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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朝不依不饒,薄瘦的身體彎下,撿起手槍,靠近白晗,目光通紅,在他耳邊道:「我真恨你們白家人!」

  「你那麼聰明,不可能不知道白承宗是怎麼死的,你在逃避。作為高高在上、血脈純正無比的白家嫡傳人,你也感到痛苦了嗎?」

  傅朝手搭在他的肩上,眼裡流出淚水,胸腔劇烈起伏,握不住手裡的槍,黑色槍枝滑落在地。

  「可是,他也姓白啊。」

  他說這話時,猶如一個孤單無助孩子,喉嚨哽咽,清亮的眼眸點綴絕望的淚光點點。

  傅朝閉眼,眼角流出清淚,無法止歇,汪洋的淚水,將他的呼吸遏制,囚禁他的心。

  他的身體向後退去,站在這座金碧輝煌的大廈樓上,在這個罪開始的地方。

  他縱身一躍,如一隻輕盈的藍色蝴蝶,落下。

  「傅朝!」

  白晗極速跑前,想拉住他,卻已遲。

  白晗臉色灰敗,眼睜睜看著傅浪跳下這座百米高的大廈。

  顧以安也被傅朝突然跳樓嚇一跳,他緊握住白晗的手。

  傅朝深深墜下,蒼白的臉色,浮出淡淡的笑意。

  哥。我來見你了。

  他左手的銀白色戒指發出耀眼的藍色芒光。

  還在高層領導會議室開會的金書書,驀然看到傅朝從樓頂跳下,她心亂如麻,瘋狂地捶打窗戶,邊哭邊想跳下去一探究竟。

  柳卻西淚流滿面地抱住金書書。

  浪騰所有的工作人員皆一臉驚愕,面面相覷。

  傅朝死的音訊,藍色薔薇花最先知道。

  顏清作為北都市唯一會種植培養藍色薔薇花的花店女主人,她發現她培育的藍色薔薇花,全部都枯萎掉落。

  難道是……顏清思忖,震驚,眼前不斷閃現傅朝的身影。

  她撫弄凋零死亡的片片柔軟藍色小花葉,將它們一一拾起,裝進小花袋。

  隨後進裡間,將花冊登記簿上的〖白楚之〗那一頁扯下來,折成紙頁,裝進藍色小花袋。

  傅總。願神保佑你。顏清雙手合十,虔誠默念。

  第265章

  傅朝從百米高的浪騰大廈縱身一躍,跌下北都市最繁盛的寧安街。

  他薄瘦的身體,被巨大的重力,絞成泥濘的碎片,頭顱重重地磕在堅硬如鐵的地面,狼藉的血散開來,空氣中瀰漫濃厚的血腥味。

  行人們圍成一圈,臉色驚慌,左顧右盼,吵吵嚷嚷,有的人手足無措地高喊「來人啊!救命啊!有人跳樓了啊!」

  莊合光帶人將這些交頭接耳看熱鬧的圍觀群眾迅速分開,將他們驅逐開來,黑衣人聽他的示令,將失血過多而死的傅朝護在最中心。

  林易走近傅朝,單膝跪地,將渾身是血的傅朝緩慢抱起。

  林易沒想到傅朝的身體居然這麼輕,輕薄得如一片蟬翼,他無需使勁,也能穩穩托住他的亡身。

  而事實上,傅朝明明身高體長,在一年前分明還是一個年輕活潑,健康有力,富有氣勢威嚴的睿智總裁。

  「兒子!我的小朝!」人群中,傅朝的母親金書書不要命地往裡擠,她難以置信,不敢相信在林易懷裡靜靜躺著已經死去的人是她最心疼的兒子。

  「小朝!」金書書失控地要抓住傅朝,柳卻西臉色悲傷,極力扯住金書書。

  「我的小朝!」金書書拼命上前,握住傅朝垂死的手,冰冷刺骨的,蒼白細瘦的手指,枯萎垂下,她的眼淚如傾盆,嗒嗒嗒砸在地上。

  她好後悔當年將還是2歲的小傅朝送到白府寄養,如果沒遇見白楚之,傅朝也不會頑固地愛上他,因為白楚之之死而傷心過度自殘軀體,最後不顧他在世的母親,執意尋死。

  但是,沒有當年的白楚之,又何來今日如此傑出優秀的傅朝?

