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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對傅宣儀越喜歡,對她的背叛越是深恨,他的眼睛裡揉不得沙子,每次看見傅宣儀的臉,他的怒火至頂,對她無比的冷漠。

  傅宣儀死後,白承宗並沒有忘掉她。

  他和葉惜藍的婚禮,辦得非常簡約,相較於和傅宣儀那場轟轟烈烈,攪得滿城皆知的婚禮,這次的婚禮只有白府的紅色彩帶稍加點綴,以示歡慶。

  婚後,白承宗都是喝酒之後與葉惜藍行房,直到他的親生血脈兒子降世,他親自取名為白晗。

  自此之後,白承宗的全部心血落在白晗身上。

  他再也沒碰過葉惜藍。

  葉惜藍能察覺到白承宗不愛她。

  她從一開始也沒有抱這種愛情的希望,在她所在的家族,女人都是聯姻的工具,嫁個體面的權貴之家,能給家族帶來助力,便是盡了責任,擔起了家族的榮耀。

  她自小性格高冷,不言苟笑,喜愛讀書,最大的樂趣是寫毛筆字,練習書法,不熱衷於社交,對與人交際沒有興趣。

  她是個性/冷淡者,對那方面的需求並不大。

  自有了兒子後,她與白承宗一樣,注意力全部在小孩子白晗身上,對於白承宗來不來找她,和她行不行夫妻之事,抱有無所謂的態度。

  當然,在特定需要她作為白府夫人的場合,她還是會盛裝出席,挽著白承宗的手,體面出場,履行好她的職責。

  其餘的時間,她則是一個人安靜地待在白府,看書,寫毛筆字,照顧小白晗。

  白承宗對白楚之的態度與對傅宣儀的態度一樣,都是又愛又恨,因愛生恨。

  傅宣儀死後,白承宗感到白楚之是世界上她留下的唯一痕跡。

  白楚之身上擁有她的血,和她長著接近一樣的溫柔的眼睛。

  白承宗既恨白楚之,又愛白楚之。

  在白楚之小的時候,白承宗將他視若珍寶。

  再後來,白承宗將白楚之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愛恨交纏,每當白承宗訓斥完白楚之後,他回過身來又後悔,看到小孩子的白楚之黯然低頭的悲傷身影,他心下難忍。

  他特別想摸摸他的腦袋,他知道小白楚之和他的母親傅宣儀一樣,都十分溫柔善良,絕不會記恨他。

  小孩子白楚之就站在他面前,他只要溫和地叫他過來,白楚之就會乖巧地過來。

  可他終究沒有伸出手。

  他捫心自問一萬遍,他做不到將白楚之當作親生兒子對待。

  哪怕小白楚之如一顆明珠,長相優異,才能傑出,品格高尚,他還是無法做到。

  尤其是白晗出生後,他內心僅剩的一點兒對小白楚之的憐愛,作為曾經父親的最後溫情,漸漸消失,灰飛煙滅。

  曾經的溫愛變成怒火,他要控制白楚之,要扼殺他在世間的一切價值,要將傅宣儀對他的背叛全部報復在他身上。

  在白楚之感受最幸福的時候,白承宗將他從傅朝身邊擄走,他言辭鑿鑿,疾言厲色地呵斥白楚之,告訴他不配被愛!

  當年白楚之是被他親手扼殺在悽惶的風雨夜。

  白楚之死的時候,白承宗如大夢驚醒,愕然心臟似乎停了一刻。

  他半夜跑到曾經他和傅宣儀睡覺的臥室,自傅宣儀死後,這個房間一直被他塵封。

  他翻到傅宣儀生前的遺物,有一個手帳本,粉色封面,記錄的是一家三口人其樂融融的小美好生活。

  他和傅宣儀牽著小白楚之,笑得很開心。

  旁邊還有一隻可愛的大狗,吐著舌頭汪汪微笑。

  宣儀。他默默念她的名字。

  他還是忘不了這個讓他在少年時期動了第一次情心,讓他愛到骨子裡的女人。

  自這夜之後,白承宗一直做噩夢,他夢見傅宣儀滿身是血,紅著眼睛,滿眼怨氣地怒視他,逼問他,為什麼要殺死白楚之。

  她清麗如純的白裙變作冷厲可怕的貞子,不斷地朝他逼近,黑色頭髮飛揚,朝他席捲而來,要將他吞噬,屠殺。

  白楚之死後一年裡,白承宗每天都在這樣的噩夢裡備受煎熬,加上集團百事纏身,沒有睡過一次好覺,他精神萎靡不振,在一次換季時節得了風寒感冒,遂爾精神更加崩潰不好,病倒在床。

