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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

  「吳正那邊呢?」封易初深吸一口氣,轉頭望向窗外。墨發被穿堂風掀起幾縷,額心花鈿在肌膚上殷紅若血。

  另一名侍衛上前一步,答道:「回大人,吳正自三天前最後一次會面後,便徹底沒了消息,只怕是……」

  「國師大人!」

  話音未落,忽聞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宮疆甚至顧不得敲門,疾步踏入房中,呈上一封信:「大人,有人讓我將這東西給您……」

  修長的手接過信紙,封易初垂眸時,廣袖堪堪遮住他微微發抖的指尖。紙上不過寥寥數語,卻已什麼都寫明。他睫毛劇烈顫動了一下,再抬眸時,眼中泛起絲絲殺意。

  原本還想留他一命,如今看來……

  手中信箋被揉成一團,封易初起身離開房間。

  「大人……」宮疆的手懸在半空,欲言又止。

  「不必。」封易初聲音冷得仿佛自冰中淬過。轉身,廣袖帶起的微風將地面的花瓣捲起。

  信上只讓他一人前往,約定的地點,在前雍王府。

  趙獻被貶為庶民後,雍王府本被朝廷查收。但前些日子趙獻又進宮哭訴了一回,小皇帝念及兄弟之情,便將這宅子還給他容身,不過依照禮數,門上的牌匾早已撤下。

  自回京後,他便四處聯絡舊部,可如今這局勢,無人願意與他扯上關係,只是總有幾個舊時落了些把柄在他手上,恐他走投無路魚死網破,送了些銀錢過去。趙獻便用這些錢,招攬了一批死士。

  這些消息,還是吳正潛伏在他身邊時傳出來的。但如今,他已幾日沒了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

  封易初藏在袖中的手攥成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日光斜照下,雍王府的匾額處空空蕩蕩,蛛網遍布。大門半掩著,顯然是為他準備。跨過門檻,前院許久無人打理,草木叢生,青石路上落了層灰,被風一吹,灰塵直直湧入肺部。他捂著胸口,稍稍停頓片刻,待舊傷之處的不適感消失,才繼續往裡走。

  穿過前院,行過長廊,入目的是一片開闊的空地。

  空地四周圍滿了帶刀死士。

  封易初老遠便瞧見趙獻站在其中,手中匕首泛著冷光,匕首刃端抵著少女雪白的脖頸,千提雙手被束縛著站在他身邊。

  看見他過來,千提身子動了動,卻被趙獻惡狠狠地拽回。

  口中被塊帕子堵著說不出話來,她發出低低的嗚咽,沖他不住地搖頭,杏眼之中氤氳著水汽。

  「放開她。」

  封易初緩緩朝二人逼近,周身仿佛縈繞著一層寒氣,讓趙獻攥著匕首的手稍稍一抖。

  「站在那!若再往前,我便一刀了結了她!」

  封易初停下腳步,再未上前,只是緩緩沉下眼眸,視線緊緊落在千提身上,生怕趙獻動她分毫。

  一把短劍被丟在了他前方的空地上,趙獻警惕一笑,抬了抬自己半癱的右腳,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之色。

  「用這把劍,廢了你自己的腿!」

  千提身子一哆嗦,眼中積蓄已久的淚水在這時奪眶而出。

  視線中,少年毫不猶豫地俯身,探出手去,墨發傾落而下,遮住了他如仙如畫的容顏。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他亦不曾瞧見她滿面的淚水。

  阿初不要……

  千提無助搖頭,想哭,想喊,想讓他離開,可到頭來,什麼都做不了。

  指尖觸碰到劍柄,他稍稍一頓,將其撿起,對準了自己的右腿。

  「對!就是這樣!刺下去!不然我就殺了她!」

  右手緩緩抬起,在空中划過。

  千提絕望地閉上眼睛,預想之中刀劍刺破皮肉的聲音並未出現,反倒是什麼東西在空中極速飛過,帶來陣陣破空聲。

  抵在脖頸間的劍倏爾離開,伴著趙獻一聲痛苦的喊叫,一雙有力的手環在了她的腰際。

  千提睫毛劇烈抖動了一下,猛地睜開眼睛,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睛。

  與此同時,餘光之中,一道刺目的火焰霎時騰起,直衝天際。巨大的爆炸聲在耳邊響起,幾乎要將她的耳膜炸裂,周圍建築在一瞬間被夷為平地,碎屑與血肉橫飛,方才圍蹲在附近的一眾死士,也早在頃刻間殞命。

