的便是「砰」的一道關門聲,力道極大,震得躲在柜子里的沈知言都驚了一下。

  房間瞬間恢復了安靜。

  沈知言縮在衣櫃裡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他沒敢馬上出去,而是耐下性子等了一會兒,等那兩人走遠。

  他默默地將最近要和華清禮敲定的聯合採購方案從頭到尾重新梳理了一遍,這才深深吸了口氣,輕微地挪動了一下身體,將衣櫃的櫃門稍稍地拉開了一道縫隙。

  下一刻,透過櫃門的縫隙,顧鐸那張面帶戲謔的臉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沈知言的面前!

  沈知言:!

  沈知言被嚇得瞬間炸了毛,驀然瞪大雙眼,手比腦子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將櫃門飛速關了起來。

  但緊接著,他便感到門上傳來了一股大力,之後,門便被人從外面再次拉開。

  沒有了櫃門的阻擋,沈知言尷尬地和顧鐸對視著,一個在里,一個在外,一個面露心虛,一個滿臉玩味。

  「顧總,不管你信不信,這事兒我真的可以解釋。」

  接二連三的變故讓沈知言的心態有些崩壞,他試著調整了一下,但是失敗了。於是他避開了顧鐸的目光,無力地為自己辯解了一下。

  「呵,這么半天沒動靜,我還以為沈總是在裡面憋壞了。」顧鐸沒有接對方的話茬,而是迎著沈知言閃躲的目光湊了過去。

  沈知言聞言一愣,「你怎麼知道……」

  見沈知言一臉的錯愕,顧鐸心情愉悅地笑了笑,「我怎麼不知道?對沈總身上的味道,我可是熟悉得很。」

  這話說得曖昧,而且此時兩人所處的位置也算不上多清白,沈知言不想這樣狼狽地被顧鐸堵在柜子里仰視他,於是打著商量,「顧總,勞駕讓一讓,我先出去。」

  誰知,沈知言不說還好,一說完,顧鐸竟然變本加厲地將手牢牢地按在了門上,將沈知言溜出去的路全部封死了。

  顧鐸的眼睛深深地看向沈知言,忽然緩聲開口,聲音如低沉的洪鐘一般,一下一下敲擊在沈知言的心上。

  「沈知言,剛才陸靜嵐說和我聯姻的事情時,在我沉默的時間裡,你在想什麼?」

  聞言,沈知言的神色陡然一僵。

  在顧鐸沉默的時間裡,他在想什麼……

  沈知言有些不自然地偏了偏頭,手指微動,硬生生地克制住了撫向胸口的動作。

  顧鐸將他這輩子鍛鍊出來的識人的本事全用到了沈知言身上,他目光灼灼地盯著沈知言的反應,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顧總,我……」

  沈知言斟酌著措辭剛要辯解,正在這時,門外再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便是一個男子的驚呼,「棠少!慢一點,你抓疼我了!」

  這是一個少年的聲音,沈知言莫名覺得十分耳熟,但是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是誰。

  而且現在也沒有時間讓他思考,因為那兩個人現在已經到了這間房的門前!

  來不及多想,沈知言匆匆瞥了一眼顧鐸,一把將對方的手從櫃門上掰了下來,迅速將人推搡到了一旁,然後輕車熟路地飛速地關上了櫃門。

  但下一刻,隨著「咔」「咔」兩聲接連的脆響,可憐的櫃門便在大力的拉扯中,再次完成了一開一合。

  衣櫃內,沈知言怔愣地看著在最後時刻擠進來的顧鐸,默默無語,只是在心中瘋狂吐槽:

  不是,這人有病吧?!

  衣櫃本來也不是裝人的地方,之前只站了一個沈知言,倒還算得上寬敞,但現在又擠進來一個顧鐸,那空間就真是有限了。

  「你進來幹嘛?」

  沈知言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與自己貼身而站的顧鐸,他一時無法理解:門外的人是顧棠,他顧鐸用得著躲顧棠嗎?