  因與果,死與生,她不明白為何命運如此捉弄人,她不懂這一切到底錯在哪裡。

  「小朝,媽媽錯了,我再也不逼你生兒子,你願意愛男人就愛吧,你怎麼這麼狠心啊,你媽媽還在世,你為什麼要丟下我啊?!媽媽當年生你,流了多少血,有你在,媽媽才有希望!小朝,快醒來吧,就當我只是做了一個噩夢,好不好?小朝……小朝……小朝……」

  金書書哭得撕心裂肺,爆哭的眼淚使她縱然平日如鋼鐵的心,也垮塌下去,沉入無邊的哀傷與悲傷。

  「我的兒子……」金書書顫抖的身體被柳卻西抱住,她想起在小傅朝出生的那個晚上,她趴在床上,給剛出生還是嬰兒的他擦拭小小身體的血。

  她摸到小傅朝的手,那么小,那麼軟,還未睜眼的小嬰孩好像有感應般,攥住她的手指。

  那一刻,金書書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雖然小傅朝還不能張口說話,可她知道這個小小的嬰孩將她認作媽媽。

  生命如此富有神跡,金書書第一次找到比事業金錢更能給她希望與力量的東西。

  當小傅朝第一次張嘴叫她媽媽時,她覺得人生在世短暫三萬天,已經心滿意足了。

  傅朝聰明乖巧,懂事理智,所以金書書總是儘可能地滿足他所有要求,他也很爭氣,認真起來,居然從小時候木訥自閉的小孩完美蛻變為執掌北都市一方的總裁。

  現在,此時此刻,金書書再也不想去做什麼傅氏集團子子孫孫的春秋大夢了,她只想讓自己的兒子好好活著。

  「傅朝!傅朝,我的兒子!……」

  金書書心痛難忍,哭得暈厥過去,柳卻西抱扶住她。

  「卻西,你將金總帶回傅家公館休息,傅總的事我和林易來處理。」莊合光鎮定地朝柳卻西說。

  「好。」柳卻西點頭應允,現在場面太混亂,傅朝之死不知道該給北都市帶來多大動盪。

  莊合光攜帶不少手下人,護送林易離開。

  他命人驅散圍觀嘰嘰喳喳議論紛紛的人群,將現場封鎖起來,同時嚴格控制當地的媒體,禁止隨意炒作。

  林易將渾身是血的傅朝帶到北都市最大的〖城南殯儀館〗。

  莊合光陪他一起。

  城南殯儀館的老闆邵拙急匆匆上前迎接,將他們帶到一個空曠的斂屍房。

  林易輕輕將死去的傅朝放在泛著冷氣的冰晶玻璃板上。

  邵拙自然也知道傅朝的鼎鼎大名,得知他突然死亡,他嚇了一大跳,他也不敢多問,只靜靜地站立於一旁,恭候莊合光的示下。

  「我來為他清洗身體吧。」林易朝莊合光說。

  「好。」莊合光手搭在他肩上。

  「他死後的各種事,那就麻煩你了。」林易說,他依舊戴著墨鏡,使人無法探測他的情緒。

  莊合光輕輕搖頭:「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將他清洗乾淨後,我們再商量安葬事宜。」

  林易默默點頭。

  莊合光臨走時,眼睛朝傅朝停留駐足,默然長嘆一口氣。

  林易緩緩褪去傅朝的衣物,這樣一副殘軀,如斷翅之藍蝶,凋零之薔薇,輕薄瘦弱,畫滿了自殘的濃烈痕跡,千瘡百孔,不忍直視。

  邵拙端來熱水與毛巾,林易為死去的傅朝擦拭身體。

  「要不要我拿來一套新衣服過來給他換上?」邵拙惴惴不安道。

  林易搖頭:「不了,我回傅家公館去拿。」

  林易回了一趟傅家公館,他熟悉傅朝的每件衣服,自從金書書將他從〖花朵之藍〗調來給傅朝當生活秘書起,他全心全意服侍傅朝,聽記他的每一句話,知曉他生活上所有的瑣事。

  林易拿來他常穿的黑色襯衫,黑色西褲,黑色皮鞋,回到殯儀館,給他細細穿好。

  「你先出去吧。」林易朝邵拙說。

  邵拙默默退出。

  房間裡的寒氣如霜,打濕林易的頭髮。他摘下一直戴著的墨鏡,眼眶有被眼鏡壓的痕跡,他瞳孔漆黑,藏寫搖搖欲墜的悲傷。

  他凝視傅朝,好像他是睡著了,而不是死去。

  他忍不住伸出手,摸傅朝的微曲褐色捲髮,細細柔軟的捲髮,在手心裡仿若富有生命里的蝴蝶,活潑明動。

  這樣一頭與眾不同的褐色捲髮,和傅朝少年時代如出一轍。

  他無力地蹲坐在地,黯然掉淚,想起了深藏於心的舊事。

  -

  位於北都市的東南地區有個非常獨特的村子,離海不遠,但也接近內陸地區,氣候溫潤,氤氳南方一派的別致溫雅。

  這裡的村子大部分人都姓林,矗立在村落正中間的連續的幾座祖祠都是林字輩的先祖,所以這裡被冠名為〖林家村〗。

  林易的母親也姓林,名字叫林美娟,生得一看就是南方小女人模樣。

  她烏黑的頭髮,繫著花里胡哨的彩繩,骨架細小,蛇精腰,黑色眼睛滿含柔情。

  她有一門極其獨到的豆腐手藝,做出來的豆腐軟嫩可口,入口即化,十分受歡迎。

  她每天早早起床,到街集市趕早,出售她的豆腐,沒過半個小時,便被手疾眼快的人搶光,後來的人再想買已經沒有了,只能單腳一跺,表示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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