  與幾月前,宮中那批叛軍一般,在頃刻間,被炸成了碎塊。

  「找死。」聲音在耳畔響起,泛著森森冷意,與他平日溫柔的模樣全然不同。

  手上的繩索被解開,他取下她口中的帕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而後側眸,目光下移。

  「現在,輪到你了。」

  四周火焰尚未熄滅,木塊燃燒著,熱氣灼燒肌膚,讓千提額上不自覺冒了一層薄薄的汗。

  千提順著他的眸光看去,便見方才還一臉得意的趙獻倒在地上,原本健全的左腿上,那把短劍扎在其中。

  鮮血順著傷口流淌而下,他疼得面目猙獰,聽見這句話,身子哆嗦了一下,拖著兩條腿想要逃離,站都不曾站穩,便直直摔在地上。

  幾番嘗試過後,他似乎終於意識到自己逃不了了,朝地上一跪,求饒道:「表弟!表弟!是表兄的不是!我錯了!求你……求你放過我!」

  「阿初,」千提拽了拽封易初的袖子,兩眼泛紅:「他的人,傷了景秋……」

  「你那侍女自己擋劍受傷的,與我何干!」趙獻狠狠瞪了她一眼,努力扯出一抹討好的笑,「表弟,你莫要為這賤婦傷了我二人的和氣,你我才是一家……」

  「賤婦?」封易初緩緩眯起眼睛,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鉗住了他的下巴。語氣慵懶,儼然一副不急不緩的態度,聲音卻泛著無盡的冷意,「再說一遍,嗯?」

  「我……我錯了!我錯……啊!」

  腿上的短劍被狠狠拔出,落下一個駭人的血窟窿,鮮血自其中噴涌而出,在封易初玄白色的外袍上留下一片血跡。

  白色之

  處被染得猩紅,玄色之處,轉為顏色更深的玄色。

  趙獻卻顧不得喊疼,只是強忍著,一遍又一遍地哀求:

  「我錯了!我真錯了!求你放過我吧……我真的錯了……求你了……求你……」

  他不知一連說了多少個「求你」,直至嘴唇因失血變得慘白,抬眸,對上封易初無甚波瀾的眸子,才終於明白,今天自己是非死不可。

  「你當你是誰!你個賤種,就憑你也配殺我?!」他破口大罵。

  幼時世人皆認為長公主拋夫棄子與人私奔,他那幾個表兄經常用「賤人」稱呼她,舅舅不在時,叫他「賤種」,也是常有的事。

  封易初挑了挑眉,全當沒聽見這句話,只是鉗著他下巴的那隻手收緊了些。脖子稍稍一歪,他眯起眼睛:

  「說說,當年之事,你知道多少?」

  鮮血自趙獻嘴角流下,他獰笑兩聲,「哈哈哈……與那賤婦有關的事,你想知道啊?」

  「她從未拋棄過任何人,你不能這麼叫她。」

  「哈哈哈哈哈……我怎麼不能叫了?哈哈哈……賤婦賤婦賤婦!啊……賤!婦!」趙獻骨骼被他捏得咯咯作響,卻還是不甘示弱,一遍又一遍唾罵著:

  「哈哈哈哈……事到如今,你不會真以為她有多乾淨吧?」

  「你這是什麼意思?」封易初沉下眼眸。

  「哈哈哈哈……看來你真不知道啊,也對,封庭淵那老傢伙可是愛她入骨,什麼都接著,什麼事都替她瞞著,又怎麼可能將這事告訴你?哈哈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封易初眼中終於湧起陣陣波濤,呼吸也因這話變得有些沉重。

  「想知道啊?哈哈哈哈,那我便告訴你——」趙獻獰笑著,露出一口被鮮血染紅的牙:「那女人出嫁前便不守婦道,極不檢點,你根本就不是……呃……」

  忽然,一把劍自遠處飛來,直直刺入他的心臟。趙獻眼眸瞬間瞪大,倒在地上,瞳孔渙散,再沒了半點動靜。

  一切發生得太快,千提低呼一聲,下意識捂住嘴,還未說話,便被封易初護至身後。

  下一刻,一抹粉色的身影自大火上掠過,畫扇足尖點地,躍至趙獻身後,將那把劍取下,攥在手心。她身子挺立著,昔日眼中的溫柔不復存在,反換上一抹認真之色。

  封易初瞥了趙獻的屍體一眼,抬眸看向畫扇,眼中好不容易被趙獻一番話攪起的波瀾褪下,只剩一抹早已看透的淡漠:

  「在附近看了那麼久,終於肯出來了?」

  「不是你想讓我出來的麼?」畫扇輕笑一聲,一手仍攥著劍,另一隻手朝前一伸。聖旨一端被她攥著,另一端垂落,展示出上面的熟悉的字跡。

  「現在,停手,回你的國師府,做你該做的事,再不插手此事。否則——」

  她長袖一揮,一道劍光閃過,不遠處一棵本未被火藥波及的大樹頃刻間被劈斷,順著整齊的斷口滑落在地。

  「現在的你,根本勝不了我。」<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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