  「就這麼把我丟外邊兒,你良心呢?」顧鐸也很是不忿。

  沈知言覺得眼前這個人十分不可理喻,「你是這兒的主人你怕什麼?!」

  誰知聽到沈知言的話後,顧鐸嘴角卻噙起了一抹笑,他湊近了沈知言,問道:「我是這兒的什麼?」

  沈知言還處在精神緊繃的狀態中,沒明白他想問什麼,隨口答道:「主人啊……」

  話一出口,他就在顧鐸略帶玩味的笑意中回過味兒來,不由大驚,忙道:「顧總,我……我不混那種圈子的……」

  「砰!」

  隨著房門被人猛然撞開,沈知言接下來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顧鐸用手堵回了嘴裡。

  接下來傳入二人耳中的是一道黏膩的接吻聲。

  沈知言目瞪口呆。

  這他媽都是什麼事兒啊?!

  巨大的精神衝擊讓沈知言忘記了剛才那一茬,他認真地聽著櫃門外的聲音。在辨認出其中一個人確實就是顧棠後,他將顧鐸的手從臉上扒了下來,隨即一臉古怪地看向對方。

  見沈知言一副「有話不知當不當說」的表情,顧鐸怕他憋得難受,便把耳朵湊了過去。

  沈知言沒忍住,將手環在嘴邊,附在顧鐸耳邊輕聲吐槽了一句,「顧總,你們顧家想留個血脈好像還挺難的。」

  顧鐸著實沒想到沈知言憋了半天,竟然來了這麼一句。他一時沒忍住,輕笑出了聲,在被沈知言用手捅了兩下後,才堪堪收住了聲音。

  門外那兩人此時正吻得火熱,自然沒有注意到衣櫃裡微弱的聲響。

  顧鐸低下頭,同樣湊近沈知言的耳邊,輕聲問道:「怎麼,這就開始考慮我們家的後代問題了?」

  沈知言剛要開口解釋,外面黏膩的聲音逐漸停止了,擔心被人發現,沈知言忙噤了聲。

  房中那兩個人又相互膩乎了一陣子,之後便傳來了顧棠的聲音,「顏青,你的畫沒入孟時平的眼,陸小姐很不滿意,你想好怎麼賠罪了嗎?」

  「我……我都聽棠少的……」和顧棠在一起的那個少年,聲線軟糯、清甜,可是語氣卻微微發怯。

  聽顧棠叫他「顏青」,沈知言這才想起來,那個少年竟然是他第一次去夜色酒吧時,遇到的那個小服務生!

  因為對方提到了孟時平,沈知言瞬間提起了精神,忙用手把俯在他耳邊的顧鐸撐開,將身體向櫃門處湊了湊,想聽得更真切些。

  誰知下一刻,一道酥麻感瞬間傳遍了他的全身。

  顧鐸那廝竟然在吻他的耳垂!

  沈知言的呼吸不由重了一下,旋即便抿緊了嘴唇,防止有聲音漏出。

  生理性的反應讓沈知言的脖子瑟縮了一下,從耳垂處擴散開的異樣的感覺讓他半邊身子發麻,他忙將頭偏了偏,想用手將顧鐸的頭推走,卻被顧鐸牢牢抓住。

  顧鐸淺淺地吻了幾下他的手指後,又重新將戰場拉回了他的耳垂,附帶著那一側的頸窩。

  這種處境下,沈知言不敢太用力去推搡,怕弄出聲響,但也不可能任由對方施為。他用空出的另一隻手狠狠地掐向了對方的腰間,可顧鐸就像是早有準備一樣,事先縮緊了肌肉,根本掐不動。

  眼見著外面兩人的聲音再度響起,沈知言急了,不顧一切地迅速轉過頭去,直視著顧鐸。

  二人鼻尖相蹭,唇與唇近在咫尺。

  沈知言認真地看向顧鐸,用眼神示意一下衣櫃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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