  第280章

  白承宗病倒後,一直在白府療養身體,由全北都市醫術最精湛、專為豪門權貴服務的醫生蘇常遠照看。

  白承宗的精神時好時壞,明明正當盛年,可他的兩鬢漸染斑白,顯露滄桑衰枯之態。

  葉惜藍原本常年一個人幽居白府,突然間多了一個人,她一時之間,竟覺得不習慣。

  白承宗病況愈下,葉惜藍的眉頭愈發緊皺。

  她當然不是為白承宗擔憂,而是想到她的兒子白晗馬上要學成歸國。

  一連串的想法在她的內心翻江倒海,使她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她平時愛寫的毛筆字,也無法靜下心來寫完。

  她近些時日將管家段溫洵支開,不讓他近身照看白承宗。

  段溫洵唯唯諾諾,面對她這位冷寒白府夫人的指示,只能低身應答。

  她走進白承宗的房間,久違地與這個男人,她的丈夫,離這麼近。

  她臉色平靜如冰,眼眸不曾有一絲閃動。

  這個病在床上的男人,引不起她一絲一毫的憐憫。

  夜間,蘇常遠照樣為白承宗檢查身體,確保他無恙後,收起藥箱轉身離去。

  就在抬眼時,一抹藍色身影,照進他的眼角餘光。

  葉惜藍直直地站在門口,臉色冷寒,命令他道:「你跟我來。」

  蘇常遠默默跟在她身後。

  東邊的閣樓是葉惜藍的居住地方,她的書房藏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最多的還是各類毛筆書法,一進屋,蘇常遠便聞到墨水的清香。

  葉惜藍輕輕關上門,蘇常遠知她這一動作,是表明要和自己說一些重要的話,他放下藥盒,默默垂手,豎起耳朵傾聽。

  葉惜藍問:「他的病嚴不嚴重?」

  蘇常遠答:「不算太嚴重,善加療養,會好起來的。」

  葉惜藍冷漠地輕笑:「蘇常遠,你騙我,他明明快要死了。」

  蘇常遠默默垂首,不敢有所回應。

  他對葉惜藍說的是實話,雖然白承宗表面看起來精神不濟,主要還是失眠無覺、心悸難安引發的,但他身體底子還在,若是能放開心結,善加保養,可保無虞。

  他不明白葉惜藍話中所指,更不知道她為何冷笑。

  葉惜藍眼光落在他低垂的腦袋上,說:「蘇常遠,人終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對不對?」

  蘇常遠:「對。」

  葉惜藍白皙而冰涼的手,輕輕搭在他肩上,目光深寒,在他耳邊道:「你應該有讓他『正常的快死的』方法吧。」

  蘇常遠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什麼叫「正常的快死」?

  但他又是個很聰明的人,很快領悟到葉惜藍的意思。

  她是要逼自己快速了結白承宗的性命。

  這……

  他一頭霧水,冷寒交加,抬眼看向這個身形裊娜的女人,對上她面不改色的臉,心中既詫異又感到驚懼。

  這一刻,蘇常遠覺得她是如此的陌生,過去她留在他心中的淡淡遺痕,逐漸燃燒殆盡,化為虛無。

  蘇常遠自小就認識葉惜藍,他們倆的表親關係超出五族外,小的時候,家中的大人長輩們還打趣道他們倆可是一對難得的金童玉女,站在一起可般配了。

  蘇常遠的父母是有想結交葉家的想法,因此經常帶著蘇常遠到葉家走動走動,聯絡感情。

  蘇常遠一直記得葉惜藍,因為她在一群穿得花紅柳綠的女孩子中,顯得那麼與眾不同。

  她貞靜若冰,沉水無瀾,身體單薄,手腕纖弱,腰身極細,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看書,寫毛筆字。

  她面色冷然,神情高凜,讓蘇常遠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別具一格。

  她常穿復古清雅的湖泊色水藍旗袍,將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

  這樣一個極濃的倩影,讓蘇常遠記憶尤深。

  在雙親長輩的安排下,蘇常遠可以和她經常待在一起,可以時常看見她。

  後來,隨著白承宗的妻子傅宣儀病逝,白承宗宣布他要續弦,急不可耐的葉家馬上瞅准機會,將年滿18歲的葉惜藍奉上。

  蘇常遠自此以後,徹底熄滅了心中對她的留戀。

  見蘇常遠遲疑猶豫,葉惜藍手忖桌子,眼裡露出深色,說:「白家你得罪不起,難道葉家你就能得罪起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現任妻子叫何默,她給你生了一對雙胞胎子女,一個叫蘇果,一個叫蘇海。對嗎?」

  蘇常遠盯視她,愈發覺得她不似從前。

  他明白葉惜藍說這話的意思,她是要拿他的家人來威脅他。

  葉惜藍步態從容,輕捻如蔥段般的手,放在他胸前,壓低聲音道:「此事,天知,你知,我知,而已。你只管用藥,其它的事,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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